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非常熱愛日本旅遊與日本文化的人,從小就特別喜歡日本的戰國史,孩童時代就能跟日本的長輩聊日本史,但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應該是日本好棒棒,特別是在地方從事文史導覽,脈絡就會是很重要的觀念,一個場域、一個地方、一個文化的形塑,所有好的壞的都是成為現在的一部分
我們在談論萬華的發展,就一定會提到漢人來跟平埔族交流的起源,談到這些泉州人的原鄉,中國是不可能避而不談的元素,否則就是架空的文化
提及日本的文化也是,很感謝日本政府在台灣推動了都市改正,規劃出整齊的道路,推動了讓台灣人可以便利出門的騎樓,蓋了許多美麗的神社,也在萬華留下了西門紅樓、西本願寺這些美好的建築,但不諱言的,日本政府也確實造成了破壞,不管是道路拓寬、新建神社抑或是寺廟整理運動,也大量的破壞了原本漢人們留下的中式廟宇,要認識歷史與脈絡,就必須好的壞的都去正視
開始做導覽時,起因是每次自我介紹來自萬華時,你總能見到人們皺起眉頭,然後就會有人問是不是又老又窮髒髒舊舊的,就會有人說他印象中的萬華就是三流-流氓流鶯流浪漢,有一點就是想要破除這些負面的觀念,透過導覽讓群眾看到萬華光明的那一面,但是走久了會發現這些標籤終究是避無可避,而且會漸漸的理解這些就是地方發展的過程,唯有去理解脈絡,才知道這個地方是如何長成,甚至知道如何去共榮共好
就像是街友與性工作者,如果熟悉歷史脈絡就知道,這樣的職業出現在萬華,跟清帝國時期的碼頭文化一定有關聯,所以有人主張去大安森林公園發便當街友就會離開,但理解脈絡就會知道,街友聚集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工作機會不是便當,而性工作者的聚集放眼全世界都一樣,只要是大眾運輸工具的聚集點,不管是碼頭或車站都會出現,所以看看全台灣的所謂鐵支路豆干厝都是類似的情形,何況理解發展脈絡後,會發現性工作者是一個最原始的產業,是無法靠禁止就會消失,反而是政府與民眾若願意接受性專區的規劃,才有可能有效的管理(當然還包含黑白兩道比較不能上下其手)
學會看脈絡之後,對於文化資產也開始有不同的想法,年輕時也會看到半殘半毀的古蹟時,發出這個要是沒有燒掉、要是沒有敲掉、要是能修回來的感嘆,但透過理解脈絡去應對文化資產的詮釋,反倒會覺得維持現狀就是最好的安排,如同大家一直在爭論是不是該修回來的桃園神社鳥居一樣,修回日本時代的樣子,除了拍照好看之外,其實對於理解神社一路走來的辛苦路,幾乎是抹煞掉曾經經歷過的歷史,那這樣這裡也只是成為了一座日本式的神社,卻無法讓後人好好的認識這裡曾經為神社,又被佔用為忠烈祠,還曾經歷過是否要全面拆除的爭論,再者真的要恢復原狀,什麼時間點才叫恢復原狀呢,當年被徵收家產的陳家祭祀公業,是不是才是最有資格要求拆除神社恢復成他們家土地的下公廳原狀,值得大家省思啊~
不過在1985年神社存廢爭論事件中,到最後李重耀建築師一直都沒有死心,一直有提出保留神社之餘還要另建忠烈祠,將神社與忠烈祠分開比較不會有衝突,只可惜當時的縣府只選擇了修復,然後忠烈祠繼續留在神社理,也許來到了今時今地,社會大眾們開始又再一次的關注這個議題,我們還是有機會再一次的跟政府提出神社是神社、忠烈祠是忠烈祠,將忠烈祠遷出讓神社保持單純的文化資產,才是最好的解方吧
但信仰這種事,真的還是在私人領域經營比較妥當啦,台灣目前也不是沒有先例,台東東河的台東八幡神社,就是一群日本人經營的神社,所以也不是台灣真的沒有神社可以讓在台日本人參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