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旅行·改變的起點
2022/09/19閱讀時間約 20 分鐘
第一章：浙江奇遇
在一個寧靜的夜晚，窗外的路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一股涼意竄進了我的棉被裡，那一夜，輾轉難眠的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空虛感。
起身，我走進廚房，看到一旁狹小的客廳堆滿了各種零食垃圾，CD片散落滿地，心情不免煩躁了起來。
從廚櫃裡翻出才過期沒多久的奶粉，現泡一杯香濃的牛奶。
「唉！現在連鮮乳都喝不起了，下個月的房租費在哪都不知道呢！」
「鈴～鈴～鈴！」
急促的鬧鈴聲催促著我離開溫暖的被窩。
刷完牙洗完臉，快速的換上身價只有二十五塊人民幣的T-恤，穿上夜市買的平價短褲及一雙破爛的布鞋，就匆忙的跑去上課。
由於今天地理系要從出去視察，必須趕上中午十二點整開往金華市的火車，我睡過頭了，到了火車開走的前十分鐘才匆忙的跑出家門。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總算踏進了火車站，不料踩到了一個空鋁罐，用力滑了一交，向前飛撲了兩公尺，整個臉著地，牙齒插進了嘴唇。
我痛得嚎啕大哭，滿嘴的鮮血滴滿了地。
淚水朦朧中，看見了一位有著圓潤的臉蛋，上了淡妝的清秀女孩，從她的手提包裡掏出了一張面紙，毫不猶豫的塞到我嘴裡幫我止血。
漸漸的，感到好多了。
她的名字叫諾諾。
諾諾才剛轉來我們學校地理系，原本在呼和浩特念大學的她，是個地理天才，因為諾諾的教授和我們教授是死黨，諾諾的教授看好她的能力，因此特地寫了推薦函給我們教授，讓她來本系擔任助理。
火車上，學生們喃喃細語，一直談論著不久前在火車站發生的意外。
「唉！現在的大學生都這麼愛八卦別人，真是無聊！」
「咱們內蒙比這兒更誇張唄！」
「只要是大二以下的學弟妹，都特別愛挖別人的八卦兒，甚至連秘密都到處講了呢！」
「剛才真是謝謝妳！」
「不謝不謝，舉手之勞而已！」
「你可真幸運了呀，只是個皮肉傷，摔斷牙齒可就完蛋兒啦！」
不知諾諾和我前世是什麼關係，一旦開口聊天，就像極了舊雨重逢的老朋友似的，無話不談，有時也會像我的親姐姐一樣特別照顧我。
車廂內擠滿了人潮，但我們大學生仍聊得忘我，笑聲此起彼落。
「請R67車廂的乘客安靜點兒！」
頓時一陣鴉雀無聲。
轉眼間，到了金華市。
教授帶我們走到附近的山上，去找尋浙江省頗有特色的茗茶—西湖龍井。
不遠處，一座鄰近溪邊的小村莊，有一位阿婆販賣著類似茶葉蛋的東西。
為了趕火車而忘記拜五臟廟的我，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看到茶葉蛋小販，不免高興了一下。
這時，教授停下腳步。
「有人要買童子蛋嗎？」
我愣了一下。
「童子蛋是什麼呀！？」
「不管了，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於是，我買了一粒塞塞牙縫。
正當老闆娘將滾燙的黃色液體及煮熟的蛋從鐵鍋裡打撈出來時，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尿騷味，越想越不妙，趕緊詢問附近的同學這是什麼東西。
「童子蛋又稱童子尿煮蛋，顧名思義，就是用附近學校裡十歲以下男童的尿來煮蛋，咱們浙江頗為盛行的吃法。」
「有滋陰降火治瘀、春天不會昏昏欲睡、夏天不會中暑的功效。」
諾諾聞之色變。
「尿煮成的東西怎能吃呀，也太噁了吧！」
事實上，我也才剛來浙江沒多久，被這種奇特的飲食文化嚇得退避三舍。
「小伙子，蛋好了，三塊錢！」
天啊！
