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梗爆發的腦洞,非常不科學的故事
01.
生活終於對我這個路人甲下手了,褚冥漾悲哀地想。
上個世界的孽緣居然硬生生扭轉成這個世界的姻緣,冤家變情人什麼的未免太爛俗,怎麼可以搞得比芭樂劇還狗血啊。
一進門就看到學弟沉浸在內心世界生無可戀,冰炎本來嫌麻煩不想管,但如果因此被委託人記一串汙點或是事後刁難就更惱人了,他語氣不耐地問:「你又闖了什麼禍?」
「我什麼都沒做。」褚冥漾委屈地抗議。
深知眼前的人多麼會闖禍的冰炎當然不信,「褚,你最好從實招來。」
聽到威脅的語氣,少年僵直了身體,立刻交出手機, 還用真摯的眼神表示自己的清白。
冷哼一聲,冰炎看了看訊息裡的重點,然後少見地沉默了。
褚冥漾感到奇怪,「學長?」
收斂眼底一言難盡的情緒,不太想蹚渾水的冰炎決定結束話題,「也不過就是婚約而已。」
他沒眼力見的學弟一如既往沒聽出弦外之音,「學長怎麼這麼冷淡!上次焰之谷的使者來的時候,你明明也燒掉了一疊相親邀請函。」
把手機砸回給那個翅膀長硬的死小孩,冰炎陰冷地說:「你也可以試試看。」
少年噘嘴,「這又不是邀請函,手機還能拿來玩手遊,溶掉太浪費了。」
「既然你還有心思想遊戲,看來多一個未婚夫也沒什麼。」冰炎覺得自己手下留情了,剛剛應該砸得更暴力一點。
「怎麼可能,這攸關我往後的人生!」褚冥漾忿忿不平地埋怨,「重柳族都是有跟蹤癖的變態。」
冰炎眉梢一挑,「也許是你們一族造成的問題。」冰牙精靈與妖師一族有數百年的往來,身為後裔的他多少了解對方的歷史。
「呃⋯⋯那也不是我們的鍋啊,至少這個世界不是。」他堅持想為自己的族人平反,「上個世界又不是陰影毀滅的,是重柳族滅了妖師一族,後面怎麼樣都不干妖師的事吧。」
「但是時間種族不這麼認為。」冰炎一針見血,「不管那個世界的黑與白是怎麼決裂的,他們都咬定是妖師毀約,不然這個世界的時族也不會要你們簽下不容毀棄的協議。」
時間種族指認妖師翻臉不認帳不過是他們想強行綁人的藉口,他們最後還不是看上妖師的能力。少年不怎麼認同地扁著嘴,「學長你知道的可真多。」
「因為我是黑袍。」
聽自己的靠山都幫時間種族講話,褚冥漾心裡不是滋味,「學長,你可愛的小學弟要被搶走了你都無所謂嗎!」
「幫我收了一個大麻煩,我挺感激的。」
少年氣得扔了一顆枕頭,但還沒丟到人就被冰炎一個彈指砸了回來。
吃了悶虧的妖師瞪著半精靈,「學長你老實說,是不是冥玥交代了什麼?」
黑袍頷首,勾起一抹令他不寒而慄的邪惡笑容,「落跑是沒用的,逃婚也不用想了,巡司要我好好看住你。」
褚冥漾不甘心地咬牙,「小心我用言靈逼你搶婚。」
冰炎嗤笑一聲,豔紅的獸瞳眸光深邃,「你真的希望?」
小妖師僵了半秒,臉色蒼白,「我不是,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想。」
「倒是你,連人都沒見過怎麼就怕成這樣?」冰炎因為他父親的關係和妖師一族都是熟識,認識褚冥漾這麼久鮮少見他對某個人如此排斥。
難道真的是因為重柳族都是跟蹤狂變態?冰炎對此是保持懷疑的,因為眼前這傢伙遇到安地爾那個變態也沒那麼大的反應。
不愉快的話題再度被提起,褚冥漾惱怒地瞟了半精靈一眼。
「那個協議本身就是不平等條約啊。」他沒好氣地說:「根本就是賣身契約。」
「那個婚約有問題?」
「問題可大了!」妖師怒拍床舖,「他們壓制我們的力量,封印我們的兵器,我們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褚冥漾越想越氣都快氣哭了,紅通通的眼睛像極了被欺負的小動物,「冥玥說我們這邊的人都是被壓的那一個!男生跟男生不是很奇怪嗎?」飄忽不定的眼神流露出他的動搖和無措,小到快聽不見的聲音又弱弱地補了一句,「⋯⋯而且好像很痛。」
冰炎一時無言以對,這還是他第一次產生欺負褚冥漾的愧疚感,但他不是有意的,褚冥玥灌輸自己弟弟這種知識更過分吧。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你還是去見見你那個未婚夫吧。」在那雙哀怨不滿的眼睛瞪過來之前,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安撫,「如果你真的被欺負的話,我會考慮幫你的。」
小學弟睜著泛紅的雙眼,眼神疑惑,「怎麼幫?NTR?」
「你腦子裡都裝了什麼東西?」按在少年頭上的手用力一巴,「我自己有辦法。」
02.
