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文學 采臟

晉出帝酷虐之狀，實不可勝計，然其最甚者曰采臟。凡有高官富賈，身染沈痾，藥石不可療，唯更臟器能得生者，有司便驗其DNA，於囚中尋配合，若不得，至有尋及市人者。每得配合，即陰戮其人，采其臟器而更病者之壞臟。外夷之不良者聞之，亦往往至晉求更臟。晉民以此而無端遭屠者，不知凡幾。

出帝末年，贛之鉛山有胡生者，年不及二八，就讀縣學中。一日，諸生就學，唯胡不至，眾人皆恐，索諸學中而不能得，乃呼巡捕。巡捕至，調監控視之，知胡嘗到學，失蹤於學內，遂大搜全縣，兼及閩浙，然猶不能得胡蹤跡。胡父母求一訟師相助，有司竟脅訟師，曰不束手將有禍。經百餘日，巡捕方佈告云得胡生屍於縣學後山，屍懸一樹上，蓋自縊而斃者。一時輿論哄然，多有曰胡實遭采臟，而巡捕偽稱自縊者，然無證據，終不能知真偽。

不數年，晉政大壞，天下土崩，聖軍入關，李彪子蘇丹率部為先鋒，奄至河南，與王皓宸匪軍大戰而勝，俘其部甚眾。蘇丹疑俘中有為將者，遂親審之。詢及數老者，答曰吾等本良民，為王匪挟入軍中，未及交鋒而遭禽。蘇丹憐其老，方欲縱之，諸老者忽齊作異聲，不似前狀，面目復甚苦，如有所訴者。蘇丹奇而不解其言語。適帳下有贛人歐陽氏，本為流寇所劫，將入湯镬，而為蘇丹所救者，聞聲大呼曰：「此贛語也，余能解之，噫，實大異事！」蘇丹即命歐陽與談。移時，歐陽吿曰：「彼等本晉將，晉亡後，即入王匪軍，為之畫策，害民無算。軍敗懼死，乃偽作步卒耳。晉時，彼等嘗患膏肓之疾，唯更臟可得活。驗DNA，知唯胡生可與配合，遂命贛有司殺之取臟，而妝自縊狀。胡生死而冤魂不滅數載，恨無人可訴，幸聖軍入關，望得為彼復仇。」蘇丹聞言大怒，命生剖諸老者，投畀野犬，唯留胡生之臟，以清真禮葬之。

姨史氏曰：「蘇丹仁義，真得先知之傳，特胡生非奉聖教者，而以清真禮葬，為微疵耳。或疑胡生一人之臟，何以能入諸人之身？有云胡生實為眾冤魂代言，但輾轉傳聞，致誤為彼一人。有云諸老者實俱為某晉主私生，蔭父勢而為將，故DNA相類。余不能辨，姑志諸此，以待有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