咬下的那刻，強勁的尿騷味充滿整個鼻腔，讓我突然想起還在臺灣念國中時，為了止胃酸，傻傻把尿吞進肚子裡的蠢事。
「買好了就趕緊跟上，這兒離茶園還要走兩個鐘頭半。」
我吃了半顆，實在太難以下嚥，就把它包起來，放進背包側袋。
一路上，我和諾諾談天說地，有說有笑的來到茶園。
「西湖龍井，被列為中國十大茗茶之一，採收過後，經過多道工序，讓泡出來的茶色整體如翡翠般的碧綠澄清，風味更是淡雅清香、甘鮮醇和了⋯⋯」
好客的茶園主人，才剛採收完茶葉，就現沖了兩大壺熱茶請我們品嚐。
西湖龍井茶真像我們教授說的一樣，又香又醇，令人回味無窮，而我一人就喝了不少。
離開前，石門水庫裝滿了茶水，我急得把手上的童子蛋丟給諾諾。
「這蛋妳幫我拿，我去附近方便一下，要吃掉也行！」
「這麼臭的玩意兒，你扔給我要幹啥！？」
「別想我幫你消化！」
「就送給你囉！」（吐舌頭）
「臭丫頭！去喝你的尿吧！」
茶園正上方有座森林，我找了一棵樹當屏風，並就地解放。
忽然間，遠方傳來老人低沉的嗓音，似乎在呼喊我的名字。
當時我嚇得拔腿就跑，用盡全身的力氣朝山下狂奔，心想：茶園就快到了。
結果一腳踩空，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重重摔進了草叢裡。
眼前一片空白，轉瞬間，一道強光閃過雙眼，我完全睜不開眼睛。
後來，出現眼前的是一位處著拐杖，身穿藍色旗袍並上了年紀的老爺爺。
「請問你是⋯⋯」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
「年輕人，很多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放下吧！」
「你覺得很多人都不懂你，你只相信你自己，不是嗎？」
「先生⋯你⋯⋯」
「呵呵呵呵呵！」
「你心裡想什麼我都知道，只有回到過去，改變以前的自己，你才會真的放下。」
「我朋友在山下等我，先失陪了！」
「且慢！」
「我給你一次機會，讓你以不同的角色回到過去，你將成為和以前的自己有緣相遇的對象。」
「不過，你的任務是：想辦法讓以前的自己在出狀況前幫助他脫離險境，並且讓他即時放下這些事。」
「有志者事竟成！」
「祝你好運！」
此時，老爺爺用拐杖用力踹我一下，飛了出去。
啊～～！
地球停止轉動。
我掉進了一個又狹又長的隧道，出口是一片光明。
第二章：宴會上的紫色飲料
半夢半醒之間，我感覺到一陣劇烈搖晃，瞬間睜開了雙眼。
「下一站：新竹轉運站，往芎林、竹東的旅客請在本站換車。」
「媽媽，還有多久啊？」
「再一陣子。」
二十分鐘後，遊覽車緩緩開進了轉運站。
那時，凱凱（小時候的我）跟著一群親朋好友七嘴八舌的走進婚宴會館。
「不會吧！」
「那個小孩不就是我嗎！？」
我呢喃著。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
「阿翔，今天你可要好好服務那群客人，別再像昨天一樣被老闆罵了！」
「知道知道！」
看來我的工作夥伴深怕我把事情搞砸。
宴會廚房裡，每位廚師都忙得不可開交，而我就是今天的服務生。
「臭阿翔，你遲到了！」
「快去拿紅酒給客人上桌！！」
「是，遵命！」
這次酒席，客人們訂的是澳洲甜紅酒，嚐起來就像果汁般香甜順口。
正當我上完紅酒準備回廚房準備下一到大菜時，最角落一桌傳來了孩子的哭鬧聲。
「媽媽我要喝，我要喝啦！」
「不行！」
「這個你不能喝！」
情況不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最後一桌。
記憶中，當時我只是個五歲小孩，什麼都不懂，一心只想飲用餐桌上的紫色飲料，而不斷跟媽媽吵鬧，若沒記錯，最後媽媽拗不過我，不得不讓我喝了一小口。
過沒多久，我成了大人們眼中的「過動兒」，如脫韁野馬般在會場上失控得到處亂跑，嚴重影響別桌客人的用餐品質。