即使如此,褚冥漾也沒有放棄爭取自己的未來。
他就不信歷代沒有一個不想逃婚或離婚的。
難得回本家一趟,他打完招呼就直奔書庫,看能不能翻出什麼參考辦法。
「冥漾呢?」明明有看到人回來卻不見蹤影,白陵然問了身旁的兩個人。
「大概又去翻書庫了。」
辛西亞苦笑,「他還沒放棄啊。」
褚冥玥不感意外地搖頭,「那個笨蛋腦迴路那麼清奇,一定又是想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了。」
「小玥當初不說那些傳聞,漾漾也不會怕成這樣啊。」辛西亞放下茶杯,怪罪意味地看了一眼滿不在乎的友人。
「我那是要給他心理建設,而且你們也沒有阻止。」褚冥玥意有所指地朝那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妖師族長輕輕一瞥。
白陵然高深莫測地笑了,「時間到了,他終究會知道,有心理準備也是好的。」
「哦呀。」他訝異地眨了眨眼,附在本家門外大結界上的探測術法傳來了一陣微弱的波動,「我本來還想另外安排會面時間,看來不必了。」
「還真是突然,明明可以叫那邊的族人先傳消息說一聲。」白陵然示意式神帶客人進來。
褚冥玥哼笑,「說不定都被帶到時間之外,正好沒空。」
「冥玥,封印之地還是有人看守的。」
「要去叫漾漾嗎?」辛西亞問道。
白陵然站起身,「如果他願意讓我們招待的話。」
空無一人的迴廊剎那間多了一個人影,一身黑衣包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幾撮銀髮的青年平靜地注視妖師族長。
「我很遺憾冥漾現在人在書庫,介意等一會兒時間嗎?」白陵然露出苦惱卻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重柳族青年點頭致意後欲言又止,接著他在兩個妖師一個精靈含蓄的目光下從空間取出一盒包裝精緻的禮盒,正要交給白陵然時卻遲疑地收回手,「他的位置。」
妖師族長愣了一下,才指示式神為青年帶路。
一陣詭異的沉默蔓延開來。
辛西亞看了看身旁兩個臉色微妙的妖師,試圖緩和氣氛地開口,「剛剛那個⋯⋯是要給漾漾的吧。」
「應該是我們的人在那邊有交代。」褚冥玥眼裡一片複雜,「居然學會套交情了,他們最近這幾年真是越來越像人。」
「我一直認為妖師一族的人不會吃虧。」沒想到自己人意外坑到自家人,白陵然不禁感到擔憂,「可是這下子,冥漾就很難說了。」
「誰知道呢,那小子有氣死人的天份。」
另一邊,不知道未婚夫找上門的褚冥漾還在努力翻閱祖先長輩們遺留的日誌。
怎麼都是筆記啊,難道他們都不會寫一些抱怨嗎?國中生在課本上的塗鴉也沒有,真無趣。
洩氣地闔上記事本,少年嘖了一聲。
「別做無謂的事。」一個淡漠的聲音忽地響起。
埋頭在日誌堆裡的少年還沒察覺到哪裡不對,反射性地回嘴,「沒試過怎麼知道?」
那個聲音又淡淡發出,「協議不容許毀棄,無論有什麼理由。」
幾小時查無所獲又被潑冷水,褚冥漾怒了,「你⋯⋯咦?」終於意識到書庫裡多了一個陌生又突兀的聲音,本能地回過頭就看到視野被一大片黑色蓋住,腦裡的警鈴立即大聲作響。
他警戒地跳開一步,手裡攥著護符,「你是誰?怎麼入侵本家的?」
看到褚冥漾的反應,黑衣青年馬上意識到問題,他不動聲色地拉下臉上的布罩和兜帽,一張堪比精靈的精緻面容坦露出來,漂亮滑順的銀白髮絲順著青年的動作滑落下來,水晶般清澈的眼眸裡倒映出少年驚愕的神情。
褚冥漾看過這張臉,記憶一瞬間清晰起來,想裝作不認得都不行。
淡色的薄唇一開一合,「你的婚約者。」
他接著指了指旁邊的式神,「妖師族長有允許。」
少年呆若木雞。
青年轉了轉眼珠子,視線掠過堆滿簿子而有些凌亂的走道,逕自撿起幾本翻了翻,然後整理起來,「陰影只有妖師能力者能導正,而時間種族有看守陰影封印的責任,沒有人能逃避種族責任。」
冷靜透徹的眸子浮現一絲難以察覺的困惑,「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如此抗拒。」
那還不是因為妖師一族的⋯⋯可惡,家醜不可外揚,這麼羞恥的事情褚冥漾說不出口。少年顯然忽略時間種族與妖師一族早已是親家這回事,那些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小事也都暴露得差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氣,「那我問你,被迫⋯⋯與不喜歡的陌生人結為伴侶,你都沒有任何怨言嗎?」
時間種族想也沒想,「任務不能帶有私人情緒。」青年目光深沉地望著眼前能力非凡的妖師,「監控妖師能力者不得隨意濫用力量,亦不得為邪惡利用是時間種族的責任。」
果然是一群使命狂魔,為了使命人生都不要了。
褚冥漾至今仍覺得時間種族都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傢伙。
內心掙扎了許久,他不死心地問了一句,「都沒有人離婚?」
「沒有。」重柳族青年毫不猶豫的回答打碎了最後希望。
心灰意冷的妖師落寞地收拾善後,放回最後一本日記的時候,他才想起另一個重要的問題,「你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就他所知,時間種族沒事不會出來,有事也只在有一群白目跑去動陰影封印,需要更多人手的時候才會親自前來。但是發生這些事的話,然也不會像今天一樣輕鬆悠閒地喝著茶,可想而知這個重柳族是為了別的目地而來的。
重柳青年微乎其微地頷首,然後從空間裡取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紙盒,「千眾說,這是基本禮儀。」
少年愣愣地看著時間種族遞過來的見面禮,心中湧過千言吐槽,最後匯成一句話:「謝謝。」
03.
