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植物園遊記-(喜與舊日學生)

上次與雙連埤分校的學生連結上了之後，學生在用餐時得知我竟然未曾去過福山植物園，認為有點不可思議（因為福山植物園就在雙連埤進去不遠，而且頗具特色，來此的遊客甚多。在員山公園運動時，經常可看到兩旁停著數部遊覽車，然後有十幾部九人座巴士等著載遊客去福山植物園，也因此員山公園雖然不大，但裡面的廁所則不小，原因是遊客換車時可在此先解放一下。），因此特別提議安排一次師生同遊，事後一齊用餐…大家難得再聚聚聊聊，何況還有幾位同學可能久未聯絡，也可藉此敘敦舊情。但二月經常下雨，三月休園，因此特別選定四月的一個星期日。邀約時，這個不行，那個有事，好不容易確定日期後，又有人希望改期，直到負責邀約的同學出聲：申請不易，請勿再議，此次無法，下次再來，終於確定為四月二十四日。

原有七、八人，但臨時又因當天當地有活動，有兩人不能參加，因此當日參加者確定為五人。承同學美意，說當天要到我家來接我，感謝之餘，告以：自己走較有感覺也較為自在，完了後也可四處走走逛逛，直接到集合地點集合即可。事後得知，他們私下聯絡，一人接我上山後，有事先走；再由另一人送我下山，真是有心了。

前一天還有點雨，幸好早上出現陽光。準備了斜背式小背包，內放手機，毛巾，水，以及兩樣吃的餅乾和糕點。九點集合，我是八點二十出發，騎到碉堡，山嵐帶來了涼意，暑氣全消，宜蘭的山和花蓮最大的不同是：花蓮的山有壓迫感，像刀砍般的直立面前，抬頭望不到頂，低頭則是萬丈深淵，令人聳然，令人肅然（尤其是燕子口一帶）；宜蘭的山則是有緩和坡度，親切近人。山路蜿蜒曲折，數處彎度極大，多處山壁多處需用水泥及網子固定，以免落石傷人…換言之，維修及養護費時費工費錢…只是，為了人的方便和休閒…以往來此上課時，主任從山下上來約要二十三分鐘，當時的路是泥土路沒舖水泥或柏油，兩側被運木材及載礦石的卡車壓出深溝，只有中間的路面凸出來，第一年上來時用走的；後來再上來代班時，有次騎車，想將機車輪從溝往中間平坦路面轉，結果輪子一滑，機車往旁邊邊倒邊前衝，人則往路面滑出去…為了將路面的水引出去，路中間會橫著挖條小的排水溝，然後在上面擺兩根木板，機車經過時需小心木板間的大空隙，以免輪子陷在其中…那些現在都看不到了…

到海陸餐廳會合，鄒＊雄、李＊雲，吳＊儀和高＊香都已到了；李＊雲同學遠從高雄的小琉球回來這裡，就為了和大家見個面，順便到久未賞玩的福山植物園走走；一見面就先拿了兩包小琉球的名產分送大家…轉過頭，來車是原來要去載我的黃＊峰的車。

機車停在雙連埤下埤的海陸餐廳，鄒同學和高同學要趕去原分校上課，中午再一起聚餐；所以大家一起坐黃同學的車進去。車行不久即到管制站，吳同學已經事先申請並請人代登記，在此稍停，即再起行。我原本以為車子是停在管制站，沒想到過管制站後，又開了足足十幾分鐘，才到達園區門口，沿途都是高樹大林，車行其間陰涼舒暢。停車場已有十幾部車，疫情關係，單一入口，量體溫，戴口罩，裡面沒餐廳，工作人員不少，口頭交待應注意事項，並提醒裡面只有一個廁所，最好先在此解放再行入內。原來之所以稱為福山植物園，乃因我們已進入到新北，此處屬於新北市烏來區的福山里之故。入門後的解說人員應該是相當有經驗，言簡義賅的提到進去不久有一人工挖掘過的湖泊，裡面魚類珍貴，候鳥及野生動物不少，然後是遇叉路右拐即可繞行園區，左拐則為可折回，是較短便道，適合腳力或體力較弱的遊客，請自行斟酌。裡面柵欄都可打開進入參觀；裡面小動物不少，遇動物勿餵食、勿干擾，東西不留下，垃圾自帶回…園區夠大，且參觀人員不多，我們五人有時一起聊，有時分組談。

