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前往

　　深沉黑夜，死亡睡眠再次將被選中者捲入。

　　灰褐色塵埃如天網散布，不時散發微亮異色光芒，既像是指引方向的希望，也像是吸引飛蛾撲火的絕望。

　　離市中心有段距離的街區，弗雷多推動輪椅小心而快步行走，萩野霞低頭坐在上面，不再有低低鳴泣聲音，但依然像個空殼對外界沒有反應，旁邊還有好隊友塔芭寇謹慎跟著。

　　「弗雷多，你確定真的要開車去市中心的安全屋？」

　　壓低聲音，塔芭寇輕聲詢問，時不時轉頭觀察四周。

　　「嗯，計畫要有足夠人手來幫忙，妳不是也說過他們並不抗拒有大行動，我想我的計畫足夠做為一個主辦人了，只是在這之前得先確認會有怎麼樣的隊友。」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但以前我也只被請去參加過一些小行動，聽說那種會轟動全市的大行動已經好幾年沒有舉辦了，我也不能確定安全屋現在的想法。」

　　平等空間做為實用非常的輔助能力，安全屋過去想要清除太多的獵殺者，又或是有名字的強大獵殺者，都會特地派人來護送塔芭寇前往市中心，這次要自己過去，她感覺有點緊張和擔心。

　　「那就去確定看看吧，至少聽妳的描述，賽克斯和飛特這兩個領導者不像是無法溝通的感覺，而且......我們動作要快。」

　　說到這裡，弗雷多看向前方坐在輪椅上的萩野霞，面色有些凝重的道：「自從順利安撫小霞之後，她雖然能夠安靜下來，但那暴走的可怕能力依然存在，甚至越來越強大了，之前幾次的狀況妳還記得吧。」

　　塔芭寇點點頭，一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情景，心裡就不由得發寒。

　　有一晚她和弗雷多在街道遭遇獵殺者，只好小心繞路避開，但最後仍不免被發現，好在兩人能力的交互運用下，終於勉強擊殺一頭獵殺者後順利逃跑。

　　不過，戰鬥期間弗雷多不小心受傷，半身是血看起來頗為驚人。

　　等到達公寓之後，兩人打開門，萩野霞轉頭過來看到這一幕。

　　圓圓大眼瞬間充斥血色，長髮炸開飄散，四周物品赫然浮空！

　　一股震動開始鳴發，先是房間、再來公寓、最後附近街道全部搖晃起來，簡直就像是火山爆發前的大地震！

　　那一瞬間，塔芭寇真心覺得自己又要死了！

　　幸好當時的弗雷多十分果斷，立刻使用相對屏障衝進去安撫萩野霞，在將近一個小時的耐心勸說後，可怕震動才漸漸停下來。

　　另外還有幾次也同樣發生過類似事情，畢竟他們兩人也不能保證每晚都順利靠近萩野霞。

　　也是從那之後開始，弗雷多便十分積極推動原本僅是空談的計畫，他知道自己的人生該是做出選擇的時候了，做完自己該做的剩下就交給萩野霞來決定。

　　「弗雷多，我還是有些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讓萩野霞適當的使用能力，既可以防止她累積過多情緒晚上大暴走，也可以讓她白天心情舒暢許多，憑我們的能力小心一點應該做的到，這樣不是雙贏局面嗎？」

　　待在一個大路口，弗雷多靠在牆邊，小心翼翼的探頭左右偷看，確定附近沒有獵殺者，這才無聲的推著萩野霞快步行進，迅速通過後轉進其中一條巷道。

　　「不，就像妳之前告訴我的，這樣只是讓意志遭受反覆的煎熬和消磨，久了會對她產生不良影響，治標不治本，所以我希望一次性的消耗小霞大部份力量，但又不致於讓她的意識體消失，因此才需要人手幫忙執行計畫。」

　　接下來要走的都是小巷子，熟路的塔芭寇走在前方幫忙指引。

　　「但這樣有什麼好處？只要現實世界情況沒有改變，她終究會再次累積力量，而且意志同樣也會不斷被消磨，持續下去除了精神異常沒有第二個可能。」

　　驀然，弗雷多停下腳步，塔芭寇回頭訝異的看向他。

　　微暗光芒中，男子與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在光與暗交錯閃爍之間顯得陰晦難明，令人看不清楚他們的表情，只能聽聞認真而沉肅聲音傳來。

　　「塔芭寇大姐，我......應該會離開夢想家城市，從確定這裡有靈的那一天就決定了，這種被操控的人生我無法接受。」

　　「現實世界的我同時也在進行一些事情，如果順利的話，結果應該會是環境有了良好改善，死亡睡眠裡的小霞也因為計畫釋放大量壓力，之後她就能夠真正開心的在夢想家城市生活。」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至少暫時可以。」

　　塔芭寇聞言，表情微微黯淡下來，弗雷多有選擇的機會，但她已經沒有，她還有三個小孩和家庭，沒辦法說走就走。

　　難得遇到一個合得來，又不會將滿口仁義和條條框框強加在她身上的朋友，知道對方終究會離開之後，塔芭寇心裡真的很遺憾。

　　不過，人各有志，她能理解對方的選擇，只是對一件事情感到疑問。

　　「你要離開夢想家城市，萩野霞能夠真正開心的在夢想家城市生活，所以......你在幫她做完這一切之後，未來的規劃裡反而沒有她？」

　　重新推動輪椅前進，弗雷多低聲道：「不是沒有她，而是未來由她自己選擇，我只做我該做的事情。」

　　繼續在前方指路，塔芭寇有些明白弗雷多的意思，好奇問道：「你會告訴她這一切嗎？死亡睡眠裡她這個狀態當然不可能，我是說現實世界裡你為她做的事情。」

　　「不會。」

　　「可惜，這樣你就失去一次情緒勒索機會了，沒有發揮到渣男三字真訣。」

　　「……小心刺激到小霞，等下她在這裡暴走，明天我們又要重來一遍。」

　　這已經是他們第四次準備前住市中心了，前面三次都遇到獵殺者攔截，結果就是感應到危險的萩野霞暴走，順手把附近全部夷為平地，兩人只能躲起來瑟瑟發抖的看她大展神威。

　　被提醒的塔芭寇連忙看向輪椅上女子，依然低頭沒有任何反應。

　　安心之餘她也連忙打哈哈，笑道：「開玩笑而已，不要介意不要介意，我同事的家就在前面而已，快要到了，這次這麼順利一定沒有問題的。」

　　塔芭寇話才說完，弗雷多就有些後悔沒有攔住對方嘴巴，這種明明白白為自己插旗的話，不講還沒有關係，講了一定會有糟糕事情發生。

　　尤其是在靈的世界裡。

　　果然。

　　就在兩人到達目的地，一個由多棟透天別墅聯合形成的高級社區，附近還有一座親子遊樂公園，環境清幽美好。

　　唯一的問題是，入目可見數頭畸形的獵殺者正在遊蕩。

　　而他們要做的事情，是必須想辦法穿越這些獵殺者，潛入塔芭寇同事家裡竊取鑰匙，在對方的車庫中停有一台純電動車。

　　只有純電動車的低速運轉才能盡量安靜的將三人送到市中心。

　　不然在電車沒開的情形下，要帶著一顆不能被驚擾的不定時炸彈，然後徒步穿越數個小時的黑暗路程抵達市中心，那簡直比登天還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