那個不近人情的種族竟然學會收買人心了,褚冥漾百感交集地看著時間種族送給他的點心盒。
是那個千眾的指示還是其中有妖師的言靈影響?他得不出結論。
對方的態度比他還坦蕩,而且也跟印象中的一樣滿腦子使命,看起來也不像懂那麼多⋯⋯情慾之事,他該不會被冥玥捉弄了吧?
褚冥漾決定還是不要再細想下去。
對方送的禮物就如同包裝一樣精美,清澈透明宛若水晶的雕花幾乎讓他捨不得吃,底下蛋糕塔的口感又合乎他的口味。
清爽的甜味一掃他心裡的不愉快,輕易被收買的妖師好心情地想,或許可以重新審視一下他那個未婚夫。
何況時間種族不隨意出現,就算訂婚了只要沒遇上什麼麻煩事,他也能裝作若無其事。
天真的妖師此時還不知道,一旦嫁過去就要跟時間種族一樣退出世界,不是待在封印處就是時間之外,幾乎成天待在一塊兒。
「幽會還順利嗎?」涼涼的一句揶揄險些讓他噎到。
他轉過頭,不滿地看著老是喜歡戲弄他的親姊姊,「才不是幽會。」
「都獨處了還說不是。」褚冥玥瞄了一眼已經吃掉幾口的糕點,意味深長地給出忠告,「你可別老是被甜食收買,小心上當。」
「我才不會。」褚冥漾被警告地瞪了一眼縮了縮肩膀,委屈巴巴,「安地爾約我去喝咖啡,我從來都沒去啊。」
褚冥玥不想管他了,「看你這個樣子,也不用擔心你被佔便宜。」
領會到話中含意,臉皮薄的小孩炸毛了,「冥、冥玥──!」
「好啦,我也差不多該回公會了。」她擺了擺手,食指點在弟弟的額頭上,「不要因為多了一個保鑣就鬆懈下來。」
褚冥漾內心一陣糾結,最後彆扭地掩蓋下去,「知道啦。」
在本家那次初遇之後,那個重柳族沒有再出現,褚冥漾似乎也就抱持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心態,不再像最初得知消息時那樣抵觸,連冰炎都意外他的安分。
他和往常一樣為了一些課外研究泡在圖書館,走出來的時候卻意外地對上一道視線。
「哈維恩?」
男人似乎就是在等他,見他出來後立刻走上前,「族長吩咐我向你傳話。」
少年臉色一變,隨即明白夜妖精眼裡的意思,「走吧。」
正準備跟著哈維恩到隱蔽的地方時,一道破空的聲響穿過他身旁,準確來說是針對他旁邊那個妖精的。
夜妖精迅速擋下那把毫無預警攻擊他的透明彎刀,隨後將他的主人護在身後,「出來。」冰冷的語氣裡帶著藏不住的怒意。
褚冥漾從他的臂膀間探出頭來,看到某個眼熟的身影第一個反應是:重柳族的果然都是跟蹤狂!居然跟到學校來,天知道他跟了多久。
一身黑衣的青年冷冷地盯著夜妖精,「你不能帶走妖師。」插在地上的刀眨眼間回到他手上。
哈維恩不悅地擺出一張臭臉,「他是我所侍奉之主,外族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黑色種族會為了自身利益蠱惑妖師。」青年口吻強硬,「你的話不可信。」
「自私、貪婪、妄圖搶奪他人力量的白色種族可不少。」夜妖精不以為然地冷哼,「輔佐妖師是夜妖精的職責,我不會讓我的主人處於任何風險中。」
重柳族青年貌似被冒犯了,冰藍色的眼睛瞇起,目光危險而凌厲,「看守妖師是時間種族的任務之一,你無權干涉。」
劍拔弩張的氣氛從針鋒相對的兩人蔓延開來,他感覺身前夜妖精的怒氣快要爆發了,而他對面的未婚夫也彷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隨時就要開打。
附近幾道投過來的窺探視線刺痛了褚冥漾纖細的神經,他不理會夜妖精的制止走到時間種族面前,拉了拉青年的衣袖,「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腳下傳送陣隨之展開。
褚冥漾現在非常後悔幾分鐘前幹嘛把這兩個人都帶回自己房間。
如果不是泡茶泡太久可能會讓夜妖精起疑,他還真想就這麼逃避現實下去。身後快要凍僵的氛圍感讓他根本不想轉頭面對。
他默哀今天被迫犧牲的遊戲時間,認命地準備招待客人的茶點。
「主人,讓我來替你準備吧。」盡忠職守的夜妖精看出少年刻意掩飾的僵硬,貼心地提議。
「沒關係,我其實快弄好了。」收回神遊的心思,他把擦拭乾淨的茶具放到端盤上,又放幾塊餅乾。
腳下傳來細小的聲音,他好奇地往下一看,拿著零食的手一抖差點就要打翻。
一顆球那麼大的蜘蛛圍繞著他蹦躂,骨碌碌的藍眼睛閃爍不明的情緒。
呃⋯⋯嗯?它是要吃零食?可是它可以吃嗎?
