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回憶之一：小時所經歷的往事

2022 . 7 . 9

都說一輩子不長，但有些記憶好像是已經好幾輩子以前的事了！有的畫面隱隱約約，有的清晰流動，連小女孩面貌也迷離不明了。

「天那麼黑，風那麼大，爸爸捕魚去，為什麼還不回家」「指一指窗指一指門」鄉下教室裡微微的聽見朗誦聲；中午下課時間一到迫不及待直衝隔壁村長伯家看黑白電視「雲洲大儒俠史艷文」小小客廳裡擠得水洩不通，小女孩個頭高，站在眾多小蘿蔔頭後面還是看得到“金光萬道、瑞氣千條” 聽得見「藏境人」「女暴君」出現前先來段鏗鏘有力再也記不得的歌曲；正當主角性命危急千鈞一髮之際，在旁白：緊張緊張...刺激刺激...中結束，只能等待隔天中午下課後再衝回家看分曉；另一甘草人物“哈麥”「二齒」說話前總會說“ 哈麥哈麥 ”造成當時學齡兒童口急事件嚴重，因而有關單位禁止此尊布偶講“ 哈麥 ”二字。小女孩長大後每每聽見西卿主唱的「苦海女神龍」「相思燈」「恨世生」等歌曲，總會想起兒時看布袋戲那段永不再現的童年時光。

小孩爭看布袋戲，大人圍看紅葉少棒隊 “ 出國比賽拿冠軍逗鄧來 ” 由美國傳回台的直播賽局；鄉下人天黑即睡，但棒球比賽午夜才開打，大人們忍住睡意或半夜起床聚精會神精神抖擻的守在小小螢幕前拍手頓足歡呼叫好。

5年一次 “王爺生” 慶典熱鬧非凡，為感謝神明過往一年的庇祐，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六畜興旺，每戶農家殺豬宰羊，整隻大豬公張嘴含橘擺中間，豐富五牲放兩旁，眾多肥大的豬公被剖腹挖腸四隻腳被扳開趴放在大張神明桌上，排成長龍壯觀場面令人震攝，隨後舞龍舞獅熱鬧非凡的舞到家門口；下午開始廟宇前的歌仔戲棚、木偶戲團盡出，大人們拿張小椅凳到廟前看戲偶，雅俗共賞的庶民娛樂留給那代人無限的歡樂，從此再也回不去的年代、往事只能在回憶裡重現。

40、50年代「糖廠」興盛，鄉下農田幾乎都種白甘蔗供糖廠製糖，村內很多長輩在糖廠工作，學校郊遊日必訪吃冰棒的地方。農人砍下的甘蔗綁成數大綑用「牛車」載運到「鐵枝路」載運路程必經村莊主要道路，當牛車緩慢經過家門時，阮ㄧ堆囝仔已守株待兔多時，伺機而動迅雷不及掩耳偷抽甘蔗，這時跟在牛車後的“廓狗仔”就吹哨子追，場面驚險刺激，抽得的甘蔗速跑回家，用力一扔藏進床底下。

小時玩的尪仔標、打彈珠、跳房子、打陀螺、丟沙包、踢毽子、跳繩…到農田旁水圳裡抓魚蝦，乾凅的水溏內挖泥鰍，偷摘路旁的紅心石溜時，看見隔避村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瘋女人，小小心靈有一種奇異驚慌感。

小時侯鄉下還有公車行駛載客，每每跟著母親到村莊出口處等公車，當時馬路狹窄，路上車輛稀少，路兩旁種滿高大的木麻黃樹，公車從不準時到庄，阮就望向遠遠窄窄的馬路那頭，只要看見像是“老虎的頭”出現，就大喊「公車來了」。

小女孩慢慢長大了，五湖四海到處漂泊，還買了一輛「偉士牌」摩托車，瀟灑拉風的騎在已拓寬沒了木麻黃早已沒有公車行駛的馬路上，少女心隨風飛揚，知道路有盡處從不知歲月也會有盡頭時。


以下是我在一篇文章中所看到的有共鳴的文字，與大家分享，做為這次記敘文的後記。

人生一切美好的時刻，我們都無法留住，一切都會成為往事，記憶是每個人唯一能夠留住的財富，這財富僅僅屬於他。

一個人的生活是否精彩，並不在于他留住多少珍寶，而在于他有過多少想留而留不住的美好時刻，正是這些時刻組成了他的生活中的流動的盛宴，留不住當然是悲哀，從來沒有想留住的珍寶，却是更大的悲哀。

失去了童年 我們還有童心 失去了青春 我們還有愛 失去了歲月 我們還有歷史和智慧
沒有懷念，人便與木石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