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屋下的人

樹屋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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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夢的人,要習慣寂寞。 」——美秀集團〈做夢的人〉

三個月了,寄去的十封信沒有回音,我不再拉動湖底的石塊,未建的城堡風化著。夜晚,透過點點星光思索星辰的意義,聽燃燒的草葉訴說風的話語;白天,我遙望著薛西弗斯在山頂扔下石頭,普羅米修斯得到解放,日神攀登峭壁、酒神沉迷醉鄉,也看伊卡洛斯一次次墜落,涅墨西斯則在湖畔看著我,偶爾化為一隻黑羽的鵝,步入湖中晃蕩。

於是我學會清早離開樹屋,搭乘怪貓公車,再轉山車前去上班。樹屋上的人這次有了覺悟,因此很快適應平凡的日常,何況他唯有在此從事勞動,才能獲得稱讚與認同。只是長時間盯著電腦,對眼睛有些擔憂。

通勤過程看書及利用休息時間修改信件,做著這些喜歡的事,才能感受到存活的意義。打開魔法信件已毋須遮掩,周圍絲毫沒人注意,彷彿我也受到魔法而隱身起來。

城市高樓間,走到哪都是我的衹樹給孤獨園,偶爾下班來到戲院,聽黑豹訴說夜的語言與嘆息,雄性尾獸挑染了金毛,且越來越活潑,會給我楓糖腰果和牠摘來的草,令我轉悠悠地睡去。

流浪者愁困彷徨的現實中,而非持續於風沙中探索邊境,他通向古老的山的路途,正漸漸轉向死亡沙漠。逐漸體悟到蓋出城堡或許沒什麼用,浮萍是飄盪於歷史中的人性,我所能做的,僅有欣賞浮萍上的露珠與葉片綻放的柔和。知道彼岸在哪,卻永遠無法抵達,只能在心中臆想。

孤獨的夢想者無法讓一切成真,只能在心中和作品中圓現,而現實依舊去工作,經歷同時代人們普遍的悲喜,手執同屬我們的三葉草,在秋季的銀杏樹底隨花瓣舞蹈,日夜與善惡亦隨之徜徉。

念及至此,淚水卻止不住地落,我究竟是為何而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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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鹿們漸漸杳無聲息,休息日,我撈起湖底表面浮出的字,稍微曬乾後晾起,久違閱讀古書闡述湖的秘密。

遠遠聽見牛兒的哭聲,我趕緊跑出門,只見牠哞哞地不停流淚,原來牠居住的地方乾旱了,沒有水不能洗澡、泡水,很多蚊蟲侵擾且夜不成寐。

我帶牛兒去找熊師傅按摩、洗澡,牛兒被按到哪個穴道都哞哞地叫著,但牠知道今晚會睡得很好,能夠恢復精神在草原上打滾。晚上去烤野菜,牛兒吃得很高興,我也烤棉花糖和麻糬給牠吃。

「回去又能開心的泡水了!」牛兒笑盈盈地,似乎這麼說。

我喜歡看牛兒微笑,世上沒有任何生靈應當受苦。我真想抱著牠說:「牛兒啊!你要永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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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祐嘉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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