腦袋冒出許多問號,僵在半空中的手猶豫要不要伸下去看看,蜘蛛的前腳敲打著地板就像在等他一樣。
時間種族這時不輕不重地咳了一聲,蜘蛛馬上一溜煙地爬回青年腳邊。
他剛才似乎從那對藍眼睛看出了失落,褚冥漾有一秒覺得自己是不是眼睛業障重。
哈維恩注意到了剛才的小騷動,略有微詞地睨著重柳族青年。
再不打斷這古怪的氣氛他就要受不了了。
把托盤放在兩個黑白對立的人中間,接著不著痕跡地打量兩邊空餘的位置,時間種族坐姿優雅且拘謹,而夜妖精也是克制又端正,即使都能夠再容納一人但他默默評估不管選哪邊感覺都不太好,褚冥漾很乾脆拿了自己那一份坐到床邊。
「先來介紹一下吧,哈維恩可能還沒從然那裡收到消息,所以產生了誤會。」他輕輕一嘆,從他嘴裡講出來真是怪不好意思的,「你應該知道妖師一族長久以來必須遵從的協議吧。」
如此明顯的提示,夜妖精不難猜測到黑衣青年的身分,瞳孔不可置信地震顫一瞬。
大概是看得出來這件事對哈維恩的打擊有點大,少年好心地替他說出來,「對,他就是⋯⋯我的未婚夫。」
夜妖精看向時間種族的敵意好像更大了,但重柳族青年看起來不以為意的樣子,褚冥漾也就懶得理他們了。
「那你說然找我有什麼事?」感覺得到夜妖精的顧慮,他又說:「不用在意時間種族,他今天就算沒出現他也能聽到,能力者不能避開時間種族的監視,這是協議之一。」
男人周圍的空氣又鬱悶了些,他說錯了什麼嗎?
看了看正等待自己的妖師,哈維恩不太情願地開口,「族長希望你到封印之地一趟。」
褚冥漾歪頭,不解地問:「還沒到約定的時候,不會太早嗎?」他偷偷瞄了瞄重柳青年,面露擔心,「而且時間種族沒有動作,應該不是封印有問題吧?」
「封印沒有異常。」時間種族冷不防地插話,「要提前去也可以。」
「咦?」
青年不帶感情地回道,「讓能力者知曉義務也是傳承的責任。」
哈維恩應了聲,「我會隨你一同前往。」
就在褚冥漾發出了一個驚訝的聲音時,重柳青年冷硬地打斷:「不需要。」
「封印之地不允許外人出入。」
「我是為了我所侍奉之主,護他周全是我的職責。」夜妖精語氣逐漸激烈,眼裡的火氣都快冒出來了。
「不需要接近陰影,妖師會由時間種族看守。」青年不甘示弱地回嗆。
你們有完沒完啊,褚冥漾翻了個白眼。
不想讓自己的房間莫名被戰火波及,他不得不出聲制止哈維恩。
儘管夜妖精臉上沒有表情,褚冥漾還是察覺到男人的不甘,他頭疼地回想著千眾都是如何安撫他們的,不參考然跟冥玥是因為白陵跟夜妖精的相處模式實在是太奇怪了,萬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開啟了這隻黑小雞哪個開關,那他還得了。
「哈維恩,我明白你的使命是為妖師導讀黑夜,但現在顯然不是妖師該喚醒陰影的時候。」他輕聲說道,「我不會有事。」
男人依舊雙眉緊蹙,「是我不足以讓你依賴嗎?」
啊?為什麼會變成樣?少年感到欲哭無淚,他真的搞不懂夜妖精都在想什麼。
「不是這個意思,我們一定需要你們的協助。」他乾脆換個說法,「你也知道上個世界的始末,妖師一族無法承受黑與白的惡意,時間種族也許能擋下白色的威脅,卻未必能發現黑色的陷阱。」
「你的意思是要我們盯緊黑色勢力?」
其實也不是這個意思,但總覺得好像能蒙混過關的褚冥漾點了頭,「總之,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會回應我的呼喚對吧?」
夜妖精心裡某種情緒翻騰而來,被賦予命令的滿足與主人的信賴充斥著他。哈維恩單膝跪在他的主人面前,大聲喝道:「是!」
終於搞定了麻煩的妖精,褚冥漾才轉向重柳族青年,「什麼時候出發?」
「我會再通知你。」時間種族淡漠地丟下一句話就消失了蹤影。
04.