回家後，媽媽對於我在會場上行為的脫序感到非常憤怒，用衣架把我海扁了一頓，因此，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媽媽請不用擔心，我幫弟弟準備葡萄汁，請稍等我一下喔！」
看著凱凱盡情地喝著果汁，我鬆了一大口氣。
好險在這關鍵時刻救了凱凱，讓他免於被修理的命運，也避免了一個五歲小孩無辜承受「發酒瘋」的滋味。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這件事情不是不能避免的。
媽媽可以試著用其他顏色、風味相近的飲料來哄小孩，畢盡你不知道孩子喝了少量的酒會有什麼反應，萬一有的孩子會像當年的我一樣「發酒瘋」，家長們會以為小孩故意不受控制，進而處罰孩子，造成孩子心裡的創傷。
所以，有時候「一小口」是會對孩子帶來相當的危險性。
此時此刻，老爺爺回來了。
「做得好，年輕人！」
此話一出，我全身無力倒在地毯上。
第三章：採購任務
這次醒來，我竟坐在媽媽的車上，即將前往新店聚餐。
後座的兩個表弟活蹦亂跳，我看見了小學六年級的自己。
「老公，你等下先帶小的下去，我去停車。」
這麼一喊，我往自己身上一看，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會吧！
此時的我身穿西裝並長滿了鬍子，好像變成了凱凱的爸爸。
當我正想大喊：夭壽喔，車子就緩緩停在了路邊，門也自動開了。
在驚魂未定之際，我牽著三個小孩的手過馬路，到餐廳報到。
凱凱的舅舅訂了一家外省菜，裡面的裝潢很有家的味道，佳餚道道驚喜 ，道道色香味俱全，所有人都像著了魔似的，把桌上的各種美食一掃而空。
快上火鍋前，舅媽突然說要派人出去買飲料。
凱凱很想幫大家採購，不過舅媽擔心兩個年幼的表弟跟去，在車流量出名大的新店地區，總是會有諸多的危險因子。
因此，舅媽並沒有答應凱凱出去買東西。
我只見凱凱氣哭了，走去玻璃門外冷情緒。
「爸爸，不要過來，你走開！」
「爸爸想要跟你談談，來！」
「不要過來！！！」
「沒事！沒事！」
「我跟你說，舅媽不是不讓你去，是你沒有用對方法跟她溝通。」
「其實，你可以跟她好好說：『舅媽，請放心，我知道妳是為了我們好，但我真的很想幫大家出去買飲料，我會注意安全的。至於兩個表弟，如果妳怕他們跟我出去的話，我會哄他們，不至於輕易讓他們出去，這樣ㄧ來，就沒問題了。』」
「有時候，你反而要讓關心你的人安心，他放心了，你也可以安心的做你自己，而不是一昧的發脾氣。」
「這樣，你又可以達成目標，又不會破壞和對方之間的感情，豈不是一舉兩得嗎？」
「爸爸，我知道了！」
「下次我知道怎麼做了，謝謝爸爸。」
「好乖！」
凱凱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姐姐回來了！」
「哇，是烏梅汁吔！」
以前的我，總是認為和別人說自己的能力可以，別人就會放心讓我去做，一直到去大陸念大學，接觸了各種不同的人才知道，使別人安心才是最好的良藥。
既然來到了這個時空，身為父親的一個角色，就應該把自己在人生中領悟到的事情交給自己的孩子。
當我推開玻璃門準備去開車，門外又是另一個時空。
第四章：跨年小酌，有何不可？
門外是礁溪轉運站，一股冷冽的寒風吹襲我的身體，凍得我直發抖，站內依舊是人來人往。
轉運站對面是一家民宿的私人停車場，我驚見凱凱坐在地上一邊講電話，一邊崩潰大哭。
這一幕，馬上讓我想起國中在宜蘭唸書的跨年。
當時我正要搭客運回台北的舅舅家跨年，不料收到了一則來自舅媽的簡訊：
「如果叔叔們有喝酒，你們十八歲以下的人就只能喝其他飲料。」
記得當天還是個大寒流，原本已經想好要和親戚們一起舉杯歡慶的畫面，在收到訊息的那一瞬間化為烏有。
當時的我完全不能接受被拒絕這件事，正想打電話向媽媽訴苦，沒想到一開口就像神經病一樣情緒失控，並且瘋狂撕吼，呼天搶地。
