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讀朱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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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年夢。
離讀上一本朱天心的書也幾乎是三十餘年。
原來,走過這三十幾年,
我好像也沒變。
對人,對事,對書。
那是一種久別重逢卻古井無波的,淡淡的,久違的一聲:
好久不見。
此外,寫作語法仍一如三十餘載之前始終如一,真個是好久不見。
摘錄一段作者描寫悲情城市這部電影在東京宣傳時的敘述:(P.108)
“礦工之子與天文同掛編劇,實則工作狀態是,天文與侯子日日談劇本一整年,最後一星期劇本分場交給礦子填上生動口語之閩南語,侯子疼愛礦子,且一直以為礦子真像他自己愛說的那樣窮囧,便將劇本類四六分(女生不需養家故少些)、兩人合掛名。是故我每見礦子記者會或訪談中大談「我當初的構想….」「我的理念….」「我覺得台灣人….」我覺得他真好意思。
礦子早不是礦工後代的生活了,就像我們後來老愛把「三級貧戶之子」掛口上的另一名台灣之子,他們都不窮很久了,那之前一年,我們同行去義大利貝沙洛影展時,一路上我已深深見識他對名牌的嫻熟和不手軟。“
我想著作者在擊壤歌裡的那個伊後來回台發展,靠著特殊階級的關係,選上立法委員,當上台灣菸酒公司的高層,為維護其父的特殊階級與庇護憤而狀告賦予其特殊待遇的政府,卻不見作者出來發聲。
對這本書的期待,自此灰飛煙滅。
唯一可做之事乃掩卷太息。
這本書讀來漸覺乏味,通篇頗有白髮宮女憶當年之嘆。
購買此書之初衷乃欲探知名家如何描述我記憶中走過一街一巷的京都,孰料通篇盡是借數度京都之遊臧否當代人物,除了前述描繪礦工之子之外,作者是如此描繪詹宏志的(P.212):
“宏志卻有大老闆情結,一路上來,我們看過幾名社會評價和友人過手經驗頗差的大老板,卻都是宏志少數誇讚的人(梟雄類嘍),宏志喜歡大資源的遊戲,所以員工與資方利益衝突時,他一定選擇站老闆側市場行銷與編輯理想衝突時他一定教訓編輯,談文創,便站在產業側並奚落訓斥其實他並非陌生的創作者們,這是我們感同身受、也是外界始終以儒商視他但完全不符事實的(如同宏志向來自傲自誇的,「我都在大老闆面前談文化、在文化人面前談數字」意即攻其短處炫耀己長)。“
“唐諾認了專出翻譯小說的「臉譜」並任總編輯總經理。這一場,宏志總算肯擔任集團總裁。“
如此這般,對自己先生的老闆指指點點,似乎不甚厚道吧?
數度談到與胡蘭成的不凡的師生關係,這在同一個邏輯上難道不該被批判如果不是朱西甯慷慨伸出援手的關係,悠悠眾生如何輪得到朱家姐妹?
同一批購入詹宏志的「旅行與讀書」,同樣描寫京都旅遊的段子(P.283):
“像我這樣的日本旅行常客,十年來進進出出日本已經不知道多少回,什麼鄉下地方以都摸索去了,就是沒有來到京都,好像刻意迴避一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也許較年輕時期的我,急急忙忙想知道世界變化前進的溫度與方向,優雅沈靜的京都並不特別吸引我,時刻翻新的東京可能更合我的胃口。而當我想尋找一個休息逃避地方之際,山上無人的鄉間或海邊荒涼的漁村可能更符合我的心境,京都對我來說,又太繁華也太巨大了,京都太穩定太持久了,有時候反而讓我不著急,總覺得別急,晚點兒再去,老一點再去,京都總會是在那裡的…。“
「也許較年輕時期的我,急急忙忙想知道世界變化前進的溫度與方向」
這句話帶給我的感動是如此巨大,就讓三三文集留在歷史裡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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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講,我不是資深的京都迷,三十餘年來,我到京都旅行的次數,不到十次,而且範圍不大,走訪古舊書店為主,市內觀光次之。所以,每次朋友談起探幽京都的風景名勝時,我多半接不上話,主動變成聆聽者,從他們的旅途見聞中,重繪或想像我不曾見過的京都之美。畢竟,我不曾到訪不曾親臨其地,有朋友願意用精確的口語,為我點
今天下午,我重讀了三島由紀夫的《金閣寺》之後,又湧生出寫作長文的豪情來。不過,它的代價很大。連續三日細讀下來,我眼睛的疲累推至最高點,折騰得我淚油直流,不得不趕緊服下10粒明目地黃丸。於是,我又想,許久未整理家中的書堆紙山,再不整治秩序的話,今後,我要找書閱讀就更困難了,不如趁此勞動筋骨活化血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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