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把夢想變成計畫，就不那麼遙遠了。」——空靈 POP 新女聲雍巧筠
「現在的我，還是會努力的作夢。這個夢，是要付出行動的夢，我常覺得與其說是夢想，不如說是計畫，因為當夢想變成計畫，它就不再是一個遙遠無法達成的事情了。」
2017 年以幕後詞曲創作人的身分發行單曲〈25〉的雍巧筠，近幾年漸漸把重心轉往幕前，經營自己的原創音樂。把作品自詡為「空靈 POP」的她，除了在音樂裡傳達她的價值觀與人生信念，也期望陪伴現今世代的年輕人走過迷惘、徬徨的狀態。
然而，雍巧筠由幕後走向幕前的這一步，經過多年的自我猶豫、信心擺盪，終究迎來嶄新的開始。目前積極累積作品及聽眾的她，近年發行的單曲想表達的是什麼？是什麼原因，讓她終於走向幕前面對聽眾？對於未來的音樂輪廓又是如何描繪的？
當夢想的天秤搖擺
從四歲半就學習鋼琴與古典樂，高中時就讀音樂班，雍巧筠等於從小浸潤在音樂中成長，後來卻選擇做保險業務並在幕後替歌手寫歌。我問她，沒有選擇先做音樂的原因是什麼？
「雖然從小就深入的學音樂，但大學時沒有選音樂系，選了外文系。一方面想開始玩流行音樂，因為過去都學古典樂，覺得一直待在這條路可能會有所限制；另一方面高中主修聲樂，那時唱聲樂，唱到有些瓶頸等等原因，就選了外文系。」而她在大學四年中，不間斷的參與各大校園的創作和歌唱比賽，並持續的寫歌，也想看看能不能接觸到業界的人。
後來因緣際會，她在大三的時候參加了世新大學的新弦獎，進入前十名，因此認識了福茂唱片的詞曲 A&R ，「他聽了我的歌，覺得我寫的不錯，就帶領我進入寫歌的世界，所以才有機會幫歌手寫歌。」
而在大學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雖然跟音樂相關，但並不如她所想像。「當時找到廣告錄音室的工作，當錄音助理，接觸的是廣告錄音，一些錄音、配樂和選曲居多，但其實不是我最想要走的方向。」
「之後就去做可以賺錢的行業，所以才有這麼多年的時間，把音樂當成業餘的工作。」她也談到，當時年紀輕，比較吃不了苦，也認為這行滿辛苦，同時遇到很多挫折和壓力，讓她暫時不想再碰相關的事情。
「保險和音樂對我來說就像兩個戀人一樣。」
經歷第一份工作的挫折後，讓雍巧筠選擇保險業務的原因，是受到母親的影響，「母親是一位資深保險業務經理，我那時就想，選擇一個收入比較好的工作，讓自己的生活更穩定，但是我還是很喜歡音樂，覺得有空再來寫寫歌、唱唱歌就好。」
我問她，做保險業會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事物，在寫歌的時候有帶來幫助嗎？
「做保險我無法明確舉出一個例子，說它直接影響我的創作。但這份工作讓我更有同理心，坦白說做業務常受到很多客戶的氣，所以相對的我也會去同理各行各業的處境。」
她說，比起說有沒有什麼靈感，做保險反而會讓她更想念音樂，就很像談戀愛一樣，你離開了另外一個人，然後其實你會發現：「啊！原來我還是很想念那個人。」
「保險和音樂對我來說就像兩個戀人一樣，因為在音樂這個戀人身上受到一些挫折、低潮，然後去做了保險，也許過得順遂好幾年，卻發現還是很想念音樂、做音樂的這段時光，也讓我更加確定，我這輩子就是想做音樂。」
「寫歌的人會有一種狀態，如果 5 到 10 分鐘內很順的把一首歌跑完，也沒有覺得哪裡怪怪的、卡卡的，那首歌一定超讚！」
談到在寫歌時，有沒有自己的習慣？或在某種狀態特別有靈感湧現？
「我寫歌沒有一定要有什麼特別的儀式，通常都是靈光乍現，騎腳踏車和散步都會是讓靈感出現的時刻。」
她接著說，最有靈感湧現的狀態，就是洗澡。