李同學昨天下午兩點就開始出發，因為要從小琉球搭船到東港再轉火車，到台北再轉車到宜蘭，再轉搭公車…，目前在當居家看護，有時一天要趕兩三個家庭，看遍了老年照護的情況，以及家人的反應，感觸很深，雖然辛苦但態度正面，言談中沒有絲毫的負面消極，而是淡然和務實，沒有照護人員所常見到的疲累或沮喪，相當不簡單。途中也提及國小時有時會和父親到此處採摘水草，供人養蘭花，價格不錯，每斤近四百元，但路途遙遠，加上偶會碰到林務局人員的驅趕…家中六姐妹，好不容易生了個么弟，帶點自豪的表示，後來么弟讀到國立大學畢業…山中的孩子，讀國中後就必須離開熟悉的環境到山下借居或寄居就讀，加上家境大多清寒，家裡供養不易也或者家裡不很重視，因此大多只讀到高中職，就行就業。但幾個同學都樸質務實，沒有沾染任何油滑氣息，相當不簡單。我問黃同學採過水草嗎？他說沒有，但從國小三年級開始，假日就到礦場去打工，推著裝滿礦石的獨輪車一車15元，得先把挖土機挖出來的礦石上面的泥土或鏽斑刷乾淨，一天大概可推三車，賺到45元…這種生活直到國中…

並提及當初下去時羞怯內向，似乎低人一等…我則分享文獻上描述的原住民下山，走在天橋上，頭昏眼花、膽顫心驚、兩腳發軟的情形…環境，是的，是會影響人…但，也只是影響，而不是決定…看看他目前的樂觀開朗，以及衣食無憂的成就…黃同學也提到前兩年邀人去走某步道，途中結果友人要他先走，後來卻等不到人影，回頭尋找良久，竟然發現倒斃在沒注意難發現的樹後，該步道遊客眾多，他慌張施救並大聲求救，竟然沒人搭理（他憤憤的提及急救時路過的遊客絡繹不絕，但卻無人伸出援手…，他描述他迄今的內疚（對友人）和不解（對遊客）。送醫後發現友人是因心肌梗塞，但他一直耿耿於懷的認為他有錯，因為是他邀約人家的…從此事也可概見其質樸善良的個性…，去年曾略略摸索過負面情感的課題，知曉勸誡、開導其實功效不大，除非本人設法走出那心靈的伽鎖，別人能做的是同理和陪伴，我只提到他一定很難過，所以到現在已經兩年多了，提到當時情景還如此清晰具體，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內疚和自責…後來他再提及去牽魂時，他帶友人家人到現場，事畢倒車欲回時，車輪一滑竟然有一輪滑出馬路懸在空中，他急向友人致意，幸遇來車有帶縄索將車拖回路間…鬼神之事，難說有無，但心存善念，不行歹事，總是對的，最少較不會受到那些雜七雜八若有似無的念頭所干擾…最後提到的是母親住安養院，因之而形成的妯娌之間因錢所造成的紛擾；李同學在旁分享他在照護時看多了此種狀況的人生百態…資料顯示，台灣人年壽雖延長很多，但在過世前，約有八年多是處在健康或心智有問題且需人照料的階段，是全世界痛苦掙扎年限最長的

說說談談，三公里的路程就這樣走完了，回到原先入口處不遠的人工湖畔，湖水清澈，游魚悠遊其中清晰可見，但不知魚名，旁有遊客主動教導所見的三種魚名，原來他平日喜歡釣魚，因此對魚知之甚詳，且其看法獨樹一幟，問他三種魚何者較佳，他說：水質佳，魚也就差不了多少…，硬分好壞其實都是人的主觀做法，細思之，似有深意在。

在停車場商討去分校看看或者到行政中心看簡介影片，因為時間關係，因此決定到母校看看，途遇兩位前來會合的同學（原訂十一點半吃飯），一道前往學校，上次來過，未曾入內，似保留原有教室但新增建了一些，原教室因廢校後改裝過已面目全非，我還記得當年入夜後守著一盞孤燈，面對室外漆黑一片，偶而窗影映照著看書或發呆的身影。入夜寂涼，頗有寒意，即令嚴暑也不需電風扇，且需備妥被子以免著涼。但印象最深的是看完書，九點多，關上燈後，一定要等到山下末班火車的汽笛聲響過的自訂儀式後，才算結束一天行種，可以安然入睡的情景。現在床在那兒？和羅主任和黃老師在前廳用餐閒聊的桌椅也早就不知去向了，見景，頗有＜往事只堪哀，對景難排＞之慨。

今日的活動是由＜杉舞三生＞主辦，來路上，幾位同學都知道＜杉舞三生＞，並提及每週都有車來宅配發送其饅頭及糕點。老板娘活潑開朗，活力充沛，而且積極任事，希望把與世有些隔絕的雙連埤遵循＜里山倡議＞的精神，以友善的生活方式永續的利用此地的自然資源，匆匆間她提及的是希望溝通宣導此地的農作物能做到最少不噴灑農藥…希望中秋能儘量邀集此校歷屆畢業生來此會合，有興趣者可一同共謀此地的發展…高同學是來當義工，鄒同學則來此聽課，因為＜杉舞三生＞今年標下此地的經營，希望朝一農舍一特色的方向發展，因此特別邀請學有專精的導師來此授課，鄒同學家尚有一片山坡地，想了解一下種茶並以此為特色的可能性。

