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田良 著(2022/09/08)
以黑漆漆的隧道做為一開場的定場畫面,伴隨的火車輪框撞擊鐵道的聲音,以最平常的視角去開啟這部電影的序幕。
這部電影主要以男主角的視角在敘事,描寫臺灣在1970年代左右的社會常態,瑞芳與臺北這兩座城市做為故事發展的主要場景,講述當時的家庭時常因為經濟緣故而無法提供家中子女繼續升學,往往最年長的孩子都會為了負擔家計而到臺北打工養家,以減輕家中的經濟負擔,以此做為社會背景,將男主角在他中學畢業後到他服完兵役的這段打工歲月中的點點滴滴,以他的視角去體會這些青春歲月中的酸甜苦辣。
青梅竹馬間的情感:純情
在電影中,男主角阿遠與女主角阿雲之間的感情牽絆也是故事的主軸之一,他們青梅竹馬般的一起成長,相互照應著彼此,在求學期間一起上下學,甚至當他們都決定去到臺北工作時,也都是由阿遠先在臺北幫阿雲應徵到工作的,在彼此最為青春的歲月中,兩人在彼此心中都能看出他們暗戀著彼此的情愫,尤其是在當阿遠知道阿雲在熨衣服時不小心燙到手臂時緊張的反應,當下的他雖然嚴厲的念了她幾句,但在阿雲將自己的工資拿給阿遠要他帶回給自己的家人時,阿遠卻要她少拿兩百元的工資去看病,能夠看得出阿遠對於阿雲受傷這件事是十分心疼的;除此之外,在阿遠生病時,阿雲在第一時間便到他的房裡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當阿遠在昏睡中醒來時張開雙眼所看到的第一個畫面,鏡頭特寫在阿雲微笑著問他:「你會不會餓?」這句話,那時候阿雲身上彷彿像是阿遠心中的天使,讓他遲遲不願將視線轉離阿雲,一直到她離開阿遠家的巷口,他仍舊痴痴地看阿雲的身影不肯離去;後來,阿雲還為了阿遠縫製了一件新襯衫,雖然不合身,但是看得出兩人正陶醉在彼此的情意當中,然而,這種曖昧的情愫在一張入伍兵單的到來,使兩人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中,無比哀戚的氛圍環繞在阿遠當兵前的每一天,阿雲在道別時不敢看向阿遠,可能是因為太難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她不願讓阿遠太擔心她,所以她在將東西拿給阿遠後,早早的就跑離了現場。
又回到最初的地方
在之後阿遠當兵的歲月中,等信與寫信是兩人的心靈寄託,雙方都熱切地將自己的消息捎成一封封的信件,交由文字將彼此的思念傳遞出去,然而,到最後,兩人的情,經不起兩年漫長的考驗,在這段時間結束了彼此的初戀。
電影尾聲中,由阿遠的弟弟捎來的信中,交代了家中近況,與阿遠最在意的阿雲的消息,由此將阿遠複雜的情緒帶到了巔峰,面無表情坐在床頭的他,伴隨著信中的字字句句,終於大哭了一場,這些淚珠,承載著太多的情感,有著憤怒、懊悔、不公、怨懟、難過∙∙∙∙∙∙,退伍後的他,身穿著當年阿雲為他縫製的襯衫,回到了瑞芳的老家,這一切故事的開始,也是阿遠當兵之後要重新開始的地方。
小人物的刻畫:阿公
電影中的靈魂人物,我認為非阿公莫屬。
阿公這位人物的刻畫,對於代代子女們的關心,默默的在一旁觀察著,他種田、煮飯、為受傷的兒子做拐杖、身穿正裝為即將當兵的孫子送行,這些看起來非常不起眼的瑣事,卻都是在華人社會當中最常見的關心方式,從一開頭,阿公為了讓不吃飯的孫子吃下飯菜,費盡心思將白飯與青菜組合成的「西餐」擺盤就能看出阿公的苦心;也因為家中有這位老人家在,在阿遠父親盡不了自己身為父親的責任時,阿遠還有阿公這位長輩能夠依靠,就比如在當兵前夕,阿遠的父親與朋友喝了個爛醉回到家,對比阿公早早的身穿正式的衣裳,一路陪著阿遠走到車站,還向鄰居們驕傲地分享著自己孫兒即將為國效力的喜悅,一路上,阿公放著鞭炮,叮囑著阿遠,我看著他們祖孫倆的身影,深感動容。
侯孝賢的這部電影中,使用了許多全景的視角在敘述,主角們在走動的場景,從火車站將受傷的父親接回家時的四人,走在那綠蔭環繞的鐵軌橋上,勾勒出屬於家人間的親密情感深厚的感覺。
電影中,也運用了多個特寫鏡頭,將人物當下的情緒,完整的記錄了下來,我最深刻的特寫是當阿雄要當兵前夕的朋友聚會時,那天晚上,導演將鏡頭特寫在阿遠身上,他那既喜悅又陰鬱的神情,複雜的情緒,表達出對於朋友的不捨與當下聚在一起玩樂的喜悅。
一座不得不出走的城鎮:瑞芳
這部電影中的臺北,對於阿遠與阿雲來說是一座不得不出走到這裡的城市,家鄉沒有機會能夠賺錢養家,而當時的臺北到處都有機會,在電影中也能看到這些都來自外地的遊子們的情意,他們因為處境相似而相互照應著,人情味十足,阿遠所遇到的老闆們也大多能夠體諒這些異鄉遊子們的辛勞,格外照顧他們。
這部電影雖然是以男女之情作為主軸,但其中的社會景象與人際關係上的刻畫都十分切合那個年代的生活的樣貌,不僅僅看到了年少時的青澀與苦澀,也看到了當時現實社會中多數人所面臨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