「可能是因為很放鬆吧，我有滿多歌是在廁所裡想到的，就洗一洗哼了一段旋律，覺得這個旋律超讚的，出來之後就趕快把它記下來。」
她更提到，〈25〉的初版是在廁所裡寫的，但不是在洗澡，她忘了當時在做什麼，便跑去廁所彈吉他，吉他刷啊刷，她就想到了這首歌的某段旋律。
「就超順！寫歌的人會有一種狀態，如果 5 到 10 分鐘內很順的把一首歌跑完，也沒有覺得哪裡怪怪的、卡卡的，那首歌一定超讚！〈25〉就是在這個狀態下寫出來的。」她笑著說，廁所就是她的靈感泉源之地。
她更提到，〈25〉的初版是在廁所裡寫的，但不是在洗澡，她忘了當時在做什麼，便跑去廁所彈吉他，吉他刷啊刷，她就想到了這首歌的某段旋律。
「就超順！寫歌的人會有一種狀態，如果 5 到 10 分鐘內很順的把一首歌跑完，也沒有覺得哪裡怪怪的、卡卡的，那首歌一定超讚！〈25〉就是在這個狀態下寫出來的。」她笑著說，廁所就是她的靈感泉源之地。
紀念 25 歲的階段
「越年輕的時候越有本錢，可以不顧一切往前衝。」
會聽見雍巧筠的音樂，是去年在社群收到她的訊息，她分享了新作品〈匱乏怪物〉給我；那時沒有想太多，也就點進 Spotify 聽聽看，才發現她第一首發行的單曲〈25〉， 我曾在 YouTube 聽過，只是當年沒有特別記得「雍巧筠」這個名字。
如今，因為在音樂寫作路上耕耘，才能再次遇見她的作品，這份音樂連結真是可遇不可求！所以我也相當好奇，她 25 歲那年未把音樂當主業，卻發行單曲的契機是什麼。
「當時一直還沒有正式發行過自己的作品，只有幫歌手寫歌這個履歷。就是有想要衝一波的感覺，那種無論如何，不管自己的程度到哪裡、結果是不是如預期，我都想要完成這件事情。」她說，也是紀念 25 歲這個特別的階段。
時隔 6 年，我問她再一次聽這首歌時，會想對 25 歲的自己說什麼？
「那個年紀的我還是很棒，當時做的事情，有些也是現在的我會敬佩的，但我會希望 25 歲的自己可以再更有勇氣一點回來做音樂。」
她談到，那時對原本的工作漸漸產生職業倦怠，意識到是不是下半輩子都要繼續這樣生活？但卻沒有勇氣直接回去做音樂。
「越年輕的時候越有本錢，可以不顧一切往前衝，如果時空能倒回的話，會希望 25 歲就回來做音樂。」
「越年輕的時候越有本錢，可以不顧一切往前衝，如果時空能倒回的話，會希望 25 歲就回來做音樂。」
不過，她也說即便當時沒有做這樣的選擇，直到這幾年才積極的投入音樂也沒有不好：「雖然經歷不一樣的旅程，卻殊途同歸，走了不同的路，看了更多風景，最後還是回到音樂這條路，覺得都很棒。」
把夢想變成計畫
「任何一個做藝術的人，應該都有這一面，痛苦來源就是創作的助力，但往好處想，把它視為一種生命給自己的禮物。」
2021 年開始全職做音樂的雍巧筠，單曲〈沙〉是唱出她從小敏感焦慮的性格所延伸的作品。對於未發生或不會發生的事情，內心總有各種小劇場，因此，她很能理解「幾乎會被自己的思緒擊垮」的感覺。
她與共同作詞人捲兒經過討論，以「沙子」作為歌曲傳達的意念，「沙」猶如渺小的你我，以及任何很難被察覺的細微情緒，飄盪於世上，沒有目的地，卻也因為乘著風飛翔，當匯集的那刻，便是把心緒安放之時。
〈沙〉等於是把焦慮敏感的特質轉化成音樂呈現，我問她，這樣的性格在寫歌的時候有帶來影響嗎？
「我想，就因為想這麼多，才能寫出天馬行空、往內心深處挖的東西。任何一個做藝術的人，應該都有這一面，痛苦來源就是創作的助力，但往好處想，把它視為一種生命給自己的禮物。」
談及當時發行〈沙〉的心情，她說：「滿興奮和緊張的！是第一次自己製作音樂也擔綱編曲；發〈25〉的時候，詞曲是我，但編曲能力還不足，所以是請朋友幫忙編的。那這首歌，是我認為無論我的能力到哪裡，我都要開始做這件事情。」