被時間種族叫醒是一種奇怪的體驗,褚冥漾此刻並不想回憶起來。
到封印之地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重柳族青年並沒有把他帶到封印的中心,而是在一個看起來能歇腳的地方停下。
就和青年先前說的一樣,不會讓他接觸陰影封印。
但他也沒說帶他來幹嘛的。
褚冥漾不太敢隨意亂走,免得時間種族一個不爽就綁人,卻又不免感到無聊,只能四處亂瞄幾眼。
「哎呀,比我想得還早。」溫柔的聲音傳來,吸引了少年的注意。
穿著素雅袍服的女人朝他們走來,身後跟著一個和重柳青年一樣穿得全身黑的男人,褚冥漾立即意識到他們的身分──千眾的妖師和重柳族。
「希望我們沒讓你們等太久。」千眾笑容溫婉地說。
褚冥漾趕緊揮了揮手說沒有。
千眾和身後的男人對視一眼後,拉起少年的手,「那麼,請跟我往這邊。」
他有些訝異地看了另外兩個被留下來的時間種族,男人只是平淡地掃了他一眼,就帶著重柳青年去別的地方。
「他們只是去檢查封印而已。」千眾回頭對他說:「不過我們仍然沒有離開他們的監視喔。」
這樣也能看得到?時間種族都這麼恐怖的嗎!?他聽了心裡一驚。
他被千眾領到一個像營地的地方,簡約的屋舍裡空空蕩蕩的。
「為什麼要叫我們來封印之地?」
「算是一種慣例吧,選在這裡只是剛好我們最近在這附近巡視而已。」
原來跟陰影無關,褚冥漾無語地想,「那個重柳族說的傳承義務是指這個嗎?」
「他這麼說的嗎?其實只是開導而已。」千眾露出了懷念往事的表情,「我以前也被這樣開導過。就算是為了和平不得已的犧牲,這種婚姻還是會讓人抗拒的啊。」她的眼神彷彿是在說你不也是嗎?
少年垂下頭,沉默不語。
「你也有想過反抗的對吧?」
「⋯⋯嗯。」
「但是我們都知道若真的任性毀約的話,妖師一族可能會再次陷入上個世界的困境,沒有人承受得起這個後果。」她語帶艱澀地說。
氣氛一時消沉下來。
不管是哪個世界,妖師似乎總是沒有什麼選擇權。
年長的妖師忽然問道,「你喜歡這個世界嗎?」
他不明白地眨了眨眼,但還是點了頭,「沒有追殺、沒有欺瞞,比起上個世界好太多了。」
她也認同地笑了,「對,所以妖師一族一直以來的容忍退讓是值得的。」
「更何況,妖師可不見得吃虧喔。」千眾語氣微微上揚,聽起來有些神秘,「你真的認為那個不懂感情的種族會對我們做什麼嗎?」
「嗯?等等!那傳聞不是⋯⋯」
「哎,那個確實是真的啦,不過那是另有原因。」她點到為止,「大多數像你一樣的同性婚約者都止步於友情。」
「明明已經結婚了?」
「時間種族在婚約上本來就沒怎麼要求我們啊,他們只是想要在災難來臨時能確保白色時間能扭轉回來,聯姻僅僅是他們得到妖師的手段。」
褚冥漾恍然大悟,「那就不用擔心了嘛。」
千眾卻給了他一個曖昧的眼神,「這很難說,如果你的那位懂得情感的話,你以後就會明白有多麻煩。」
他嚇得握著茶杯的手都鬆開了。
「別自己嚇自己啊,那也不見得是壞事。」她無奈地安慰,順手用法術清理掉溢出來的茶水,「也許有一天你會發覺黑與白之間的那些必然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或許是千眾的表情太過溫柔,他不由自主地問:「像妳一樣嗎?」
妖師愣了一會兒,「像我一樣,還有歷代妖師族長們。」
「時間差不多到了。」她指了指屋外,兩個身影正在等待他們。
「下次見面可能是婚禮的時候了。」千眾俏皮地朝他眨眼,「我很期待喔,千眾的後繼者。」
同為妖師為何要為難自己人?他嘴角一抽,僵著臉向她道別。
「你很在意?」重柳青年突如其來問了一句。
「什麼?」
「千眾的話。」
褚冥漾腳步一頓,「你們果然都聽到了。」
青年靜靜地直視著他,毫無波瀾的眼睛看不出思緒。
他猶疑不定地問:「你相信黑與白互相吸引的理論嗎?」
一問出口他就後悔了,這話問時間種族可能不太對,他自嘲地搖搖頭打算結束話題。
然而重柳卻開口了,一句話宛如閃光彈一般震撼了他。
「你要試試嗎?」
試試?是要試什麼試?他們倆個沒一個談過戀愛,其中一個不應該是莫得感情的殺手嗎?
要是那個時間種族開啟了什麼新世界大門,那不就坑了他自己?
褚冥漾覺得不行,這樣太危險。
「⋯⋯漾、漾漾!」
肩膀被用力一拍,他這時才注意到眼前三張放大的臉。
他本能地往後退開,安撫著受到驚嚇的心臟,「怎、怎麼了?」
米可蕥一臉擔憂,「沒關係的漾漾,我們都明白。」
「啊?」
千冬歲拍了拍他的背,「漾漾你實在是太不厚道了,雖然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潛力股,不過這麼大的事情更應該和朋友說。」
「哈?」
「有煩惱也別悶著,說出來比較好。」萊恩給他一個元氣飯糰。
嗯???
「等一下!?你們在說什麼?」褚冥漾第一次覺得自己跟朋友有代溝。
「不用裝了漾漾,全校都知道有兩個人為你大打出手。」
少年一臉驚恐,如遭雷劈。
千冬歲接著說:「三角戀本來就虐戀情深,等一段時間自然就會過去的。」
我靠!你們到底都腦補出哪齣戲!
那個時候應該叫時間種族給那群惟恐天下不亂的八卦仔洗腦!
