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生還組》誰能(在爭議下)撐到最後?(含製作人訪談節錄)

2023/03/12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這齣劇中出現了實境節目史上最壞的壞人。
網飛前幾天推出了荒野求生實境節目《終極生還組》,英文直譯的片名「Outlast」意即撐得比別人還要久。然而,這齣節目播出後很快就引發了爭議,國外評論甚至寫道:「這齣劇中出現了實境節目史上最壞的壞人。」或許這正是製作組想要做到的,究竟是參賽者個人行為還是有意引起爭議,甚至就是為了爭議而拍攝不得而知,但是這齣生存節目確實有值得討論的地方。
「該劇惡毒的行為讓這齣劇成了真實版的飢餓遊戲。」
Netflix's Outlast (2023)
過去曾有一齣荒野求生節目叫做《獨行俠》(Alone),故事內容是十位參賽者獨自在冰冷的北方荒野求生,就荒野求生的實境節目來說不是什麼新鮮事。事實上,就因為這樣,荒野求生節目近年來一直試圖加進一些其他元素,例如最有名的貝爺(Edward Michael Grylls)的荒野美食節目系列,或是探索頻道的《裸身求愛二十一天》以及韓國版的《荒島尋真愛》(Extreme Love XL)這種荒野求生戀愛節目(相較之下《單身即地獄》只是玩玩而已)。
《荒島尋真愛》上一季也有在旅遊生活頻道上映,台灣也看得到,該劇結合了韓國戀綜、荒野求生和大家最愛的韓國健美肌肉。相較之下《單身即地獄》根本就只是聊聊天爽爽過。
之所以特別提到《獨行俠》是因為該劇的製作人之一 Grant Kahler 正是《終極生還組》的主要製作人。也就是說,這齣劇是《獨行俠》的升級版。《終極生還組》同樣是在北方求生,十六位參賽者自行報名,根據節目介紹,他們是在沒有事先了解節目內容的情況下參加,被丟到阿拉斯加荒野,要在極少的資源下,以自由分組的方式(但是不能單獨行動),生存到最後。換言之,與單獨求生的《獨行俠》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必須組隊行動。該劇製作單位也很善用這個設定,然而也就是因此引發了爭議。
從預告中就可以看到,這齣劇的張力放在隊伍之間的惡意角逐上面。預告一開頭就告訴你,有隊伍的東西被偷了,這是個法外之地。
...as long as someone didn't feel like they were going to be physically threatened, I was okay with it.

實境節目有多接近真實

身為一個從小看實境節目長大的人,我看過各式各樣的實境節目,不論是讓我迷上實境節目的《驚險大挑戰》(The Amazing Race)系列還是各種比賽、綜藝、生活等等的實境節目。因此我也很清楚實境節目其實都有製作團隊在現場,不論有沒有劇本或指示,我甚至很習慣從鏡頭的位置和動態去推測他們身邊有多少工作人員。(是的,大多數荒野求生實境節目,其實參賽者身邊都還是有至少一兩個工作人員。)當然,如果有些製作團隊把攝影機都藏得非常好,我也會覺得很佩服。例如《驚險大挑戰》的製作人本身是旅行攝影師,所有參賽成員身邊其實都會有攝影工作人員,但是除了影子之外,你幾乎不會看到攝影機出現在畫面上,甚至比賽成員都會先買好自己的兩張機票,再補買工作人員的機票。實境節目究竟有幾分真實總是一個討論不完的話題,不論是惡魔剪接、製作團隊煽動還是真的有安排劇本,永遠眾說紛紜。稍後我也會把製作人訪談加進來。
《終極生還組》也不例外,剛開始他們聚集在一起分組後,工作人員就將他們分配在各自的生存區。分為四組的團隊分居河岸兩側,他們身邊也全程有工作人員負責攝影和評估狀況(也有被拍到一兩次),每天會有好幾次的訪談時間。挑選參加的人號稱也都是「習慣獨自作業」的孤狼。但是所有人都必須維持在至少兩人的團隊,而且可以自由換隊。最後生存的團隊會有百萬美金的獎勵。