請老板娘幫我們照張難得的合照，有同學們笑稱：今天本班有半數以上到齊（本班共九人，到了五人），大家一聽都覺得好笑而起了一點哄，但，實情確是如此。參觀完念舊之旅的舊房舍行禮後，大伙轉往海陸餐廳聚餐。餐廳老板是吳同學的哥哥，她的老家仍在，母親也在。但裡面原來的土地賣給這個，賣給那個，辦活動的＜杉舞三生＞原來也是他們的地。老板等人在上課，外頭看去，充滿野趣，上網查找，這個老板很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而且烘焙技術應該也不錯…沿路過來時，同學們指著山邊的房子或地，這原來是誰的，現在賣給誰誰誰，原來他們雖然沒住在這兒，但對這兒的感情都在，因此對此地的狀況也都很清楚…。有人指著山邊說：那兒原來是不能蓋的，那個老板不知用什麼方法，不止蓋了，而且聽說還申請到農委會的什麼補助…結論是：有關係真好。

雙連埤的地大概都是私人的，而九芎林的地（到雙連埤的半路上，有指標，以往學生來源是兩處都有，現在還有居民在那兒養鹿和鱒魚）則都是國有地，雖曾開放放領，但同學提起當時的父執輩不識字，見聞不廣，因此大多未曾申請，因此都沒有所有權…我指著山邊一屋問學生：是否是蘇家？記得當時有一位二年級的學生，似有過動或亞斯伯格症，上課較久或無聊，就會不由自主的大喊大叫的跑出去…學生說現在還住在那邊；旁邊叉路往上則是我班一名學生的住家，我當時曾去家訪，現則已經賣掉。後來吃完飯回程途中，特地上去看看，幽靜的樹木滿道，柏油路舖到山後好遠，路的末端是個上面懸著大鎖的柵欄。應該是某某人物的度假別墅吧？否則柏油路不可能舖到這麼遠？

用餐時，高同學吃素，上次見面時（分校有活動她來當志工）她曾提及她是慈濟的認證委員。我在席間向同學們介紹她是認證委員，結果她提及曾擔任了各類義工，了解並認同慈濟的使命等，最後才終於得到認證，還因之獲賜法號：明椒。因為她的名字旁邊附有「明椒」二字，第一次和同學聚餐時，我和吳同學，一念叔，一念交，回去查找才知是唸處（到處的處），意思是善良。明椒：聰明且善良，「明」她自己的解釋是明辨是非。當時我們也猜測她是否改名（因為我班就有兩位女生改名）？後來才知並沒有，而是有了法號。席間她隱約提及吃素的好處等等…。

席間的鱒魚就養在餐廳外的水池裡，採用的是這兒沒污染的水質，吳同學還特別介紹此地水質所泡出來的茶…這兒的雞也是野放在山邊果樹下滿地跑的，絕非籠養成堆，一生未踩過地的肉雞…黃同學趕著去桃園參加洗衣公會的聯席會議先行離席，他走後，吳同學看到我在掏錢，說她們已經處理好了。早上老婆要我帶著錢，說難得請難得見面的學生，但我不知道要如何和學生算帳，也不習慣在那裡推來推去的…回程，老婆問我怎麼沒去付帳，我不知如何回應。因此在群組中希望下次由我來表示一點心意。我個人不認為這種飯錢要算得很清楚，我了解老婆的意思，不希望都由同學破費；這我了解也接受。但因同學的境況不大一樣，境遇較好的認為是小錢也無所謂，那就心照不宣即可，不需特意提及。

原本要和李同學一起去山後那位同學以前的家看看，順道去看看九芎林她親戚所養的鹿和鹿舍，結果在停車場老婆接到電話需趕回去處理因疫情改期活動的公文，因此向李同學告罪後就先離開了。回程順著湖邊走，石子路況凸凹不平且會打滑，騎機車需極小心，環湖不到一半，突然下起雨來，且突然間就成了豪大雨，匆匆披上雨衣，急促返家。全身全濕，到家後，看到吳同學訊息說還好我們走得及時，他們還在山上。匆忙間也沒來得及和兩名上課的同學打個招呼。

難得的聚會和福山植物園之旅。值！原來福山植物園是如此清幽靜穆的…原來同學們的人生和境遇是如此這般的，但最重要的是大家都還是如此的純樸樂觀…；原來有外地的熱心人士希望能將美麗祥和的雙連埤用里山精神來打造成與自然環境永續且和諧相處的地方…杉舞三生，嗯，幸會了…

有學生提到要連絡別的未加入群組的同學，我自己的看法是隨緣，有機會相處自是有緣，離開後各有各的課題和遭遇，願意續緣當然很好也當然歡迎，但有不同的方向和追尋，也沒有什麼不好，我們要做的是送上祝福和感謝，祝福他們此後健康順心，也感謝他們當時的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