「你們想太多了,才不是這樣!」褚冥漾義正嚴辭地譴責不實謠言。
經過一番解釋後,他心累得只想回宿舍宅在床上耍廢。
「原來漾漾是⋯⋯!」米可蕥驚訝地捂住嘴巴。
千冬歲也對於情報班沒有的資訊感到興奮,藏在鏡片裡的眼睛閃著精光,「時間種族啊。」
褚冥漾蜷縮身體,整張臉埋進膝蓋和雙臂,不想面對。
誤會解開了後,米可蕥又好奇地問道,「那漾漾是在煩惱未婚夫的事嗎?」
他想了想沉吟幾秒,微微抬起頭,「你們會覺得沒有感情的婚姻很奇怪嗎?」
米可蕥卻回道,「可以先婚後愛啊,這不是挺常見的嗎?」
「⋯⋯我還沒結婚。」
「可是已經訂婚了啊?」
能給他脆弱的心靈一點喘息的空間嗎?被戳中心坎的少年心態要崩潰了。
「漾漾不知道該不該培養感情嗎?」
「要這麼說也可以。」
或者說感情的事情,他也不太懂。
「但是都要結婚了,有感情還是比較好吧。」
「我也這麼想,反正是一定要接受未婚夫了,漾漾你可以用言靈祝福自己得到幸福啊。」
「不想約會的話,看電影如何?」千冬歲提議,「從愛情片應該可以更快明白感情,如果要製造氣氛恐怖片也行。」
褚冥漾突然覺得好像給自己挖了坑,還讓好友們把他推下去。
05.
於是,妖師帶著朋友們介紹的幾部電影檔案回到宿舍。
他頭痛地想著要怎麼解決,而且他又不知道怎麼找那個時間種族,只有對方知道自己的位置也太不公平。
「你找我?」
胡思亂想的腦袋頓時當機,他錯愕地回過頭,「你該不會──」
「你沒有設下防護,這樣很危險,你的思緒容易被侵入,甚至惡意操縱。」青年皺著眉說。
隨便侵害別人隱私才不對吧!這個人居然反過來指責自己。
這跟那些責怪女生裙子穿太短引人犯罪的人有什麼兩樣。不對,這比喻好像哪裡怪怪的。
「這世界惡意很多,你更應該注意。」青年一點也沒理會他眼裡的控訴,「你太缺乏防備意識。」
「那你想怎麼樣?」他賭氣地問。
「教你最基本的自我防衛。」
啊???
少年露出了我有沒有聽錯的表情。
「你沒聽錯。」青年向他伸手,「手給我。」
不容拒絕的眼神和語氣施壓著褚冥漾,莫名沒了底氣的他只好搭上那隻帶著手套的手。
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本家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觸碰彼此。
一股冰涼的力量沿著掌心流了進來,他不經意想到了某個半精靈。
「專心。」重柳青年的聲音穿透他的耳膜。
心神被拉回,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做,少年只能懵懂地看著時間種族。
沉穩的嗓音引導著他,「跟著我。」
褚冥漾感覺到那股力量一點一滴流進腦內,他慢慢地模仿他,調動自己的力量。
法術結束的時候,他張開眼,「這樣就好了?」
「你的防範意識還是太薄弱,我幫你設好了。」青年放開他的手,「我有留聯繫在裡面,你可以找到我。」
他瞪著擅自在他腦裡為所欲為的時間種族,「⋯⋯那還真是謝謝你。」
青年瞥了眼褚冥漾帶回來的影視資料,「那是什麼?」
「我朋友推薦的電影,要一起看嗎?」
看電影自然不能少了零食。
從櫃子裡拿了幾包洋芋片,一邊漫不經心地想著之後要找個時間再採購一波存貨,他忽地想起那隻蜘蛛想吃零食的眼神,於是轉過身問:「對了,它能吃這些東西嗎?」
時間種族抿緊嘴,不打算回答。可惜他的命蛛毫不給面子地蹦了出來,有些興奮地圍繞褚冥漾打轉。
留意了一下重柳青年的眼神態度,並沒有看出任何否定的意思,他看了下腳邊的藍眼蜘蛛,試探性地拿了一片洋芋片給它,「你要吃吃看嗎?」
蜘蛛歡快地揮了揮前肢,毛茸茸的腳一彎,就把少年喂給它的洋芋片送進前顎,嘎吱嘎吱地吃了起來。
褚冥漾深感離奇地發出驚嘆,不論是時間種族的寵物居然能吃零食,還是他後知後覺自己剛剛竟然順其自然地喂給它。
重柳族青年雙臂交叉,看向他們的目光裡多了一點譴責。
感受到視線的少年嘿嘿一笑,「看電影配零食才有樂趣啊。」
他又拿了一片洋芋片,「不然你也吃吃看?」
青年不為所動地盯著少年伸過來的手。
「這可是經典口味,很好吃的。」他再度推銷。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會兒,最終,重柳族青年在妖師誠懇的眼神下接過了那片洋芋片。
伴隨細微的咀嚼聲,電影開場的聲響充斥了整個房間。
褚冥漾托腮嘴裡叼著洋芋片,就他對愛情片的既定印象,不外乎就是那幾個老套劇情,選哪個都差不多,所以他連挑都沒挑就直接播了。
嘖嘖,果然一上來就是一見鍾情的戲碼。
女主角告白被拒絕的畫面落入他眼中,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你不喜歡這部電影?」身旁的青年突然出聲。
詫異地轉過去看了他一眼,褚冥漾搖搖頭,「與其說不喜歡,不如說一見鍾情什麼的太不科學。」
他看著電影裡仍然放棄不了喜歡上男主角的女孩,有感而發,「不過也許是我不明白吧。」
被一個瞬間觸動而產生的悸動、因對方的在乎而滿足的心、無法停止的思念⋯⋯愛情片總是講究這些很難懂的東西。
青年也評論道,「感情太過複雜,會影響判斷。」
褚冥漾認同地哼了聲,「都已經破滅了那麼多次了卻還是放不下。」他默默地感慨愛情真可怕,「但日久生情也是沒辦法的事。」
奇怪,他幹嘛跟著糾結呢?
