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我今天單位還要任務要忙,晚上再來找你好嗎?」
我有些低落。
就聽他接着說:「有驚喜。」
我又滿血復活,歡歡喜喜地目送他離開了我家。
22
爲了這個驚喜,我特意給閨蜜打了個電話請教。
閨蜜一拍大腿,給我閃送了一箱戰袍。
視頻裏,閨蜜逐一介紹着戰袍的功效,我看得面紅耳赤。
最後,我還是選了一套華麗的小黑裙,能凸顯出我傲人的身材就足夠了。
爲了晚上的驚喜,我還特意約了法國大廚,準備了一頓浪漫的法式大餐。
一切準備就緒,夜幕悄悄降臨。
晚上八點,車庫響起車輛熄火的聲音。
我悄悄摸了過去,在感應燈亮起的瞬間,飛撲到鬱衛懷裏並大喊:「鬱寶,親親。」
「撲哧!」
此起彼伏的笑聲響起,我從鬱衛的懷裏抬起頭,茫然地看去。
七八個人,扛着大大小小的設備,饒有興致地瞅着我。
鬱衛臉黑成了鍋底,怒喝一聲:「都轉過去。」一件溫暖的外套從天而降,披在了我的身上。
激得我瑟縮了一下。
然後,我後知後覺地想起,我今天穿得很是清涼。
我的一世英名啊,全毀了。
我被鬱衛公主抱着回到臥室,他不太溫柔地把我扔到牀上,整個人俯身看着我。
他的眸中慾望翻滾,卻只掐着我的手腕,狠狠瞪着我。
我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我……我不知道你會帶人來。」我要哭了,媽呀,好嚇人。
然後,天旋地轉,我被抱起,半趴在他的身上。
鬱衛的神色恢復了正常,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要是我沒帶人來,你打算做什麼?」
他問得很平靜,我愣是聽出了一絲風雨欲來的危險。
我的眼角抽風般地看了眼衛生間門口的箱子。
鬱衛笑了。
他推開我,走到箱子邊,伸出的手停頓了幾秒,突然掉轉了方向,抓起一旁書架上的單人照,沒動靜了。
我等了一會兒,見他一直不動,試探地喊他:「鬱衛,你幹嘛呢?」
他緩緩轉過身子,看向我,神色晦暗:「這是你朋友嗎?」
照片中的人穿着白色運動裙,扎着馬尾,笑得青春靚麗。
我從牀上跳下來,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拿過他手中的照片對着我的臉比照了一下。
「看不出來是我嗎?」我嘆口氣,「看來整容技術也就那樣啊。」
鬱衛拔高音量:「整容?」
我不安地看着他:「你不會嫌棄我整過容吧,可我也是沒辦法啊,我爸媽說我出車禍臉被毀了一半,不整容很難看的,我……」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鬱衛緊緊抱在了懷裏。
他臂力驚人,箍得我喘不過來氣,只能嗚嗚地求饒:「鬱寶,我喘不來氣了,你鬆鬆,鬆鬆。」
「抱歉!」鬱衛趕忙鬆開我。
我抬頭望去,他的眼尾泛紅,好像哭過,望着我的眼神裏滿是痛意。
我心裏咯噔一下,血液上湧:「你以前,認識我?」
他卻只是看着我搖搖頭,眼睛裏有我看不明白的東西。
23
樓下傳來呼喚聲。
鬱衛啞着嗓音,捏了捏我的手心:「乖,去把衣服換了,我先下去。」
我羞澀地點點頭。
臨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笑看我:「很漂亮!」
門被關上,我捂嘴興奮尖叫。
【姐妹,鬱寶誇我戰袍漂亮哎。】
閨蜜八卦臉:【有眼光,喫到了嗎?】
我頹喪打字:【出師未捷身先死。】
閨蜜發來一個抱抱安慰我:【下次撲得猛一點。】我深以爲靠譜。
等我換好衣服下樓,一羣人正圍着我的法式燭光晚餐拍照。
鬱衛站在窗邊,一整個望夫石般盯着窗外。
隊員一號:「原來燭光晚餐的燭光,真的有珍珠。」
隊員二號:「你小子不懂了吧,這叫blingbling,氣氛~」
隊員三號:「老大這大變態配這小變態,真是絕了。」
我三臉黑線:「什麼絕了?」
鬱衛聽到我的聲音,轉過頭來,與我遙遙相望。
最先遭不住的是他帶來的人,紛紛捂臉哀嚎:「出個任務,還能塞一嘴狗糧,蒼天無眼啊!」
見我疑惑。
鬱衛簡單跟我解釋了一下。
大概意思就是,趙小飛這羣人有問題,他們要徵用我的別墅盯梢。
我忍不住打趣他:「你這叫不叫公費戀愛啊?」
又收穫無數哀嚎。
我滿意地拍拍手,也算懲罰了他們罵我小變態的仇了,解氣。
鬱衛笑着揉了揉我的頭,側臉換上嚴肅的表情:「幹活了。」
很好,再次收穫哀嚎。
24
鬱衛帶來的人剛對接好精密的儀器。
我家的門鈴就催命般地響了起來。
透過貓眼看去,是趙小飛。
他怎麼這時候來了?