直到爸爸在電話中用溫柔且堅定的語氣引導我回家。
其實，我並沒有因為回到家而比較好，反而情緒更加的激動。
國二有一陣子有強迫喝酒的狀況，只要看到酒，就會像犯了毒癮一樣非喝不可。
更何況，從小有亞斯特質的我堅持度非常高，一旦受到刺激，情緒反應就會變得異常大。
「阿凱！」
我大聲喊他。
「學長，你怎麼在這！？」
「我剛好晚上和朋友約在礁溪泡湯，怎麼了！？」
「你還好嗎？」
「我不好。」
「別想幫我，這件事你也解決不了！」
「最近已經為了酒的事一直走不出來，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我不想活了，等下我要坐區間車去外澳自殺！」
凱凱繼續哭喊著。
「你冷靜先聽學長說！」
「你不要碰我！」
「我已經快活不下去啦！⋯嗚⋯」
沒想到下一秒，他爬上欄杆要往溪裡跳。
「危險！」
我緊抓著他的手不放。
「拜託你先聽學長說，我求你，自殺不能解決問題！」
「不然你跟我回台北！」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用充滿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你要騎車！？」
「對！」
「上車吧！」
我發動引擎，凱凱手足無措的爬到我背後。
「年輕就是要瘋狂一次！」
「101，我們來了！！！」
說玩，就飆上了台二線濱海公路。
一路上，冷冽的空氣加上潮濕的海風、全速前進的快感，讓凱凱徹底忘卻所有煩惱。
燈火闌珊的信義區，我獨自一人帶著凱凱摸黑爬上象山觀景台，台上充滿了不少前來「朝聖」的旅客，我找了一個角落和他坐下來休息。
「看來你應該很在乎別人拒絕你。」
「學長，我不想再談了！」
「你今天發生什麼事我都知道。」
「你少來了！」
「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肥蟲。」
「你忘了嗎，以前常告訴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學長商量，我會盡可能幫助你。」
「我知道你很想要和家人舉杯，但是對方拒絕你在她的場合喝酒，你必須要尊重對方。」
「我認為我是個大人了，小酌一下，有何不可？」
「我並不接受她拒絕我的理由。」
「畢竟是你舅媽的場合，酒也是叔叔的，我們還是要尊重他們的決定，即使你不接受她的理由。」
「而且，你必需學會平常心。」
「平常心，指哪方面？」
「對任何事情都一樣，只要把很多事看淡，事情就會變得很好解決。」
「學長小時候也跟你一樣，常常動不動就想喝酒，那時我也覺得很困擾，媽媽就告訴我平常心。」
「我問你，通常什麼時候餐桌上會出現美酒？」
「節慶活動、喜酒、家庭聚會⋯⋯」
「是不是只有在特殊場合才會看到？」
「嗯。」
「所以，它只不過是飲料的其中一種而已，對吧？」
「也⋯是可以這麼說啦！」
「很棒！」
「你已經學會了平常心。」
「平常心並不難，只在於你是否用正常的眼光看待事情而已，就是這麼簡單。」
「今天跨年我就來喝一杯吧！」
說完，我拿出背包裡的高粱酒。
「學長，你那是什麼？」
「高粱酒。」
「高粱酒是啥？」
「中國白酒的一種。」
「蛤～我比較想喝紅酒！」
「你有紅酒嗎？」
「當然沒有啊！」
「而且我又沒有說要給你喝！」
說完，我在他面前喝了一小杯，他用委屈又渴望的眼神看望我。
「學長⋯⋯」
他差點哭出來。
「你不是不要嗎？」
「好啦，我可以跟你分享，但你要答應我只能嚐一小口喔！」
我掏出了一只烈酒杯到了一點給他。
凱凱若有所思望著杯中的瓊漿玉液。
「咳！咳！咳！」
「靠！」
「這什麼東西，好難喝！」
「抱歉喔，忘了跟你說要閉氣含在嘴中，頭往下傾斜再吞下去。」
「為什麼酒會傷身體，你知道了吧！？」
