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and Life 骰子人生 第三章 午夜騷動 11

夜空呈現一種深沉而安寧的藍，月光明亮，因此反而沒看到太多星星。在如此皎潔的月色之下，就連沒有夜視能力的人類，也可以在沒有火炬照明的情況下看得清楚環境，某種意義來說，也算得上是個適合進行冒險的晚上。

今晚希爾薇一行人裝備整齊，正往阿斯基鎮外不遠處的樹林進發。走在最前的是負責帶路的半身人娉琪，戰士希爾薇走在她旁邊，然後是術士維塞倫和吟遊詩人奧斯特，矮人牧師德姆則走在隊列最後。

正確來說是尾二的位置，最後方是穿著六呎拖尾白衣裙的精靈克里斯蒂爾。

「娉琪跟你們說啊，」娉琪一邊帶路，一邊說：「這個樹林裡有條隧道可以直接通往賈克斯哥哥他們的大本營地庫，那兒有囚室，我猜那對孩子應該被關在裡面。」

「不過這條路平時是賈克斯哥哥用來安排特別貨物進出用的，所以哥哥安排了一隻巨魔在那兒守著。」

「巨魔？就是那種甚麼也吃，專門在洞穴守著財寶的怪物嗎？」維塞倫從他老師風影那兒聽過不少冒險故事，對於一些比較常見的怪物，他也有相當知識：「那種東西的爪力驚人，一爪就可以把岩石打碎，你還帶我們去那邊，是要讓我們送死嗎？」

「可惡耶，你就不相信娉琪。」娉琪雖然鼓起腮幫，但她也繼續解釋：「那巨魔很笨，而且牠認得我，我猜我哄哄牠就應該可以讓你們通過。」

「就是要我們等下乖乖別說太多話的意思嗎？」奧斯特說。

「還是詩人哥哥懂我的意思，就是這樣了，等下你們裝成是娉琪的手下就行。」

「還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應該沒有了，」娉琪晃了晃腦袋，她那兩條高馬尾也隨之擺動著：「其他都是嘍囉，姐姐不用擔心，娉琪會帶你們走秘道，直接去到牢房的。」

「那有沒有甚麼寶物房或者金庫之類的東西？」

「公爵的女兒啊，你到底有多喜歡財寶了？」奧斯特一聽到希爾薇的話便不禁吐槽。

「這有甚麼問題了，女孩子都喜歡閃亮亮的東西啊，」希爾薇當然不甘後人：「對吧娉琪？」

「娉琪喜歡可愛的東西。」娉琪說，但又突然改口：「喔，不對不對，娉琪也喜歡寶物，姐姐說得沒錯。寶物庫的話，有是有啦，不過不在地庫這一層。地庫只有一般倉庫和軍備庫，如果要去，娉琪也可以帶路。」

「嗯，裡面怎樣也有些值錢的東西吧？」

「不是吧，救了人還不直接走人嗎？」這次到維塞倫忍不住說：「還有時間閒逛去摸些麵包或是小刀嗎？」

「反正其他都是嘍囉嘛，」希爾薇仍想反駁：「娉琪說的。」

「別吵喇，」走尾二的德姆也說：「娉琪說的隧道就是這兒了吧？我們過了巨魔一關才再說啊。」

就在娉琪解說著地庫環境的同時，他們已經走進樹林的範圍，樹梢遮蓋了部分月光，樹林中的視野範圍算不上良好，但作為矮人，這樣的微光並不會對德姆的視覺造成影響，他仍然能像白天那樣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也輕易地發現了地面上一些車輪的痕跡和旁邊折斷的樹枝，從數量看來，這應該是一段頻繁使用的通道。

「對啊，就是這兒了，」娉琪把手指放在唇邊：「從現在開始小心說話了，巨魔雖然笨，不過耳朵卻很靈敏。」

難怪娉琪形容這兒為隧道，待得眾人隨她繞過幾棵樹之後，果真看見有個位置的樹木排成兩行，中間有個足夠讓中型馬車通過的空間通往樹林深處。而這兒的樹冠更加濃密，幾乎遮蓋了整個上方的位置，恰好就像是一條由樹木建成的隧道那樣。這條隧道其實也沒有太隱秘，要是大舉搜索樹林的話一定能找得到，但賈克斯仍然讓這樣的一條通道直接通往自己的巢穴，也就說明了他在阿斯基鎮這兒的勢力有多大，足以讓他有恃無恐。

隧道盡頭連接著一個天然大洞穴，地上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把這個石洞從中分為左右兩邊，裂縫底部不斷吹來冰冷的風，使得這兒的溫度明顯比洞外更低，而且還充斥著一種腐臭味。洞穴內有足夠的油燈照明，可見這兒有人使用，天頂足有兩三樓那麼高，由幾根粗糙的大石柱支撐著。裂縫上還搭了幾塊木板充當橋樑，讓人可以通過。

「嗨，大鐵。」娉琪首先走進洞內，她的聲音在整個洞穴中迴蕩：「你在那裡？快點出來。」

「大鐵是甚麼？」

「魔物還有名字嗎？」

「哼，異界民就是不可理喻啊。」

「噓！」奧斯特不得不阻止他的朋友們那些討論：「娉琪不是說別亂說話嗎？」

洞內隆隆作響，不一會，一隻巨大的魔物便出現在橋樑西側的深處。那東西比起一般成人還要高出一截，站在娉琪身旁更是有三個她這麼高大。牠的外皮呈現一種像是腐肉般的死灰色，身上還長了些不知道是苔蘚還是菌類的東西。最明顯的還是牠那對巨爪，雖然牠以兩足站立，但前肢仍然長得差不多碰到地面，又大又粗的手指，尖端是鋒利尖銳的爪子，看來維塞倫沒說錯，這種東西應該可以僅用一擊，便把岩石打碎。

「大鐵，這幾個是娉琪的新手下，」娉琪當真在和巨魔說話：「賈克斯哥哥讓我們看守那兩個人類小孩。」

巨魔那雙不知是黃色還是綠色的眼睛掃視著娉琪身後的眾人。希爾薇昂首挺胸，站姿筆直得就像要接受徽章那樣；維塞倫則低了頭，盡量不讓巨魔看到自己的臉；德姆則相反，他直視著巨魔的眼神中完全不帶一點懼色，就是要立即開打他也在所不計的樣子；奧斯特趕忙擠了個看上去盡量友善的笑容，不過立刻又覺得自己裝得不像，只好抓抓頭掩飾自己尷尬的表情。

最後巨魔的視線落在大後方的白衣精靈身上，沒錯，克里斯蒂爾仍然跟在隊伍後面，不過她當然不會對眼前的巨魔有任何反應。

巨魔的眼珠轉了幾圈，但並沒有作出甚麼明顯動作，眾人讀不懂巨魔的表情，也不知道牠現在是相信了娉琪的話，還是悉穿了眾人的謊言。

「別這樣嘛，等下娉琪帶烤野豬來給你吃好了。」娉琪加把勁地說：「三隻好不好？不然五隻好了。」

巨魔動了，牠的前肢雖然巨大，但動起來卻非常靈活，可以想像要是被牠攻擊的話，要閃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後牠舉起前肢，張開了應該是手掌的部份，五隻利爪伸展開來非常巨大。

「好吧，五隻啊，等下就帶來給你，」娉琪吐了吐舌：「那麼我們進去囉。」

眾人當然不敢作聲，在娉琪的帶領下通過那幾截當成橋樑的木板，迅速地從巨魔面前走過，再走向洞穴東側的一條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