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
Granger &Co.滿滿都是人,Groovy的音樂下得很精準,跟客人說話的聲音以及餐盤碰撞的聲音,搭配得非常巧妙。
一個很熟悉的身影背對著我們坐在角落,對,就是那該死的阿陶。
我到他的對面一屁股坐下來,仔細端詳這個傢伙的樣子。還沒等我開口,長谷川就一個巴掌從阿陶後腦攻擊下去。
「喔靠!現在不一樣了耶!」長谷川不但當場動粗,還發出類似巫婆的聲音,隔壁金髮正妹一直往我們這邊看。
阿陶看起來真的不一樣,不是簡單的髮型或是穿著的改變,但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
「你現在學生耶!學生證拿出來看一下啊!」
「你以前英文這麼爛,現在要怎麼跟金髮妹仔聊天啊?」
「你在英國讀什麼啊?學費這麼貴,你哪來這麼多錢,去銀行搶啊?」
「你這麼自閉,上課分組討論誰要跟你一組啊?」
「之前英國疫情這麼嚴重,你得過幾次Covid啊?」
「你還要讀多久啊?能畢業嗎?」
「你自己煮飯嗎?每天吃炸魚條不會膩?」
我們七嘴八舌不停的問問題,邊吃邊笑著,好像回到兩年前的台北。這時候才突然想到,我已經兩年沒回家了。
「我現在英文很好喔!」阿陶從我們好幾十個問題當中,好不容易找到空檔幫自己辯駁。
「狗屁啦!哪有可能!」
「不要一直問我!妳們呢?妳們過得好嗎?」阿陶長大了,不是以前只會被我們壓制的阿陶。
「出國工作還順利嗎?」阿陶突然對著我說。
我抿著嘴,點點頭。一言難盡。大家都是一夜長大,只是選擇不同的場景,不同的燈光。
走出Granger &Co.晚上七點多的天空還是非常明亮,高緯度國家的夏天讓人有一種對生活異常熱情的衝動。
「走吧!我們在去喝點東西,慶祝一下好不容易團聚!」我說。
「妳請客!誰叫妳兩年前不告而別?」阿陶對我說。
我承認,我點點頭,我無話可說。
長谷川一手摟著我的肩,一手扒著阿陶的頭,迎著倫敦晚上七點的陽光,我們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