「你想，這麼刺激的液體進到你身體，不會對神經及器官造成傷害嗎？」
「了解了，了解了！」
「水、水，我要喝水！！！」
「給你！」
「咕嚕咕嚕～」
「啊嘶～」
「下次再有情緒，記住學長教你的：平常心，不管走到哪裡，這句話可以讓你放下很多事情。」
「我終於可以體會舅媽的心情了，之所以她不讓我們喝酒，是因為她不希望我們身體受到傷害。」
「很高興你今天願意聽學長的話，以後無論碰到什麼事，永遠記住，打電話來找我，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好啦，學長就陪你到這邊，我先回家囉！」
「謝謝學長，路上小心喔！」
「掰囉！」
看著凱凱笑容滿面地揮動著雙手，彷彿在和我說：「我放下了，謝謝你！」
這一幕令我終生難忘。
我步履蹣跚走向步道的盡頭，漆黑的夜晚使我看不清前方的路，一個不小心就摔到了山谷下。
第五章：故鄉的祝福
隱約中，我聞到了一陣陣甜美的花果香，有點類似女孩們的淡香水味，一句句美式英文任性的進入我的耳朵。
一睜眼，竟看到一群外國女學生拉著行李，有說有笑的圍繞在身旁，我迅速起身站直。
「Oh my gosh!」
「He is so funny!」
「Do you know he just fell asleep on the ground?」
「Hahahahaha!」
「I just …Oh No!」
我尷尬得拔腿就跑。
「You see!」
「He Just ran away!」
「Wow!」
「He is so cute!」
「Hahaha!」
「I laughed so much that I couldn't speak!」
「Hahahahaha!!!」
「Shut up! 」
「I am the same as you!」
「 I'm about to laugh until I wet my pants!」
一群討厭的女孩，妳竟敢嘲笑我！
不要以為我聽不懂英文！
我又氣又害羞，臉紅得跟番茄一樣。
「He blushes!」
「 Don't do this! 」
「 He is shy! 」
「Oh! 」
「Hahahahaha! ~」
這麼一說，我臉更紅了。
今天，在第二航廈親眼目睹一群甜美可愛的洋妞用英文講我的八卦。
噢不！
全世界的人都聽懂了！
好想挖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喔！
離我最近的電子看板顯示著各家航空公司的航班資訊，當看板跑到最後一個班次時，我嚇了一大跳。
「中國南方航空，21:10飛往寧坡。」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年前大一新生入學前一天，就是搭這班飛機到浙江的。
我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在報到櫃檯附近走來走去。
忽然間，有一位穿著打扮和我當時一模一樣的大男生和我擦肩而過，並且到附近找了個椅子坐下來休息。
我嚇得呆若木雞，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時，老爺爺又出現了。
「年輕人，去吧，去吧！」
「和他說你是未來的他！」
「我做不到！」
「別這樣，他一定會以為我瘋了！」
「快去，他等下就要走了！」
經過一番掙扎，最後我還是上前去找他了。
「先生，請等一下！」
凱凱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我一眼。
「什麼事嗎？」
一見到我，他馬上瞪大雙眼。
「你長得好像我喔！」
