我們一起推開了鐵門,秀蘭開始為我與同行的家人沖咖啡,開心地聊起天來,配著她感染力十足的笑聲。她一直恭喜我向鹿樂平台投了行動打鐵教案,還在8月來長濱國中,回到這片山海之間,還笑著說自己多羨慕女兒能在隔天去上課,她多想偷偷跑去當國中生來學打鐵......(可愛的秀蘭啊,你知道能促成這一切,全得歸功於你的鼓勵呢!)
我們除了聊最近山上的猴子又吃掉了多少的作物、聊咖啡之外,其實我們也聊了非常多有關於在地生活的一些小細節,像聊天時聽到遠處突然冒出的鞭炮聲(農家們嚇猴子用)讓秀蘭想起了曾住在附近的獵人朋友,笑說「當年那個老獵人還在的時候,這些猴子可不敢囂張」;也說自己目前對於咖啡的規劃就是好好烘豆,因為猴子太愛秀蘭的咖啡豆都被吃光光了;也說自己7月的時候因為染疫有了些休息的時間,但她也說自己真不習慣沒人緊急Call out她的日子......
每一段對話中,秀蘭的笑聲都像是正能量補給包一樣,將我們的精神能量以開心與樂情填得滿滿的。
聊著聊著,秀蘭走進家裡拿出半包她這期種的米,她將碾米後多出的這半包白米送給了我,做為祝賀我往夢想多踏一步,也謝謝我願意來到長濱教打鐵,她開心地說著大地今年給了她不少的米(碎念完愛吃他無毒有機米的猴子後),雖然產量沒法滿足親朋好友的訂單,但她仍興奮地、認真地向我說明她種的品種、用的農法、她半年多來的種稻心得(這一粒粒米實在都是她的心血結晶。
在她介紹著自己的米時,原本就閃閃發亮的秀蘭,眼中又透出了更亮的光芒。
「能使秀蘭閃耀著光芒的原因是什麼呢?」我想任何見過她的人都會興起類似的好奇。是她天生的樂觀性格,還是她天真的個性?但看著秀蘭開心地分享自己的咖啡知識、熱情地介紹自己種的米時,我才明白:
光,來自她是真心熱愛著自己的生活,這個自由自在做著有興趣的事,還有一群愛她的家人與好友陪著她的日子。
多少人一生富裕卻從不快樂?多少人勞碌一生卻不曾在日子中感到開心?
我曾在許多人的聊天中談出個共同想法:「21世紀的台灣,是個前所未有多元而自由的時代,我們有著比前人更多的選項與選擇機會,但這樣的自由卻沒有為我們帶來更多的幸福與快樂。」
回觀我們所處的環境,的確很多時候生活與經濟壓力使人崩潰(多少在東海岸看海的青年人們,是被日子壓得喘不過氣,得來這片湛藍前找回呼吸......)不過換個角度想,即然對我們這一代人來說,富足的日子、穩定的生活已越來越難達成,那我們有沒有可能選擇讓自己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在這本來就不多的歲月裡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呢?
我們都時常聽到這樣子的故事:某個人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雖然日子很苦(有時還是真的很苦),但他們很快樂。
過去我也常懷疑這樣的故事是否真實,但隨著我來臺東的日子多了、在這見的人多了,就越是明白那些說:「興趣不能當飯吃」、「做人要實際點」的話語,以及各式各樣以錢與事業來衡量成功的演說或書籍,還有消費文化中的高速與消耗,正將我們從本可以簡單無比的「快樂」前推離。
看著土壤長出自己播種的作物、捧著結實累累稻米的重量、聞著咖啡豆被烘出了潛藏的香氣,這樣快樂乍看簡單其實也不容易,需要很多的耐心與力氣,但聽著秀蘭宏亮的笑聲,我相信她真的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在長濱這裏的時光我漸漸明白: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充裕、足以餵飽所有人的,生命的選項多元得超乎想像、世界的大更遠超我們所想,在這般的巨大面前,我們對成功的定義與條件顯得何其狹隘。
每一趟在長濱這裡的時光,都更加堅定我的信心,鼓勵著我去做自己真正有興趣且熱愛的事,我要成為一位助人工作者,帶著我愛的書與實用的鐵鎚前往更多學校。
東海岸的日出溫柔明亮,願我們也如這光芒一般,在平凡的日子裡閃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