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北醒来后发现古丽已不见踪影,他用力翻了几个身试了试床垫的弹性,头陷在枕头里闭着眼睛触摸着柔软、干爽的床单和被单,细嗅着房间里的气息,摸着自己昨夜被古丽光滑的腿搭着的腿,被古丽乳房贴着的肋,身体慢慢有了反应,手隔着内裤握住了肿胀的地方,随后伸进内裤轻轻地抚弄着。
突然门被打开了,东南北抽出手"呼"地从床上坐起来,满面通红,不知所措。
古丽楞在原地,看着东南北尴尬的表情,扭过头走进房间把手里东西放在了小桌上。
"你睡得可真沉。"古丽说,"刷牙、洗脸,我打包了肠粉和豆浆。"
吃早饭时,东南北问起古丽开店的事情。
古丽说:"我后来又看了好多地方,按照你的逻辑分析了一下都觉得不理想,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实施你说的第二套方案,就是先在二楼租个小铺位,这几天就能签合同。"
"你得好好看看合同,猫腻很多的。"东南北说。
古丽点点头说,"江湖险恶,我知道。"
"你昨天去图书馆找我是啥事儿?"东南北问。
"好多事要求助你,店面规划、店名、店招、商品选择和定价等。"古丽说,"谁让你懂那么多?昨天才知道你还会画画,开过广告公司,更是非你莫属了。"
"那就今天集中处理。"东南北说,"明天画班有课。"
"太好了。"古丽说,"你在画班教课?你也教教我呗?"
"别人给我上课。"东南北说。
"我感觉你画画应该很厉害了,怎么还要学?"古丽问。
"玩呗,和一群美术爱好者在一起不挺开心吗?"东南北说。
"我也要去。"古丽说。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一起站在路边等中巴时,东南北不时转头看看古丽。
"你跟着我不烦吗?"东南北说。
"哈哈哈哈!我不烦。"古丽大笑着说,"应该我来问你,我跟着你,你烦吗?"
"我不是烦,就是习惯了独来独往。"东南北说。
"也会习惯我跟着你的。"古丽嘻嘻笑着说。
古丽跟着东南北走进教室后感叹了句"真有艺术气息"就急忙问东南北:"哪个是你画的?"
"你自己找吧。"东南北挥了下手说。
古丽开始挨个画架看过去,一边自言自语:"这个肯定不是,太小气了......这个画得挺好,但是生硬......这个简直就是儿童画,比我画得都差!这个像......但是位置不对,哥哥不会坐这么靠前......"
最后她停在东南北的画架前,弯下腰凑近看了看,然后直起身望着东南北不说话。
东南北走过去坐下,准备换画纸。
"我太厉害了!"古丽攥着拳头说。
同学们陆续进来,和东南北打招呼时,古丽都会在旁边笑着和大家挥手。朱珠进来时古丽正坐在她座位上看她的画,古丽听到朱珠声音转身站了起来。
"新同学?"朱珠问古丽。
"不是,我是他......妹。"古丽指着东南北说。
"哦?"朱珠打量着古丽转头和东南北说:"你妹好漂亮!也姓东南?"
"嗯......"东南北说,"叫东南谷。"说完向古丽眨了下眼睛。
"姐姐叫我Lily就好,不用管东南西北。"古丽说。
"福"老师边摆着物件边和大家介绍各种构图法。东南北削完铅笔忽然发现古丽不见了,朱珠向身后的门指了指。
下半堂课快要结束时,朱珠递给东南北一个纸片,上面用英文写着"Have dinner together after class?I treat you。"
东南北在纸片下面写了句"Great!What for?who else?"递给了朱珠,朱珠没回。
下课后两人一起最后走出了教室,走到大厅看见封灵、万山河和秦弦站在一起。万山河热情地打招呼,叫东南北和朱珠一起去吃饭,朱珠望着东南北没出声,东南北问:"你有事没?"
朱珠迟疑着说:"你们去吧,我......也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就我们几个。"万山河说,"今天是个重要日子,我和秦弦结业了,需要庆祝一下。"
正说着,古丽用肩膀顶开门走进大厅,手上拎着几个大纸袋子,东南北给大家互相介绍了下。
"都一起吧,刚好六个人一桌,有家新开的川菜馆,味道很好。"万山河说着就领头往外走。
菜上齐后,万山河督促每个人都倒一点酒,随后他举起杯说:"我们来自五湖四海,祖上也一定都没什么恩怨情仇,感谢艺术让我们在这里相遇,希望你们都能成为大艺术家,但愿我们将来都能为自己热爱的事业献身,最好都和艺术有关。"
万山河和东南北一口干掉了,女生们意思了一下后放下杯子开始吃菜。
很快古丽和朱珠头碰头开始窃窃私语,古丽不时从纸袋里掏出些东西递给朱珠,朱珠打开包装后把玩着和古丽交流,秦弦和封灵也在聊着公司的事情。万山河和东南北对望了一眼,耸了耸肩膀举起了酒杯,东南北笑一下,也举起酒杯示意,一饮而尽。
"你们收获怎样?"东南北说。
"秦弦应该收获很大,她有底子,悟性高,一点就通。"万山河说,"我有点走火入魔,连歌都不会唱了。"
东南北大笑着说:"你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秦弦转过头说:"我确实有点蓦然回首的感觉,收获很大。"
"祝贺你们。"东南北说完转向朱珠和古丽说:"你俩别开小差,我们一起祝贺他们吧。"
古丽慌忙站起来,端着酒杯说:"不好意思!我得先走,刚才买了两个东西,老板去调货,差不多该到了。祝贺两位音乐人士,多谢东家!认识你们很高兴。"说完一口干掉了,临走时特意弯下腰抱了下朱珠,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朱珠不住地点头。
"万山河、秦弦,你们学完了觉得有收获吗?"朱珠突然说,东南北笑了一下。
"肯定有,基本发声位置和控制气息的技巧,但是得坚持日常训练才能收到效果。"万山河说,"做什么想达到专业程度都不容易。"
"我开始唱歌的时候模仿邓丽君,慢慢就忘掉了自己声音,但是老师让我试着换一个发音位置,找到自己声音的魅力,我觉得很好。"秦弦说。
"秦弦很喜欢唱歌?"东南北问。
"是啊,算是唯一爱好了。"秦弦说。
"有在外面唱过歌吗?"东南北说。
"大学的时候就在酒吧和西餐厅唱过,但是我总忘歌词,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就辞了。"秦弦说。
"我认识个搞乐队的,乐队散伙了他在帮人扒带子录卡拉OK曲库,需要人声。你有兴趣我就帮你介绍,录音棚里,应该可以照着歌词唱的。"东南北笑着说。
"可以试试。"秦弦说。
"完全可以,当成练习又能赚钱。"万山河说,"你们的画学得怎样了?"