「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其實⋯我就是未來的你！」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登機時間快到了，我先走囉！」
「拜託你，再給我一分鐘！」
「先別急著走！！！」
「你記不記得你五歲在宴會上的那杯⋯葡萄汁，還有要多讓別人安心，還⋯還有學長教你的平常心！」
走到一半的他，立刻停了下來。
「所以，你就是我⋯」
「而⋯我就是未來的你！」
我們面面相覷，頓時啞口無言。
此刻，突如其來的廣播聲催促著我們向彼此道別。
「搭乘中國南方航空公司21：10飛往寧坡的旅客，現在請到候機室候機。」
「我⋯⋯該走了！」
「嗯⋯⋯」
「注意安全！」
他落下了眼淚。
這是母親在我每次出門都會對我說的話，到了成年之後依舊是如此。
我就像是我的母親，望著從前將要離開家鄉的自己，口中說著一句微不足道的叮嚀，心中卻有著對孩子無窮的關心。
坐上了機場捷運，窗外飄著毛毛細雨，心裡始終牽掛著以前的自己是否安然無恙。
當列車緩緩駛入林口山區，老爺爺從隔壁車廂緩緩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我身旁的空位上。
「你該回家了，去見見你家人！」
「對，回家。」
我的眼眶不禁泛著熱淚，忍不住哭了起來。
「台北車站，轉乘淡水信義線、板南線、台鐵、高鐵的旅客請在本站換車⋯⋯」
「我該走了，謝謝你。」
「一·路·逆·風！」
踩上月台，一個重心不穩摔了一跤，手上的行李掉在地上裂開了，花了半小時才將地上的東西撿拾乾淨。
當我出了捷運站準備走回家，電話鈴聲響起，電信局又再催繳電話費了，心情不免煩躁起來。
人的一生有太多難關等著我們去突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安逸的生活只會讓我們像溫室裡的花朵般失去了抗壓性，唯有艱困的環境才能造就出人們堅強的性格。
在車水馬龍裡，我回到了我兒時居住的舊公寓。
門一開，年邁的母親從玄關走了出來，看見我臉上面帶著笑容，也開心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哭了。
她用纖細的雙手輕輕捧著我的臉頰，淡淡說一句：「回來就好。」
媽媽為我熱了一碗魚湯，靜靜陪著我坐在兒時吃飯的餐桌上。
她臉上歲月留下的痕跡，訴說著我們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如今，最令我懊悔的是自己並沒有好好珍惜與她相處的時光。
「凱啊，還記得以前你在餐廳跑來跑去，回家被我狠狠用衣架修理那件事嗎？」
「你幹嘛問這個？」
「都過去那麼久了。」
「媽媽對不起你啊！」
「你以後別再怪我了，你知到那時我打完你有多心疼嗎！？」
「沒事，是我自己不乖，當時喝了一點才會這樣。」
「媽，別再自責了。」
「記得你以前有很多事情放不下，每次都情緒化，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死性子改了沒？」
「如果再不改的話可會惹人討厭的喲！」
「媽，我都已經大四了，今天回家，就是一切都準備好了，才願意回來陪妳。」
「看，今天的星星多漂亮！」
「現在回想起來，以前的自己好傻，可以為了一次採購、一杯酒就鬧成那樣。」
「當時的你就是這樣啊！」
「看看現在的你，能夠放下多好。」
「嗯。」
就這樣，母親陪我聊了一整夜，有哭有笑，這些陪伴我成長的回憶，都在今天被重溫了。
媽媽，謝謝妳，在以前身心狀況最糟的時候支持我、陪伴我，現在的我已經健康許多，個性也樂觀了許多，請放心，我將會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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