節目沒有一般實境節目的那些淘汰賽環節,淘汰的狀況基本上有兩種:自行放棄、有生命危險而強制退出。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告訴你,會有一些比賽環節給予資源,但是他們的作法並不像是普通的實境節目是有固定的循環,可能每天或每周會來一個挑戰,而是讓參賽者持續求生,沒有別的,就只有求生,直到他們快要撐不下去了,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才給予必要的生存資源。
因為這檔節目原本就是「誰能撐最久」(Outlast)的前提,雖然濃縮到了只有八集,觀眾可能感覺不出來,實際上他們是待上了超過一個月,只有兩次任務,其他時間都是自己艱苦求生。製作人也表示,成員瀕臨崩潰之際也有問他們究竟節目什麼時候會結束,製作人說,你們能撐一年我們也會陪你們拍一年,或許也因此種下了各隊都想要「盡快結束」的因子。然而,最後似乎節目組也決定要提前結束節目而安排了最後一場比賽。

爭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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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有些參賽者因為身體不適或是對於整個環境嚴酷程度超乎想像而退出,因為從內容上來看,製作團隊是真的沒有給多少資源,而位於極北地帶的阿拉斯加,雖然在可以遠眺尼卡灣(Neka Bay)的美景,過得可不是個浪漫的露營生活。團隊中不少有野外經驗的人,但是前面幾天甚至沒有任何一個團隊找得到肉。好幾位有漁獵經驗的人都一無所獲。更不提他們選在一個會大量下雨的潮濕地帶,冷已經夠痛苦了,還要接受大雨持續侵襲。
比賽場地位於阿拉斯加的尼卡河谷沖積平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多工作人員,基本上大多數時候只有熊和松鼠
由於製作團隊並沒有持續介入給予挑戰或資源,他們打從一開始就各自靠自己的想法生存,幾乎只有最基礎的規定,也沒有主持人或進一步指示,這時候,就開始有人起了惡念。因為既然比賽目標就只有一個:誰能活到最後不放棄。那麼,其中就有人開始思考:只要別人比我先放棄就好了。
那就是A隊。
A隊打從一開始就不順利,第一天團隊就不和諧,四個人都不是互相合作的類型,其中一位很快就因為身體不適退出了,另外三位則都不是合作的類型,正如其隊伍名稱阿爾法隊一樣,他們都是想要成為狼群領袖的那種阿爾法男/女,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他們起初的合作非常緩慢,光是為了要不要多花五分鐘去場勘,就吵了三十分鐘。
其他隊伍則沒有這個問題,很快就各自建立起自己的營隊。即使初期所有人因為陌生的關係,多少都抱有懷疑或不信任,但是幾天下來,幾乎都成為很團結的團隊。畢竟有生存經驗的人都知道,團結的生存率遠遠高於獨立作業。
A隊也漸漸組成了團隊,然而這個團隊當中仍充滿不信任感。不論是不讓隊友協助、互相抱怨,無法溝通的問題始終未解。直到他們得到一個共識:我們要來陰的。
「既然製作團隊也沒有規定我們不能做什麼,那麼我們就去搶別人的東西逼他們放棄吧。」他們就此走上惡徒之路。或許這有點刻板印象,但是他們在這過程中的神情和表現,完全就是你會在美劇中看到最討厭的那種大反派的樣子。A隊剩下的三個人,分別就像是犯罪首腦、奸詐惡徒、邪惡打手會呈現出來的樣貌,明顯到甚至會懷疑是不是在演戲。
如果是在演戲可能好一點,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偷走別人的睡袋。
他們在與B隊結盟後,一度想要拉攏B隊與自己合作,但是B隊因為有感覺到他們意圖不軌,因此開始與他們保持距離,他們就決定向人少的D隊下手,趁對方外出採集資源時,入侵營地偷走對方睡袋。
要知道,他們的營地全都是自己用防水布和周圍的天然材料搭建的,而阿拉斯加的秋冬之際,晚上會降到零度甚至零度以下。沒有睡袋的情況下,他們美其名是說對方會自己放棄,實際上,很可能就此讓對方隊員受到生命威脅,讓製作單位介入強制讓對方退出。