"来来来,挨个汇报下,从朱珠开始。"东南北说。
"我觉得很有收获,因为比较系统,原来都是自己瞎画。"朱珠说,"另外和同学们的交流也挺重要的,尤其是和东南学长。"
"别被我误导就好。"东南北说,"你可以先使用这个系统入门,走进去后最好把这个系统丢掉,艺术家最好的状态是不被任何系统束缚。"
"我知道,但我目前还很弱。我是不大愿意按照老师规定的画,我觉得即使面对同一个罐子,每个人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表现方法也不同。"朱珠说。
"是的,朱珠的个人感觉很敏锐、很独特,这是艺术家很难得的状态。"东南北说。
"你有艺术家潜质。"万山河说,然后转头问东南北:"你呢?"
"他就是来玩,他和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封灵抢着说,"他比我们高出一大截,我看比老师还厉害。"
"封灵画得也很好,很细腻,完全看不见笔触,像工笔画,特别沉得住气。"朱珠说。
"你看学画的多会互相捧。"万山河和秦弦说。
"你为什么来学画?"朱珠问封灵。
"我就是准备将来陪孩子一起玩。"封灵说。
东南北和朱珠、秦弦一起端起杯起哄说:"祝你们俩早生贵子!"
"还是先赚点钱再说吧。"万山河说。
"对了,你熟悉股票吗?"东南北说。
"一般吧,不过我有个同学在证券公司,怎么?你想炒股票?我介绍你们认识。"万山河说。
"我哪来钱炒股票?我只是对新生事物感兴趣。"东南北说。
散席后东南北送朱珠回家,走在荔枝公园里,朱珠说:"今晚很开心。你知道吗?我以前不大喜欢和你们在一起,所以你每次叫我我都推辞。"
"为什么?"东南北问。
"我总感觉有点自卑,因为深圳大学没什么名气。"朱珠说。
"那有什么?我的大学更没有名气,我没读完就跑出来了。"东南北说。
"别为了安慰我而骗我。"朱珠说。
"是真的。我也是一路自卑过来,后来发现自卑从来不解决问题,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被动、越来越差,而且无法拯救。一个连自己都嫌弃的人,谁会相信你并给你机会?"东南北说,"其实从一所名牌大学毕业能证明的东西有限,有些还不知道怎么上的。我们高考前老师特意给大家调了座位,成绩好的和成绩坏的交叉坐,方便大家抄。我在北大待过一学期,我觉得他们没什么特别。不过社会赋予了他们光环,强化了他们自信,激发了他们潜能。"
"大道理我都懂,但是总能感受到来自于各方面的压力。"朱珠说,"比如同学们聚会的时候,那些读名校的、父母是当官的或是大老板的同学总会表现出种种优越感,所以我从来不参加同学会。"
"都一样,但是因此而不参加同学会也没必要,除非是你自己根本不喜欢那种聚会。"东南北说,"能脱离世俗的捆绑也需要勇气,你已经做到了,不仅知道自己的选择,也从中享受乐趣。比如你去做义工、调香水、上画班,都好过作为花瓶点缀各种社交场合,而且你并没有因此而失去什么,反而拓宽了你人生的边界。"
"是的,下班后我几乎不想工作的事情。"朱珠说,"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值得沉浸,那么多有意思的人值得深交。"
"做艺术家需要很强的心理素质,因为你既要脱离俗人的思维和角度重新审视世界,又要顶着世俗的压力勇敢表现出你所思所想。"东南北说,"我见过那些可以称得上艺术家的人几乎都是孤独的,孤独本身都不被世人理解。"
"我不要做什么艺术家,我能做我喜欢的事情就很开心了。"朱珠说,"对了,你妹妹很可爱,说她要开店。其实我也一直梦想开个小店,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全放到一起,画、香水、手工品、布偶,还可以寄卖你的作品,行不?"
"听你的,朱老板。"东南北说,"你可以随时开起来。"
"还没攒够开店的钱。"朱珠说。
"攒是一方面,还得挣。"东南北说,"如果有夜市,我陪你一起摆摊。"
"说好了啊,不许反悔、不许失踪。"朱珠说着伸出小手指。
东南北看着朱珠的手伸出了小手指勾在一起,朱珠勾紧后摇了两下甩开了手,单腿蹦跳着走在前面说:"摆摊楼!"
两人不知不觉走出了荔枝公园,进入社区,走到了一栋居民楼下。朱珠停住脚步,指着一扇窗户告诉东南北那就是她的房间。东南北望着那扇窗出神,朱珠轻轻抱了他一下说:"谢谢你!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个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