趁入戲未深,他又拿了一片洋芋片放進嘴裡,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不得不說兩個男生一起看愛情片真的挺奇怪的,褚冥漾這才感受到了尷尬,而且他們從頭到尾都在評論感情,一點也沒有在看電影的感覺。
中途甚至探討千眾和前幾任妖師們都是怎麼跟重柳族在一起的,結果他旁邊的時間種族想了很久才答出一句:「時間的必然性?」
要不是一口氣哽在喉嚨,他可能會嗆回去:去你的時間必然性!
不管怎麼說,看電影這個方法果然不太對啊。
待電影播到尾聲,他按下關閉鍵,輕輕地咳了聲,臉上的不自然卻沒藏住,「我覺得我們還是當個朋友就好。」
時間種族沉默半晌,「好。」
褚冥漾思來想去這個決定是不是又無意間害了自己。
「我說你,不是不能隨意出現的嗎?」少年瞟了眼走在身邊的時間種族問道。
「在任務許可範圍內是可以的。」青年面不改色地說。
「可是你之前不都沒出現?」
「那時還沒有必要。」時間種族的藍眼睛看了過來,「你的人際關係太複雜,不能大意。」
⋯⋯不就是跟哈維恩槓上了嗎?
褚冥漾無言,哀嘆自己以後的日子想必不會風平浪靜了。
這個人真是越來越難甩掉了,不對,假如算上跟蹤時期,他可能從來都沒有甩開過。
「那你不能制止我買點心。」墨色的眼眸裡滿是警惕。
由於多次前車之鑑,少年已經明白自己的權益必須由自己捍衛。
他朝青年肩膀上的蜘蛛使了眼色,蜘蛛隨即意會過來,跳到褚冥漾身上。
年輕的妖師抱起時間種族的命蛛,絲毫沒有退讓的眼神中露出一絲得意。
哼哼,現在我們同一陣線,二對一才不怕你。沒想到我會串通你的夥伴吧?
然而青年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隨後撇過頭,輕微到幾乎察覺不到的短暫笑聲從黑布洩漏出來,帶著淺淺笑意的藍眸轉過來對上他的視線,「只要你適可而止。」
咦?
褚冥漾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明明之前還常常為零食爭執那麼久,怎麼這次如此輕易就同意了,「你為什麼⋯⋯」
話還沒問完,時間種族就向他伸出手,「再不走就要排隊了。」
「喔、喔。」身體反應快過於思考,他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搭上那隻手了。
不只被牽著鼻子走,現在連人都被牽著走了。
看著交握的手,少年止不住心猿意馬。
難以言喻的羞恥湧上心頭,心跳慌亂地失控幾秒,他好像忽然間懂了愛情片裡的那些情節了。
幹,怎麼會是他先開啟了新世界大門!
06.
不可能的,年輕的妖師說服著自己。
千眾也說過大部分的同性婚約者都止於友情,那他應該也是如此。
即使他也有覺醒心語,能力卻遠遠不及白陵,他的言靈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更何況他又沒有詛咒過自己,當然米可蕥建議的祝福也沒有。
對,深呼吸、放輕鬆,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容我提醒你。」
冷淡的聲音傳進耳裡,褚冥漾猝不及防地被嚇得驚呼出聲。
他猛然往旁邊一看,煩惱源頭的時間種族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過近的距離讓他一時半刻反應不過來。
重柳族青年被少年近距離刺耳的尖叫聲吵得皺起眉頭,妖師嚇得不輕的窘樣映入眼裡,目光若有所思地流轉,他泰然自若地壓下心中萌生的疑惑,手指點了點桌上那張畫到一半的符咒,「畫陣法的時候最好專心一點。」
褚冥漾從那淡漠的視線裡看出了幾分調笑,不由得想起了某次不小心被對方撞見的事故現場,他感到丟臉地別開臉,「那是意外、是意外!」
「你突然來找我,有什麼事嗎?」不想再給時間種族從他的作業裡挑毛病的機會,他先發制人地轉移話題,順便收拾了凌亂的桌面。
「你的情緒最近不穩定。」青年的手輕輕一揮,幾個檢測法術在少年身上展開,「力量沒有失控是好事,但不代表可以放著不管。」肅穆認真的藍眸緊緊盯著黑髮妖師,像是要從中看出什麼端倪。
銳利的眸光正在審視他,好像再多看幾秒,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都將無所遁逃。
突然開竅的羞澀、不知如何開口的尷尬、控制不住的怦然心動,以及其他繁複的情緒接連而來,把他的心情攪得五味雜陳。
褚冥漾眼神胡亂地飄移,想從四周找到什麼能糊弄過去的藉口,但那越發可疑的樣子卻引來時間種族的逼近。
「嗚哇⋯⋯等等、太近了!」連忙推了推青年的肩膀,褚冥漾低下頭,試圖遮掩自己臉上此刻的表情。
青年退開一步,幽深的藍眸不解地望著他,「你以前的反應沒這麼激烈。」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啊!
