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盡梨花月又西|第九・蕭然萍賦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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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明飛鳥至,鬱鬱曉窗旁。零落別離信,參差三兩行。
初言知己少,復嘆行路長。莫怨夜蕭索,朝陽更渺茫。

春去秋來,戰火依舊。自康熙十六年耿精忠、尚之信受朝廷招降,吳三桂又被截斷陝西聯絡,叛軍局勢日促,即使隔年吳三桂稱帝,也未能打開局面,到了康熙十八年初秋此時,幾路大軍合圍,終於收復湖廣,揮軍滇黔指日可待,京師市井盛傳,有望在一兩年內直取昆明,徹底平亂。

南方軍事雖然大好,不時便有收復城池軍報到京,這一年七月卻出了大事。自康熙十五年便屢屢落病的純親王隆禧病篤,康熙皇帝親臨探視,卻只見到隆禧最後一面。當天正是成德曹寅等人在乾清宮值宿,成德眼見康熙帶裕親王、恭親王趕往慈寧宮報訊,當晚皇帝卻沒有回到乾清宮,還是太皇太后懿旨命乾清宮侍衛往慈寧宮護駕,才知道皇帝在祖母和兄弟面前哭暈過去了。

和碩親王薨逝,依例輟朝三日,成德等乾清宮侍衛如常當值,明珠倒能在家偷閒。自康熙十二年亂事爆發,他幾乎沒有歇息過一日半日,便趁此時在家與海蘭商議成德續弦婚事,夫妻倆挑三揀四,總算議定領侍衛內大臣覺額之女齊琛。明珠情知成德不肯再娶,便叮囑海蘭道:「我自然與覺額把事定下,可楊桑阿若始終陰陽怪氣,豈非對不住人家格格?」

海蘭道:「我知道,會再想著法子勸他。」想想又笑道:「想當初給他說親,我與和卓第一個看中覺額家格格,只是她年紀不到,就算說定,還得再擱幾年,最後才選了盧家。這不,天作的姻緣拆不散罷。」

明珠點頭道:「話雖如此,楊桑阿死心眼,這過節別在他面前提,不然他又鬧彆扭。」

海蘭嘆道:「他都兩個孩子的阿瑪了,還是任性。」

明珠道:「他不肯留著春嬉,我們已經順著他,把人給李旭東了,他可沒道理再任性,這你索性和他點明了說。」思索片刻又是一笑,起身說道:「這兩年他除了當差,就是編書,大約不久便能付梓,倒也幫他排遣心緒。我趁著今日在家,去他那通志堂瞧瞧。」

他離了海蘭處,也不要人隨從,獨自漫步往後園去,倒是一路暖中有涼的初秋景致。他到通志堂推門入內,見大案邊趴著一人,似乎睡熟了,角落一張涼榻上也躺著一人,拿一件馬褂當被褥,蓋著腰腹,再一細看,涼榻上躺的不是別人,正是顧貞觀,大約他昨日來此編書,晚了便在屋中將就。明珠不吵這兩人大覺,放輕腳步走到案邊,側頭一看,案上滿是校訂文稿,有圈有點,繁複異常,還有一本帳冊,上頭密密麻麻都是刻工計畫、銀錢往來,他正自沉吟,榻上顧貞觀醒了,見明珠站在案邊,大吃一驚,連忙拿袖子將臉一抹,起身上前見禮,尷尬說道:「不知中堂來了,我竟在睡覺,這可太失禮了。」

明珠笑著將手一擺,尚未說話,案邊那人也醒了,卻是個生面孔,看來比成德年少,一雙眼睛頗見靈動,是個秀麗書生。那人見一眉目如畫中年人站在案邊,唇上留著短髭,一身石青刻絲雲紋暗花行服袍,腰間無甚佩飾,只掛一方小印,頗見風雅,卻不知是何人物,正在發怔,便聽顧貞觀在旁說道:「這是明中堂,快見禮。」

