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評析-向大眾娛樂說「不!」

2022/08/11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不!】:78分-向大眾娛樂說「不!」
(Nope,2022)

故事簡介

 故事講述養馬的海沃一家,隨著好萊塢漸漸不再倚賴真實動物拍戲,他們的財務狀況也日益艱辛。
 某天夜裡,哥哥OJ丹尼爾·卡盧亞 飾)在尋找突然逃出馬廄的馬匹時,竟意外撞見了將馬帶走的不明飛行物體!
 且此後也不斷發生異常現象:電器會莫名失靈,天空有異物落下,樂園遊客集體失蹤……等。
 可是在與妹妹琪琪·帕瑪 飾)商量之後,渴望在好萊塢立足的妹妹,提議竟然是,要將不明飛行物體拍下來,大賺一筆!
 兩人會成功地紀錄下不明飛行物體的身影,一舉成名;還是被這不知明的力量反嗜呢?
 而這「不明飛行物體」,會單純只是飛碟,還是更讓人出乎意料的神秘存在?

老派驚悚,須要老派的觀眾

 【不!】這部片給人的感覺是,很「古典」
 它不會像現今的其他好萊塢怪獸片驚悚片一樣,十分心急地就把特效秀給觀眾看,或是迫不及待地讓觀眾看到各式獵奇、血腥的場面,生怕觀眾沒耐心似的。
 不!這樣的話就太廉價了
 導演喬登·皮爾(Jordan Peele)更傾向學【大白鯊】(Jaws,1975),或其他80年代中低成本驚悚怪物片那樣,從人類的視角去「看」、去搜尋那隱身在藍天白雲之間的不明物體。(只不過是以更先進的技術、更精緻的質感來完成)
 本片大部分的時候,「飛行物」都只是驚鴻一瞥而已,出現一下又馬上離開視線範圍;即便到了最後高潮,「飛行物」都仍往往是藏在沙塵中或躲在丘陵之後
 因為重點並不在於「飛行物」的外觀,重點在於讓觀眾感受,這些人類的反應情緒
 去感受,當人們突然發現天有異相,且這個詭譎的現象已經默默地在身邊好久了,只是自己沒發現的那種不寒而慄
 去感受他們面對未知的事物時,又好奇、又想看,但同時又十分不安的矛盾心理;
 甚至是中後段,大家發現那真的是個「威脅」後,但主角們卻只能無助地在陸地上,被空中龐大的事物追趕、獵捕時,去感受那種「明白自己很渺小、隨時會被吞噬」的恐懼
(有論者也因此覺得本片有那麼一點點「克蘇魯」的況味)
 認真說來,【不!】並非是一部刺激觀眾感官的爽片,且本片可能會需要觀眾很有耐心地來細細咀嚼
 畢竟電影花了大部分時間在觀察這群人類角色,看他們如何一步一步解決這難題的過程,包括架設攝影機、安排誘餌、釐清「飛行物」的習性等等。
(讓我想起了J.J.亞伯拉罕的【超級8 Super 8】)
 不過正是因為觀眾更能帶入片中角色的情緒,對他們的恐懼感同身受,所以當最後,人類方終於想出對付「飛行物」的策略;且主角OJ,最終放下了恐懼,毅然決然要跟「飛行物」拚個你死我活時,看起來仍然挺熱血的。
 有幾幕還拍出了西部片英雄的那種架勢壯烈感呢~

喬登·皮爾的從前那個好萊塢

 除了解謎打怪的主線之外,【不!】還藏了另外兩條暗線

娛樂與馴服

 其一是講「人類為了娛樂而馴養野獸」
 包括為好萊塢養馬的海沃一家,在片場發生了馬匹失控的意外;樂園經營者阿朱史蒂芬·元 飾)所回憶的,在情境喜劇現場,黑猩猩演員突然發狂而造成的流血事件;乃至於主角一行人,本想靠不明飛行物體致富成名,沒想到「飛行物」卻比預想中的還致命……等。
 片中的三條看似無關,實則互相呼應的情節,背後都同樣指向了「人類的馴養」──為了娛樂大眾試圖利用、控制這些野獸;不過他們卻忘了,野獸終究是無法完全被人給掌握、馴服的
 喬登·皮爾彷彿是在告訴現在的創作者:一味地想滿足觀眾、迎合人們獵奇的心理,可能是在玩火自焚喔 到最後你可能不但沒有因此在娛樂圈成功,反而遭其反噬也說不定呢~