「我覺得永遠不會有滿意的一天，但至少自己完成了這件事情，滿有成就感的。」她接著說，那時有請教前輩的指導，不敢說〈沙〉或是後來發行的作品是否夠好、夠理想，但做完〈沙〉之後，對做音樂更有自信，編曲能力也因為前輩的教導而有提升。
我接著問她錄製〈沙〉時，是否有印象深刻的事？
「比較特別的是錄了真實的鋼琴，當時配唱製作人林依霖老師，聽到這首歌就認為我們可以彈真的直立式鋼琴，直接收真實鋼琴的聲音，把真實樂器的情緒、氛圍收錄會對歌的表現更有幫助。」
她提到，很感謝林依霖老師提出要錄真實的鋼琴，這件事在現今的音樂產業裡是滿少見的事。「就像彈吉他、唱歌一樣，錯了就要重彈重唱，不像用電腦軟體，錯了就改掉，把這個音還原，或是複製貼上都不行，就是要來真的！最後的成品，我們也都頗滿意。」
「被老師配唱的過程中，更認識自己的聲音，老師在配唱領域是有好口碑的，他幫助我在詮釋這首歌的時候，讓情緒和音樂性的表現品質更好。」她也特別談到，當道音樂的林依霖老師，是音樂圈相當有名的製作人，既是創作歌手也是樂手，對她而言，是一位亦師亦友的前輩，音樂路上的導師之一。
「雖然是怪物，但它是住在我們心中和我們共存的可愛小生物，也會跟著我們一起成長。」
去年發行的〈匱乏怪物〉，對單曲封面那隻小怪物特別有印象，它是一隻不滿足現狀的怪獸，卻長得意外的可愛。
「我跟設計師都認為歌名裡有怪物，就畫一隻可愛的小怪物；一定要可愛的，不能是可怕的，雖然是怪物，但它是住在我們心中和我們共存的可愛小生物，會跟著我們一起成長。」
雍巧筠憶起，這隻小怪物當時有參考她的貓咪的長相，像怪物有兩顆獸牙，她的貓咪也會不小心露出牠的獸牙。她也希望，小怪物會是音樂旅程中的吉祥物，所以在〈Life is Beautiful〉的單曲封面也有隱隱約約的現身。
〈匱乏怪物〉道出我們常常追尋著世俗的規則，被他人的眼光綑綁，導致內心越來越不快樂，而產生難以滿足的心理狀態；但我們都忘了，生活中已經擁有的簡單事物，那便是讓自己得到幸褔的路徑。
關於歌曲的編曲，使用合成器的音色創造出豐富飽滿的氛圍，雖然是「匱乏怪物」但卻在音樂裡帶來更多情感的陪伴，相信也能填滿聽眾需要被安慰的心境。
有計畫的實現白日夢
「當日子一天天的過，會感到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容易覺得自己困在原地，也很難察覺生命的變化，但那些變化，都是要過了很多年回頭看，才看得清楚。」
談到今年的首支單曲〈Life is Beautiful〉，雍巧筠說，有些表達與〈匱乏怪物〉相似，但此曲更明亮一點，想把聽眾帶到一個更明朗的地方，一起感受生命美麗的部分。
關於這首歌比較深入的創作思緒，她提到，她有過會害怕自己沒有成長的想法，也怕待在同一個地方，但這個地方不是指一個實際的地方，而是指某種人生的狀態。
「這應該是很多人會有的感受，當日子一天天的過，會感到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容易覺得自己困在原地，也很難察覺生命的變化，但那些變化，都是要過了很多年回頭看，才看得清楚。可是在當下，會容易認為自己走不出這個困境的感覺。」
也因為自己生命的變化，要過了很多年才能夠察覺，所以〈Life is Beautiful〉反而是要我們專注在當下。
「簡單的美好，從生命中很簡單的小事去感受到幸福。陪貓玩、吸吸貓，沖杯咖啡看影集，跟最愛的人、最喜歡的人一起吃飯喝酒，就從這些事情得到幸福，喚起自己去感受微小幸福的能力。」
她說，不一定是要到達某個地方，或完成一件偉大的事情，才能體會到幸福。
〈Life is Beautiful〉是雍巧筠目前的作品中，相對較輕鬆舒暢的曲風，她也談到這次錄音時，錄音師協助她進入情緒的方法。
