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and Life 骰子人生 第五章 重聚訣別前 13

雖然沒有感覺到強風吹拂，濃霧卻不自然地延伸成一對張開的翅膀，足有七八米寬，籠罩了這片懸崖旁的狹小平地一半以上。濃霧繼而向上捲起，就像那顆長角的龍頭一仰那樣。

「甚麼東西，竟敢來這兒搗亂。」濃霧之中響起極為低沉的聲音，說的雖然是人類共通語，但卻完全不像是人類會發出的音調：「你們是看不起我，才想從我這兒偷渡過去吧。就憑你們這幾隻渺小的生物嗎？」

「偷渡？甚麼意思？」希爾薇立即高聲回應。

「剛剛兩隻偷溜了過去。」黑霧形成的龍繼續說：「不過我不會再大意的了，你們一隻也別想從我這兒通過。」

「這麼說，難道崖底是甚麼傳送門之類嗎？」維塞倫說：「他指的是剛才掉下去的賈克斯和布萊克吧。」

「意思是弟弟可能仍生存？」懷特由奧斯特擋在前面保護著：「但我已經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氣息呢。」

「那就太好了，我們等下就通過崖底，把布萊克找回來吧。」本來是一句鼓勵的說話，但奧斯特的聲音卻微微顫抖：「只要我們擊敗了面前這……這條龍。」

「可惡，你們以為能打敗我嗎？」黑霧的龍一聽到奧斯特這樣說便大受刺激，立即騰空飛起直衝往奧斯特和懷特所在之處。黑色濃霧展開，一個漆黑的口腔，還有裡面的黑色尖牙便呈現在二人面前。

「小心！」維塞倫非常清楚龍噬的威力，再加上奧斯特本來已經有傷在身，但此刻礙於距離，就只能大聲呼喊作出警告。

可惜一切實在來得太快，奧斯特根本來不及反應，而且他身後還有懷特，就算有這樣的機會，閃避也決不是他的選擇。黑色的利齒在強大風壓和強酸那種刺激性氣味之下壓至面前，一瞬間奧斯特反而是張開雙手，全力保護十歲的小男孩。然而尖牙就在要刺進奧斯特的身體之前突然停住，他的面前彷彿張開了一張看不見的力場，成功阻止了尖牙的突進。

奧斯特一愕，下意識看向身後，懷特正把雙手舉在前方，皺著的眉顯出他正使盡全身力氣，豆大的汗珠正從他的額角滑下。

「可惡，這樣又如何。」黑霧的龍改以利爪作出攻撃，牠的前肢向左揮出，單是產生的強風已差不多令奧斯特站不穩，可幸的是利爪同樣在奧斯特寸前停下，那個無形的力場仍然能截停這個攻撃。但幾乎在同一時間，龍的另一隻前肢揮砍過來，雖然同樣擊在空氣之中，可是這次卻只是減慢了速度，反而是懷特，他看來雖然沒有被利爪擊中，但整個人卻順著攻擊的方向飛了出去。本來身上已經有傷的懷特，此時已是完全失去意識，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笨龍，這邊！」另一方的德姆見狀立即高舉手上的錘矛疾呼：「你的對手是本大爺！」

「你這低等生物竟敢說我笨！」龍聞言大怒，果真一個轉身便向德姆撲過去。這剛好讓他背向了其他眾人。

娉琪和威洛已立即抓住機會放箭，可是不單他們的羽箭，就連維塞倫的魔法飛彈也同樣，就像射進厚重的霧團之中消失不見，也不知有否確實地造成傷害。

「遠程攻撃不知是否奏效，」威洛說著，拋下了手上的長弓拔出雙劍：「大家注意。」

「近戰的話，看本小姐的厲害。」希爾薇已經提著熾燄趕到，一劍便朝龍背揮下去。濃霧確是隨她的劍尖分開了一點，可是下一瞬間又重新融合在一起，完全沒有任何可見的傷痕。

「可惡，再吃我一記。」希爾薇集中精神催動全身肌肉超過極限，再揮出一劍，可是霧同樣在稍為分開之後就回復原狀：「難道連近接攻擊也不行嗎？」

「霧的話，」威洛大呼：「試試光或風如何？」

可是龍已經開始了他的攻撃。他先是以大口啃咬德姆，矮人牧師立即舉起錘矛抵擋，剛好能用錘矛的長度撐住那個張開的嘴，只是顧得了前方的啃咬攻撃，從左右兩方而來的抓撃便閃避不了。兩隻利爪分別揮中德姆兩側的腰間，雖然沒有當場被撕成兩半，但重擊也令德姆跪倒地上，口中更是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你這……你這皮膚又乾又黑，眼眶又下陷的傢伙，本小姐還沒見過有像你長得這麼醜的龍。」其實這是希爾薇十六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遇上的龍，不過她見剛才德姆的激將法十分奏效，才有樣學樣地說：「肯定是熬夜睡不夠吧，本小姐最討厭像你這麼醜陋的蟲子，快過來讓本小姐的劍招呼你。」

龍一聽果然又回了頭：「就憑你也敢說我醜陋，看我先折斷了你的劍如何？」

龍猛地向希爾薇撲過去。維塞倫雖然聽到威洛的指示，可惜他並沒有學過能發出亮光或造出烈風的魔法，這時他反而有另一個想法，於是便趁機悄悄溜向崖邊。

娉琪留在原地，她再次以短弓放出羽箭，可是霧團同樣吞噬了她的箭，完全不知道攻撃是否成功。威洛則以一對短劍作出攻撃，他朝龍的側腹連砍兩下，可是情況就如希爾薇剛才的相同。

龍這次並非一口便咬向希爾薇，而是先以利爪攻撃，而且更不像之前那樣隨手一揮，這次他明顯是以希爾薇的右手為目標，還有她手中那把名為熾燄的黑色長劍。利爪如狂風般掠過，希爾薇全條臂膀增添了幾道血淋淋的傷痕，還不單止，她的右手現正空著，熾燄已經落入龍爪之中。

「毀了你的小鐵劍，看你還能囂張個甚麼。」龍爪隨他的話一出，便合攏起來。

熾燄可是維塞倫受大魔法師風影之命，千辛萬苦送到希爾薇手上，更得到弗雷德里克公爵親口確認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寶物，公爵一家的使命正是保護這把劍。而且熾燄還帶有很多秘密，眾人也還未弄清，很有可能這把劍正是影響世界命運的關鍵。漆黑的劍刃正受到無比壓力，沒有人能預測到它能頑抗到甚麼時候，或者下一刻，這柄劍便會在龍的掌心之中折斷。

「守護之風！」奧斯特的聲音從後響起。

隨即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陣強風，這陣強風圍在奧斯特身旁形成一道旋渦般的風之牆。急速流動的空氣阻隔了所有聲音傳遞，此刻奧斯特正身處完全寂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