懷舊情懷

 其二則是創作者對舊電影、舊好萊塢的眷戀
 除了藉由海沃一家之口提到邁布里奇(Eadweard Muybridge)所拍的,史上首次高速攝影外,包括片中,海沃一家的「真馬」因效率不彰,而逐漸被CGI特效取代的現象;熱愛膠捲與老式攝影機、認真追求「不可能的畫面」的老攝影師,無不是在展現對電影發展史的迷戀。
邁布里奇(Eadweard Muybridge)的馬:史上首次的高速攝影
 且某種程度上,不管是海沃一家攝影師、留戀於自己童星光環的阿朱,以及被名模甩了的電器店店員,都是曾與好萊塢息息相關,但如今已被這產業拋棄的「懷舊者」
 就連【不!】這電影本身的拍攝,所用的65mm膠卷,都是80年代最流行(而如今已經式微)的格式。我們確實不難察覺喬登·皮爾對老電影的懷舊情懷
 同時,這或許也暗示了,導演對現今大眾娛樂電影的粗製濫造感到不滿,才會以這種方式(老電影質感節奏),對現代好萊塢勇敢說「不!」
(呼應了前述的「別為了娛樂大眾而玩火自焚」?)

觀後感:誰對誰說「不」?

 最後,我必須說,雖然【不!】仍保持了喬登·皮爾一如既往的細緻,及其對電影氛圍精準的把握;不過若與導演的前兩作相比,本片【不!】就顯得離大眾更遠一些了。
 畢竟不管是【逃出絕命鎮】(Get Out,2017)還是【我們】(US,2019),都是以十分類型化的方式來架構劇情的。
 一個黑人進入一個明顯不懷好意的白人社區,那氣氛很直接地就能讓觀眾感到不舒服;
 更不用說,有個邪惡的冒牌家族,在屋外準備進來殺人,更是直接以「砍殺片」(slasher films)的情境來嚇觀眾。
 就算再怎麼看不懂其中的隱喻或闡述的族群議題,觀眾都還是可以當恐怖片來看,很直覺地享受電影的刺激
電影【我們】(US,2019)劇照
 那麼【不!】呢?
 不僅節奏與口味,都不如前兩部片那樣,符合現代觀眾的審美;且故事也不似以往,有個十分明確的「議題」作為電影的核心。
 所以,很多人應該很容易會在看完之後,一頭霧水地問一句「你跟我說了這麼多,所以你想表達什麼呢?
 如前所述,本片應該真的很挑頻率吧?
 簡單來說,(我個人認為)【不!】仍是一部十分優秀的驚悚片;但【逃出絕命鎮】及【我們】可不只是優秀的驚悚片。
 不知道這次喬登·皮爾拒絕向大眾妥協的結果,是否也會換來大眾「不!」的一聲拒絕呢?

p.s.

 本片不僅致敬了【阿基拉】(アキラ,1988),他們甚至還承認了【新世紀福音戰士】(新世紀エヴァンゲリオン,1995-1996)也是本片的靈感來源之一呢~
【新世紀福音戰士-渴望回歸混沌的孤寂生靈】
https://www.facebook.com/yosmoviesworld/photos/a.2373992029301296/3039478226086003/
【新世紀福音戰士劇場版:THE END OF EVANGELION-完美的世界太寂寞】
https://www.facebook.com/yosmoviesworld/photos/a.1374754535891722/3071268546240304/
【捍衛戰士:獨行俠-逆著時代獨行】
https://www.facebook.com/yosmoviesworld/photos/5459520000748468/
【敦克爾克大行動-技術狂的極簡戰場與寫實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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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能-我們都是,只能活在當下的無知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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