他摀著胸口不敢抬頭,他知道如果不說出緣由這個時間種族就會一直逼問下去,但他真的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心情,嘴唇開開合合了好一陣子才發出微弱的聲音,「你就當我病了,先別管我好嗎?」
時間種族沒有戳破少年拙劣的說詞,黑布底下傳來若有似無的嘆息。
「漾漾,你這不是病了,是戀愛了。」被少年當成藉口擺脫重柳族青年的米可蕥無奈地說。
「看來我的建議很有效。」千冬歲推了推眼鏡,揚起嘴角。
別說了,拜託放過他吧。
褚冥漾像鴕鳥一樣縮著頭,好友們善意的關懷視線讓他想鑽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那你們現在進展如何?」米可蕥雙手交疊,擺出一副諮商師的樣子。
「什麼進展?」
她不可思議地歪頭,「就是你們現在的⋯⋯」話說到一半她想起好友的遲鈍,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漾漾你該不會真的只是來問這個的?我還以為你是在為下一步煩惱才特意約我們出來的。」
少年悶不吭聲,但臉上窘迫的表情早已暴露了心聲。
千冬歲輕輕嘆氣,「那他的反應呢?總不會你們看電影都在討論其他事情吧?」
情報班精準的猜測說中了事實,褚冥漾僵直了背,心虛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聽到這預料中的回答,米可蕥深吸一口氣,「不要緊的,漾漾。」她柔聲安撫,「先婚後愛本來就要花很長的時間培養感情。」
「對,慢慢適應就行了。」千冬歲也在一旁附和地點頭,「反正你們來日方長。」
「⋯⋯」
表面上充滿正面能量的鼓勵聽在他耳裡總多了種坑人的意思。
「不躲了?」
和好友分開後,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褚冥漾此刻卻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回頭。
妖師的能力者避不開時間種族的監視,他之前為了躲跟蹤設下的那些法術在對方眼裡也許只是小把戲,剛才的談話一定也都被聽得一清二楚。彷彿自己的心完全赤裸地敞開,羞赧的燥熱急遽攀升。
他的思緒被擾亂得一蹋糊塗,而眼前這個人卻還是這麼神態自若,褚冥漾鬱悶地偏過頭問:「我躲得過你嗎?」
「你知道就好。」青年往那個不肯正視自己的妖師走近幾步, 少年來不及掩飾的緊繃反應落入他眼裡。
他看著這個還未成熟的妖師有一段時間了,少年的性格他也有所掌握,所以對方的煩惱他大致上能想到。
些許念頭接連著不可言喻的情緒悄悄湧過,青年的理智有一瞬間發出警訊。
感情是危險的,會影響自身判斷,時間種族不能因任何事物而動搖,族裡的訓誡緊接地抑制他的衝動。
但是,這份情感並不是錯誤,是被允許的必然性。
時間推動它的發生,沒有人能避免,包括他,還有眼前仍在抗拒命運的妖師。
幽暗的藍眸一眨眼變得清明,重柳族青年抬手抓住妖師的手腕,在少年驚愕的眼神下劃開了空間。
尾聲
褚冥漾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褚冥玥第一次跟他說起重柳族時的談話。
『他們曾經可是白色的獵殺者,不要掉以輕心,要是被帶到時間之外,你自求多福吧。』
褚冥玥戲謔的風涼話像是按下了重複播放鍵似的佔據了他的腦海,不停地煽動他不安的心。
時間之外。
這可怕的關鍵詞讓他鬼使神差地想到那個不好的傳聞。
一股危機感猛地竄上大腦,他停下腳步,手也甩開了青年的箝制,但當那雙冰藍的眼眸對上他的視線,想要往後退開的腳不禁一頓。
平時靜如止水的眼睛此刻帶給他無法忽視的危險,他感覺自己像是被纏在蜘蛛網上的獵物動彈不了。
青年每往自己湊近一點距離,他的心臟就控制不住地加快跳動,他的腦袋甚至又不受控地聯想到傳聞裡的那些情節片段。
他對自己本能的反應感到羞恥又欲哭無淚,但越是心急越是無法思考,連話語都堵在喉頭出不了聲。
情緒最終突破了臨界點,倉皇失措的妖師胡亂地大喊:「你不是說過任務不能帶入私人感情嗎!?」
重柳族青年似乎也沒想到少年思緒竟會如此跳脫,他愣了一瞬,幾分笑意自他眼底流露,「這不衝突,你已經是我的妖師了。」
一陣熱氣襲上他的臉,褚冥漾垂著頭,不敢再和那雙太過純粹的藍眸對視,「你說這種話的時候都不會害羞的嗎?」
阿嬤啊,拜託保佑他們不會婚前越線,不然他恐怕不能跟冥玥和然交代了。
END
以前看冰漾文出現不少未婚妻梗,不禁想著為什麼只有冰炎能有未婚妻,漾漾就不能有未婚夫(咦?),於是這神奇的腦洞就炸開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