「這首歌錄了兩次，第一次錄完回去聽的時候，感覺不夠放鬆，因為它要有 chill 的感覺。我在錄音室有帶筆電，錄音師就問我在什麼狀況下，會覺得很開心、放鬆？我就說是出國玩吧，走在巴黎的街頭。」
於是錄音師要她把 YouTube 打開，搜尋巴黎街景，在錄音的時候一邊看著無聲的巴黎街道，一邊唱。
「我就這樣唱，還真的有幫助！我覺得滿有意思的，從來沒有這樣子錄過，還喝了一點小酒。」但她提到，平時錄音是謹慎的，會希望聲音是受控制的狀態，所以不曾在正式錄音的時候喝酒，但錄〈Life is Beautiful〉那天有喝一點微醺，情緒才放鬆下來。
她接著說，有時候錄音並非絕對要完美的聲音，情緒可以是更勝於完美的，捕捉到完美的情緒比完美的聲音更重要，這是她目前的體認。
〈Life is Beautiful〉的歌詞唱著那句：「腦袋的角落／理想的寄託／感謝自己狂妄的做夢／昨天的夢是今天存在的理由」，讓人有一種我們要先有了夢想，為夢想奔赴之後，方能為自己找到存在的樣貌。
所以，我特別詢問雍巧筠寫下這句歌詞的想法，但答案還真是出乎意料。
「這句歌詞，其實是想要鼓勵大家多做白日夢吧。」她笑著說。
她談及自己是個滿愛做白日夢的人，從小到現在都是：「現在來說，還有更多想追求的，也還沒有到達某個理想的地方。我現在在做的事，也是我多年前曾經幻想過的事情。在我還沒達到，我能做的事的階段，對那個階段的我來說就是在做白日夢。」
「我滿相信吸引力法則，我認為是以前腦袋中有發出這個訊號，在恍神的時候做白日夢，才引導到我現在所在的地方，完成了一些我以前就想完成的事情。」
她堅定的說：「現在的我，還是會努力的作夢。這個夢，是要付出行動的夢，我常覺得與其說是夢想，不如說是計畫，因為當夢想變成計畫，它就不再是一個遙遠無法達成的事情了。」
最後，我問她接下來要非常積極的累積作品了，有希望自己的音樂帶給聽眾什麼影響嗎？
「我的歌都會有一個主要的觀點或出發點，去表達我的價值觀。不過，我認為每個人聽到作品之後的感受一定是不同的，解讀也不同，所以我不會預設聽眾一定要獲得什麼樣的訊息。」她說到，聽眾能聽見她想傳達的也很好，但若有新的解讀或弦外之音，她也會相當驚喜。
她也特別提到音樂性：「希望除了在主旋律和 Vocal 的表達之外，能聽到每首歌花了很多的心思在處理編曲、樂器，挑選音色和聲音設計等等。」
就她的觀察，華語流行音樂長久以來皆是 Vocal 為主體，編曲猶如背景音樂，不是很重要，也像伴唱帶般。對她來說，做每一首歌必會親力親為完成每個環節，她認為一首歌並不只有主旋律和 Vocal，而是從第一顆音開始下，至尾奏結束皆是完整的藝術表現。
她也提及接下來的計畫：「最近有寫了一首新歌，算是把舊歌整理做成新版，是跟貓有關的。今年的確有做專輯的規劃，會著墨在跟貓有關的主題，透過貓咪的視角去看這個世界，其實滿有趣的，也想要寫一些人類可以怎麼樣跟動物或貓咪學習的地方。」
當你有計畫的去實現看似遙遠的夢想，它就不那麼遙不可及了，這是我在雍巧筠身上看見的獨特，她在屬於她的時區裡走得每一步都是夢想，也是計畫，當夢想變成計畫，角度變得踏實，也就更有力量去實踐了。
Life is beautiful，人生就能這麼美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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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圖片來源：雍巧筠官方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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