然而,更爭議的點就在於,製作單位沒有介入。製作單位默許了他們的行為。由於跨河很難,雙方營地也很遠,所以也無法像是常見的生存節目那樣直接衝到對方家裡對質,面對面衝突。況且,這樣一來,除了他們以外的所有人都得要開始將一部份的人力分配到基地防守上面,因為另外三隊都不願意用這種方式比賽。
製作人在訪談中表示:
「我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我當然知道這齣劇會有一些社交張力,會有一些拉扯,像是忠誠度、自保、貪婪之類的狀況都會在團隊設定下產生。這沒問題,我很清楚會這樣。我甚至記得我在最初的設計資料中,就有一個投影片主題是『懇求、借用和偷竊』——到底大家會怎麼做?會不會被人性的黑暗面給打敗?會不會用上一些暗黑戰術?還是他們會團結同心協力撐過去?顯然,有人被打敗了。
但是,我沒有預期會這樣。我們設定的規則很簡單,好讓他們不受限制,然後讓一切順其自然發展。我們在劇中有一些很單純的挑戰。除此之外,我們其實真的想看到的就是團隊張力會在他們的生存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事實上,事情發生那天,我和大部分的攝影團隊休假,所以他們是背著我們偷偷計畫的,這樣一來,[沒有工作人員]足跡更少,更不容易被發現。
「他前後只花了三十分鐘,簡直是海豹部隊。」
「顯然,如果你背後跟著好幾個攝影師,很難偷偷摸摸做事,對吧?所以,他們沒有事先和我們說,我們毫無準備。事實上,我根本就不在場,我在十英里外為了一個後來沒有用上的場地場勘。」
「我記得我確實有和 Justin 說過不能這樣做,我想也就只有這樣了。」
當天的拍攝是由一名安全組的工作人員,看到狀況發生後獨自跟著拍攝的。其他都是定點攝影機和成員手持自架攝影機。
就像是霸凌一樣,他們利用偷襲先逼走了D隊之後,B隊其中一位成員決定不想要同流合汙,因此自行退出。A隊的兩位女成員 Jill 和 Amber 就利用人數優勢就進一步對「同盟中」的B隊最後一名成員下手,摧毀對方的基地和工具,換句話說,再次企圖逼死對方。
更令人惱怒的是,每當狀況可能對自己不利時,他們就會開始控訴別隊沒有道德、不正直,可是全劇當中最不正直的就是A隊的兩位女成員,反而是出手偷竊的男成員 Justin 一開始只是跟著團隊,配合當成任務進行,最後還被另外兩位成員同樣逼走,只是A隊內鬥的真相也是難以界定,Amber 有前科、又總是帶著邪惡又自傲的神情成了最大的箭靶,Jill 則是能力很強,在背後指揮一切,甚至一度想過要背叛A隊,持續操縱人際關係。但是最後究竟是 Jill 在操縱 Amber 還是反過來,也難以確定。A隊就維持在充滿猜忌的心態下進行節目。
炎上得最嚴重的 Amber(怎麼又是這名字)本身是有前科和戒毒過的瑜珈教師
在A隊一連擊垮兩隊之後,剩下的就是A、C兩隊了。C隊起初也有所爭執,也同樣有人因為身體不適退出,但是他們始終很團結。眼見A隊這麼做之後,他們也為自己定調,如同原先想要以正當手段撐下去的B隊和幾乎被逼死的D隊,他們希望正正當當的取勝。於是最後的衝突就定調於此。
在這齣劇中你可以看到的是,雖然一開始似乎是隨機分隊,但是各隊當中的團隊動力和氛圍真的是會互相傳染的,尤其是在製作人刻意盡可能不介入的情況下。在阿拉斯加這樣生存必然需要團隊動力,團結與否,想要用什麼方式營造自己的團隊動力,就會是各隊之間的差別。我也是為此連夜追完這齣劇。
當然還有,我也想要看到 Amber 究竟會不會靠著這些手段贏得最後的獎金。甚至如今在網飛上線後,A隊勢必將面對全球輿論撻伐,甚至有網友在評論中直言:「我可以理解為何有人會直接對你開槍了。」那,又是另一場所有實境節目後都要面對的生存遊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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