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只在金泰梨的戲劇作品看到這個「缺乏」其實不然,只是恰好她演出的角色裡比較容易看出台灣對「女角」這件事的定位,經常過於刻板,或者是根深蒂固的讓「女性」只能擁有一種樣態,若是偏離了那個定位,就會被貼上標籤,連帶著帶著男性的樣貌也隨之固定在無法柔軟的塑形。
金泰梨最經典的一角,是她出道飾演同志的作品
《下女的誘惑》(아가씨)。從這個角色起一直到
《外星+人》(외계+인 1부),很難不發現在金泰梨的角色裡看見剛柔並存的性格,並不因在《下女的誘惑》裡扮演女同志而刻意在兩個女角中取其一以較為男性化的裝扮,也沒有因為在
《陽光先生》中與李炳憲大談戀愛而將其中高愛信一角打造成刻板印象中「男性才會喜歡」的模樣,時而在起義時穿上西裝像個男子,回到「小姐」的身分時,亦可有著女性溫暖細緻。
金泰梨在
《二十五,二十一》裡化身為擊劍好手,也沒有被刻意形塑成「會運動的女孩」的模樣,若在台灣「會運動」的女孩兒中,不只在戲劇裡會被形塑成比較男性化的外在,在生活中還經常性的會被當男人婆、不男不女,甚或直接歸納成「應該喜歡女生吧!」
(但潛台詞是「這樣怎麼會有男人喜歡啦!」)
大量看韓國影視,從金泰梨的幾個角色中,發現即使韓國在印象裡男尊女卑及至今在身分地位、長幼有序仍然依循一定(且嚴格)的禮節,但在戲劇裡女性的角色詮釋或是女性與男性的互動裡,都是台灣戲劇裡很難看見的。
我想不起來太多個台灣戲劇裡類似這樣的女性角色。有著女性的柔軟,又帶著豪爽的氣息(
《俗女養成記》裡的陳嘉玲可能是其一)但又不落入「男人婆、不男不女」或是「為母則強」(因為男人太沒用),更不會是要戰勝男人、壓迫男人而被形容
「勥跤」(台語:khiàng-kha,多半用來形容女人很能幹,有貶義。)的女強人。
台灣的戲劇裡甚少突顯女性內在那些被歸納為「男性特質」的部分,若有,經常也是拿來突顯一個女性的「能力」:掌控大局的能力、保護別人的能力、獨立自主的能力、對抗外力的能力、力爭上游與他人一較長短的能力⋯⋯而讓「女性」被局限在「應該要」的模樣裡,好像只要具有一點這樣的特質,就像是為了「成為什麼」「對抗什麼」「不得不剛強」的存在!(比較常見的是把女性很外放的性格,形塑成伶牙俐嘴的樣貌,又有時就過分戲謔了!)
是社會氛圍影響了戲劇創作,抑或是反之?我想是相互牽制的。在韓國戲劇裡看見這些台灣戲劇沒有的女性角色,竟讓我重新梳理了我對自己以及對於身邊女性的觀看。
金泰梨這個原本性格上就是比較不修邊幅的女性,可能依她的人格特質去選角,而有最後呈現出來的結果,從這來探究她所詮釋的角色,進而認為韓國戲劇在女性角色的書寫是比較不刻板也更細緻地詮釋女性,可能不是太精準,但若從其他女性的演出,以及劇中女性與男性之間的關係,除了某些戲劇中老一輩的男尊女卑壁壘分明外,在韓國影視中的男女性別的詮釋中,多了台灣戲劇/社會中沒有的性別平衡。
*《我親愛的朋友們》裡就有老一輩非常標準的大男人角色。
也許是因為這樣,韓劇裡的오빠才特別迷人,男性在戲裡都特別溫柔(但並不特別軟弱)。釋放女性內在不被限縮的男性特質,也同時也卸下了男性總是一副「自己一定要很不了不起」、打小被建立起來男人就是強者的裝扮。
戲劇的創作本身脫離不了所在的社會氛圍,戲劇反映了人生,人生也有時候被所觀看的故事情節給左右定位了性別、角色的樣貌。若說韓國影視裡讓人著迷的오빠擁有女性熱愛的溫柔,不如說韓國影視裡,沒有那些傳統對於女性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應該)才是讓人最傾羨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