那人一驚,連忙起身行禮道:「見過中堂,給中堂請安。」

明珠一笑,問道:「你是何人?我似乎不曾在此見過你。」

那人欠身道:「李孚青,今科二甲進士。」

顧貞觀一旁插口道:「丹壑是吏部左侍郎李湘北的公子。」

明珠哦了一聲,問道:「你是李湘北的兒子?可點了庶吉士?」

李孚青道:「孚青才疏學淺,沒能選上。」

明珠一笑,問道:「你怎會上這兒來做編校?」

李孚青道:「是家父的意思,我既未授職,聽說中堂府中編著一套大書,讓我來此學習。」

明珠點點頭,又翻了兩下帳本,說道:「看來下個月就可以調度刻工了。」

顧貞觀道:「是,不過這還得容若回來,由他拿主意。」

明珠一笑,拿起案上一支朱筆,在那帳本上勾了幾處,寫了些字,說道:「下月就開工罷。我看你們這兒寫著,還沒決定字體,依我說,用館閣體就行了。」

顧貞觀一怔,心想,館閣體是官定文書字體,如今內府刊刻本俱都採用,他說用館閣體,莫不是要將刻工交給武英殿修書處?轉念又想,如今他是武英殿大學士,這等事情自然他能做主,不定他已與崑山三徐說定了,便不多話,只是欠身答應。

明珠擱下筆,對李孚青一笑,說道:「你名孚青字丹壑?起得真好,與你的模樣也匹配,改日我見了湘北,定然向他誇你。」又對顧貞觀擺手道:「梁汾,我久不見你,倒有一事商談,請外頭說話。」

顧貞觀見明珠向外便走,連忙跟了出去,走不多遠便聽明珠笑道:「前幾日我收到寧古塔將軍巴海來信,提起漢槎。」

顧貞觀忙問道:「寧古塔將軍⋯⋯說漢槎什麼?」

明珠見他關心溢於言表,便笑道:「漢槎養得不錯,今年比往年體健,想來他給你的信中也提及罷?巴海說,漢槎身子好,精神自然也好,寫了一篇頌聖的《長白山賦》,巴海特地著人抄錄一併捎來。我看那賦實是大才子手筆,恐怕就指著這個救他入關了。」

顧貞觀大是驚喜,問道:「中堂的意思?」

明珠笑道:「眼下還不能有動靜,一則戰事未了,此刻頌聖未免牽強,再則純親王新喪,正是皇上心緒最差時候,三則⋯⋯」他頓了一下,說道:「若只我一人替漢槎說話,未免分量不足,因此也得等我在朝中有所安排。」

顧貞觀聽得似懂非懂,只知點頭,明珠又道:「依我看,三藩亂平大約就在兩年之間,一旦攻克昆明軍報到京,我就著手準備。」

顧貞觀聽還有兩年,不免有些失望,明珠卻是一笑,說道:「我記得成德與你相約五年為期,兩年後可不正滿五年麼?總之他既已允諾,我絕不教你失望。」

顧貞觀低頭應了,跟著明珠走了好半晌,進了一個幽靜院落,明珠指著院中大屋道:「今日我邀了徐元一,和他談談刊書之事,你也一道罷。」

顧貞觀心想,這大約便是那赫赫有名的謙牧堂了,我倒想看看,他的書齋難道比通志堂更可觀?他一頭胡思亂想,跟著明珠跨進堂內,只見滿屋架上都是書,大案上頭書畫古玩堆疊,登時便傻了,明珠並不理會,自去喚人預備茶水細點,待到茶來,便讓顧貞觀在平素成德位子坐了,自己坐在窗邊,捧著茶碗細細品茶,不久果聽院中聲響,家人客客氣氣說道:「我家大人相候多時了,徐大人請。」

|| 未完待續 ||

新的一章始於純親王薨逝的康熙十八年。數年來明珠為搭救吳兆騫早有計畫,如今隨南方戰局好轉,可以著手在朝中有所安排。他原本打著一石數鳥的主意,不久南書房又生事端,恰好讓他援為己用,還順道暗算政敵。下圖為清代刊本《通志堂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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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識字不多的蕃人。出身東台灣,太巴塱部落阿美族人。定居荷蘭,從事翻譯、寫作、研究、原住民運動。
2022/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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