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苦

(一）
早上十點鐘，麗莉坐在寢室桌前悠閒地看著書。

平常這間寢室除了睡覺時間，大部分的時間幾乎都是麗莉獨佔的，麗莉的其他室友都喜歡上圖書館讀書。

今天除了她和桂華，其他四位室友都回家度假了。

桂華的書桌就在她的右後方，面向著牆壁。

麗莉心裡煩悶:為什麼今天桂華沒和她的男朋友去圖書館?

她感到無法和往常一樣自由地呼吸。

麗莉希望桂華的男朋友明賢能儘快來邀她出去。

「來吃楊桃!」桂華說。

麗莉轉過身，桂華遞給她一粒楊桃。

「我用刷子刷過了。」桂華說。

「用刷子刷?」麗莉驚訝地問。

「只有用刷子，才能刷得乾淨。」桂華解釋著。

她發覺桂華今天講話速度比往常慢，聲音也較低沈。

麗莉咬了一口手中的楊桃，禁不住皺起眉頭。

她仔細地瞧著手中的楊桃，發現它還沒完全變黃。

桂華也跟著咬了一口，抱怨地說:「還沒熟，太酸了。」

「你今天早上怎麼沒去圖書館?明賢回家了嗎?」

「沒有，他沒有回家，我們昨天吵架了。」

桂華小聲地說著，麗莉看到桂華紅了眼眶，耽心她会哭出來。

她試著安慰她說:「也許晚一點他會來找你。」

過了一會兒，桂華說:「我重視物質生活，他只在乎精神生活，我們不適合。他在我之下，以前我只是同情他。」
桂華邊說著邊搖頭。

麗莉有些震撼，桂華和明賢可是室友羨慕的一對。

「他會來找你出去的。」

麗莉說著轉回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看著桌上的書。

突然她站起身，往窗外望去。
陽光炙熱地曬著，宿舍欄杆前面一個人影也沒有。

(二）
大二桂華剛來到班上，有一段時間，她常這樣往窗外望，好像期待某人的到來。

有幾次麗莉看到桂華把棉被蓋住自己的頭臉。

有一天麗莉問桂華:「你已經有一份很好的工作，為什麼還要來讀大學?這對你很吃力的啊。」

桂華看著麗莉說:「我和男朋友吵了一架，我只是要讓他傷心。」

桂華總是坐在教室的前排，麗莉常常坐在她的左後方。

桂華很瘦，兩頰像削過的石頭。她的眼睛很大，常常像老鷹看著教授。

有幾個教授很喜歡她，一半原因是她很專心上課，一半原因是她的外表給人一種潔淨的感覺。

但是班上的男生沒有一位能和她匹配，長得帥的想找年輕些的女生，而桂華對長得醜的卻瞧不上。

大四桂華有了男朋友，和她同年而且已服完兵役。

雖然他未符合桂華的標準，但是他在她的眼中有一項優點:他很帥。

其中一位室友翠英，背著桂華酸溜溜地說給室友們聽:「衣架子，明賢只是一副衣架子。」

麗莉從未見過明賢，但她猜明賢應是位美男子。

他常常來邀桂華去圖書館讀書。

(三）
麗莉很高興其他的室友都去圖書館，整間寢室只剩她一人留守，她感到無比自由。

但今天桂華留在寢室，麗莉感到和以前很不一樣。

中午麗莉和桂華在宿舍餐廳用完午餐，又都回到寢室。

因桂華臉上的表情，麗莉愈來愈困惱。

桂華很沮喪，不讓麗莉看到她的臉。

終於桂華爬上床，把自已整個藏在棉被裏。

麗莉明白桂華一直等著明賢的到來。

雖然桂華沒有對明賢瘋狂，但是因著他這麼久還沒來找她，她感到受傷。

(四）
下午五點半，外頭的陽光減弱了。
麗莉坐在桌前看著書，桂華也坐在她的座位。

「桂華，你的另一半在樓下等你! 」

一位女孩在樓下叫喊著。

麗莉轉身說道:「是啊!他來了ㄟ。」

桂華微笑著把書放進袋子，和麗莉道了再見，快步下樓去。

麗莉看到桂華桌邊的瓷碗放著一粒楊桃。 她耽心這個瓷碗可能掉到地上碎掉。

當她移動身子把碗移到桌子的中間，她看到這粒楊桃有一小部份的皮被刮傷了。

她想她應該告訴桂華要用軟布擦洗楊桃，不要使用硬的刷子。

但是今晚她不要告訴她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