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的聲音《玫瑰少年》有感

《玫瑰少年》的改編爭議，令我看了很難過。校園霸凌與對弱勢族群的欺壓，充斥在世界每個角落。這首歌的編曲和立意類似《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那首當初也被罵，說把憂鬱改編成勵志，是不尊重受憂鬱症所苦的原作者和歌手。同理，LGBT團體把這首歌視為他們的代表歌曲，群起攻之也不奇怪。

只是周深與Gai本身都算邊緣人。從他們的訪談中能看出，功成名就並未癒合曾經的傷痛，至今都還在輿論中掙扎，沒有事過境遷，更甭提往事如煙。

周深外表雖符合“玫瑰少年”的形象，但不賣慘，也不曾認為誰“該”對他“好點”，只力求用實力證明。Gai更是那種到處刺人的憤怒rapper。都是暗地裡較勁的性格。這次改編、刪掉不符合他們本身經歷的歌詞，將重點放在盛開與堅韌上，也談不上魔改。審查嘛，可以理解。只是把人家 專為 性別認同和怯弱者創作的作品，拿來為自己發聲，後果可想而知。

弱勢族群在網上的戰力其實相當強悍。社會的不公經常讓他們偏向極端。明明雙方都是內心柔軟嚮往光明的人，都是受害者，相煎何太急？其實整個事件裡，最讓我反感的是節目組：讓倆人給自己寫信，特意煽情。我看著一個邊寫邊哭，一個邊唱邊哭，完全不感動，只覺得節目組太不做人，刻意去摳人家瘡疤。

說完這些，我覺得最終這舞台，其實是失敗的。並非唱得不好，也非立意不好，而是態度。

它讓我想起了《念念青春》。

那是2021年夏天，一檔由張艾嘉主導的實驗性訪談節目。因得帶腦看，不能拿來下飯，我花了很長時間才看完。節目很用心，節奏很慢，發人深省。但觀眾可能得有點年紀或願意細品，才能看下去。據說立意是建立橋樑，幫助中老年人理解年輕人的思維。

想法很好，節奏也適合我這樹懶般的神經。但就一直覺得、怪。說不出來的怪，不知為什麼。

看完後，我腦補好幾天可能的幕後過程，寫了篇 (因太爛成為廢稿的) 周深視角的同人文。

然後我get到自己的困惑了。

第一集的鏡頭中，面對忐忑不安的周深，張艾嘉微笑著，渾身散發“我是過來人，我能傾聽，也能理解你的想法”的氣質。她很友善也很溫柔。但也不自覺流露出一摸摸“端著”的氣息。

她很從容。可青春不從容，甚至很狼狽。

就如這次的《玫瑰少年》。周深與Gai很硬氣。

但這首歌不硬氣。它是對深陷絕望的人說：“即便我改變不了世界，仍能陪你等待”。整首歌中最美的part並非“最好的報復是美麗”，而是“喧嘩如果不停，讓我陪你安靜。”

鼓勵被霸凌的人自己爬起來，沒有錯。歌者包括原唱蔡依林，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可是對那些實在爬不起來的人來說，太殘忍了。

歌詞裡說、你不需要抱歉。

不要為你的不同抱歉。不要為你的脆弱抱歉。不要為你的無能為力抱歉。

我們可能沒辦法改變什麼，但我們能陪伴，能期待這有罪的社會進步到，你不需要覺得活著、是一件需要感到抱歉的事情。

生而為人無罪。
但人的心，有罪。

“你離開後世界可改變？”

活下來的玫瑰少年，Gai和周深，似乎告訴了我答案。

沒有。

若不能自己振作起來，打入主流。

依舊會靜默無聲的在某個角落。

死去。

他們的鼓勵。很誠懇。也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