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风紧

2022/11/29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昨天一大早,就被一个电话唤醒。电话那头的她,语气有些急促,她是借着下楼“放风”的时间,偷偷给我打的这个电话。
她要我帮个忙,我明知道这件事对她不利,还是勉强答应,只是不想让她失望。7分多钟的通话,难得这次我主要充当听众。
以前我给她打电话,主要都是我负责说,她负责听。“好的……好的……嗯……行……”就是她的回答。
这一次,她说了很多:她的希望,一个在我看来风险很大有可能血本无归的计划。好在,通过我断断续续的分析,她最后还是放弃了。我松了口气,答应明年春天再帮她想想办法,机会是有的。我其实早就建议她离开,换个环境,甚至建议她干脆润出去,可是她也有自己的顾虑。
放下电话,心中有些凄然。她曾经是我们当中最有才干的那一个,心地善良,做事冷静务实,年纪轻轻就在一家著名机构当上了领导,即使玻璃天花板的存在让她只能在副职上徘徊,她的才干与超越功利的洞察力都有目共睹;唯一的缺点是太过真诚,因此难免遭受一些甩锅式指责。她一直默默承受着那一切,直到单位发生一连串的变故,让她对自己所在的体系彻底绝望,毅然退出。
如果生活在一个更加平等开放的社会,没准她都能成为蔡英文那样的人物。我们曾经以为自己生逢其时,以为自己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时代红利。最后却发现,我们这代人只是比我们母亲、祖母那几代人稍微幸运一点点而已。几千年沉积的污垢,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更可怕。一朝沉渣泛滥,就可以吞噬一个个生命,吞噬我们一去不返的青春年华。
放下手机之前,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8点,再睡一会儿吧,明天又要一大早起来做核酸,把我睡懒觉的福利都剥夺掉。
我知道我的抱怨非常矫情,那么多人死去,在等待救护车或消防车的过程中,在前往并不遥远却障碍重重的医院或被医院拒之门外的过程中,在被转运倒某个遥远隔离点的途中,在被变态的防疫政策剥夺掉生计剥夺掉一切的绝望中……在据说拥有960万平方公里的这个巨大监狱里,在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防疫无期徒刑中,每天都有无辜的人死去。所以造假大师易富贤又在美国之音上骗中国人多生小孩了,身在美国,还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要把更多无辜的生命推进这个大监狱里,这离岸祸国殃民的拳拳之心,让我这个身在牢笼中的人没齿难忘。
感觉我只是闭着眼睛迷糊了一会儿,就被大喇叭吵醒了。一开始,大喇叭作势要把昨晚已经念了两遍的“致xxx人民的一封信”再播一遍,但只念了个开头,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是叫村民去做核酸。
“怎么又要做核酸?”我嘟嘟囔囔穿上外套,披头散发地戴上帽子,靸着鞋,走出屋子。院子外面有脚步声,我赶紧打开大门,走过街巷的人闻声回头。“我正要叫你去做核酸呢?”
“怎么又要做核酸?昨天不是刚做了吗?”我把那个在我脑子里一直盘旋的问题说了出来。
“说是附近xx村有(病例)了,我们都要天天做,连做三天。”
我叹了口气,回屋拿上手机,不到8点50分,做核酸的人还有十几分钟才离开呢,着什么急。
来到村委会,几个干部站在做核酸的屋子外面。“赶紧的,就剩你没做了!”
我问他们是不是xx村真的有病例了,他们却含糊其辞,神态颇有些可疑。
做完核酸,回到家里查看手机上的“疫情地图”,我所在的这一大片偏远区域,以及更加遥远的大西北,包括那个据说已经封控一百多天的乌鲁木齐,都没有那个红色的病毒符号。
忽然想起一个住在城里的朋友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没有联系了,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
对方手机关机。
中午又试了一次,还是关机。
傍晚再次尝试,依然关机。
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给抓到方舱“医院”了?发个邮件试试?
邮件发出没多久,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你在邮件里说啥了?”
一句话把我问懵了。
“没说啥啊,就问问你们怎么样了,说了说我这边怎么样了。打你电话老是关机,我有点担心。”
“我刚打开你发的邮件看了一眼,手机邮箱里的邮件就全没了,连以前的邮件都没有了。你是不是在邮件里说了什么敏感话题?”
“没有啊。”
“最近风声紧,你别在网上乱说话。”
“哈,那个啊,别担心,我早就被盯上。我的电脑里早就被黑客种了病毒,怎么杀毒都杀不掉。”
“最近挺紧张的,好多地方都有人示威。xx高校xx学院都有学生示威了,虽然只有一个。”
xx高校是他们的母校。
“我知道啊,你们学校是最晚一个有学生出来示威的。”
“反正你这段时间当心一点就是了。”
“我还能干啥!难道在村里拉横幅?那些老头老太都不会理我的,哈哈哈。你们最近怎么样了?”
她叹了口气,说他们正在“居家”,因为孩子学校出现了一个病例。“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人去方舱隔离了。”于是她的同学作为“密接”,被迫“居家”,在家里上网课,连初三高三也回家上网课了。
接着她老公单位里也出现了病例,一大早去上班,就给封在楼里了,直到下午核酸阴性结果出来才放他们走。然后整个园区都被封了起来,他们也被迫“居家”了。
“这样搞是不行的……”我欲言又止,如果我发邮件问候一下都会连累她的邮箱被清空,那么我们的通话肯定也被监听。暴君当道,人人自危。什么都别说,似乎也就约等于什么都说了,跟白纸示威的原理相同。
我们只好聊猫。
通话快要结束时,听到她老公在画外音里说,从电脑上可以看到她邮箱里的所有邮件,也许只是手机上的邮箱有点问题。
但愿只是虚惊一场吧。
放下电话,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就要降温了。
风刮了一夜。
想起王熙凤那句诗,“一夜北风紧”。
鬼撞墙
鬼撞墙
全球第一个透过易富贤假数据窥见习魔头侵台野心与侵台时间节点的人,多年来坚持不懈地揭露包括易富贤在内的反节育派制造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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