所有人趕忙收東西躲起來後,我打開了門。
趙小飛從小就不按套路出牌。
剛進門,結結實實地跪在了地上,我見怪不怪地後退一步,眼睜睜地看着他抱住了鬱衛的大腿哭道:「姐夫,求救救小命。」
鬱衛猛吸一口冷氣,把人拎到沙發上。
按趙小飛的說法,我被人盯上了。
這羣人想利用趙小飛接近我,可意外的是,我談了個警察男友。
所以,他們有點麻爪。
我的感覺沒錯,怪不得上次見到那羣人,蔫了吧唧,哈欠連天的,果然有鬼。
趙小飛爲難地看着我:「寧姐,那人要你去。」
「我?」
我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
鬱衛想也不想替我拒絕:「你不能去,那羣人太危險。」
趙小飛酸酸地看着我們。
「寧姐,小時候你不是常教我念: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嗎?我可是你最愛的弟弟啊。」
呵!
我這暴脾氣。
跳起來按住趙小飛狂揍,邊揍邊罵:「背後告我狀,人前裝狗樣,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鬱衛抱住了我。
趙小飛感激涕零:「姐夫對我真好。」
鬱衛皺眉仔細檢查着我的手:「疼不疼?」
趙小飛鼻青臉腫,哭着離開了。
25
這會兒,我和鬱衛頭挨頭湊在一起,盯着對面別墅的動靜。
「你覺得他們會信趙小飛的話嗎?」
我塞了一口瓜子仁,滿口沁香。
鬱衛手邊一堆的瓜子殼,手下不停地剝着瓜子,還要騰出空盯着外面。
「會。」
他這麼篤定,我反而有些忐忑。
按他的意思,不用我出面,明天把人約出來後,警察會一鍋端。
但我總有些不安。
這股不安,在晚上睡覺的時候達到了頂峯。
有人朝着我的臥室打紅光,是趙小飛。
我比他大三歲,從小一起長大。
可以說他翹翹屁股我就知道,他是想拉屎還是拉尿。
這個遊戲還是小時候我研究出來的。
因爲我和他是兩個極端。
我是鄰居們口中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他是爸媽口中的熊孩子。
所以,他媽媽特別喜歡我。
喜歡到什麼程度呢,一度她想把我偷回家當親閨女養起來。
最後還是在我媽的嚴厲警告下,他媽媽才歇了心思。
所以,小時候的趙小飛自此明白一個道理。
抱緊我的大腿,他才能在這個家平安長大。
他只有一個情況下,會給我發送這個信號。
想到那個可能性,我坐不住了,慌亂地穿好衣服朝樓下奔去。
鬱衛帶來的人沒有離開,輪班監測着對面的動靜。
見我大晚上不睡覺跑下來,鬱衛臉色冷峻:「出事了?」
我手腳冰冷地點點頭。
「小時候,趙小飛的媽媽只要揍他,就會用紅外線給我打信號,然後我就會去救他,剛剛,他打了信號。
「而且,他爸媽出國旅遊了。」
我的話一說完,氣氛就變得沉重。
而鬱衛猶豫再三還是告訴我了另外一件事。
「十年前,本市發生過一起綁架案,綁匪因愛生恨,綁架了自己的學生。」
他停頓了一下,擔憂地看向我。
「而你就是那個被綁架的人。當年,這件事鬧得很大,因爲有一位警察因公犧牲了,綁匪很狡猾,押解途中跑了。但你父母想辦法把你被綁架的事,壓了下來。」
也就是說,很可能是這人又回來了,他打算通過控制我身邊的人來接近我,從而達到控制我的目的,可他沒想到,我身邊有鬱衛。
但,我從不知道,我曾被人綁架過。
也不知道,曾有人爲了營救我犧牲了。
密密麻麻的冷意襲上心頭,我突覺眼前一片白霧,胸口悶疼得難受。
我又發病了。
「藥。」我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26
鬱衛反應迅速,找到藥餵給我喫下,見我沒事後,立刻調集警力準備圍堵。
我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家裏鎖好門窗等着。
夜深了,屋外只有幾盞路燈還亮着,陰影處有暗色隨風晃動,卻看不真切。
我關燈守在臥室裏,只覺時間一分一秒很是煎熬。
咔噠!
有腳步聲。
我渾身汗毛直立,熟悉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寧姐,你在哪?」是趙小飛。
他不是在對面嗎,怎麼跑到我家來了?
我心裏咚咚跳個不停,拿起一個棒球棍就朝外走去。
二樓拐角處站着一個人,藉着屋外的亮光勉強看清,確實是趙小飛。
我高高吊起的心剛想放下,卻發現趙小飛很不對勁。
他的站姿極爲僵硬,肩膀因爲緊張而聳立起來,眼睛流露出渙散的恐懼。
電光石火之間,我察覺不對,想要跑卻來不及了,一雙大手從我身後探來,準確地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僅僅是掙扎了一下,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27
等我醒來的時候,眼前一張可怖的鬼臉正貼着打量我。
我被他嚇到,瞬間清醒。
這人見我醒了,侷促着退開幾步,搓着手道:「小初,咱們好久沒見了!」
眼前的男人矮小精瘦,五十歲左右,一看就力氣不小,臉上卻橫梗着一條蜿蜒的刀疤,乍一看確實可怕,但仔細一瞧,反而能瞧出幾分儒雅來。
但,我根本不認識他,可他的熟稔,不是裝出來的。
他就是十年前綁架我的人!
他讓開以後,我的視線豁然開朗。
眼前是個廢棄的木屋,窗外是密林,趙小飛被捆了個結實扔在地上,嘴上貼着膠帶,看我醒了,一直嗚嗚嗚地叫喚個不停。
我活動了一下手腳,好在,我沒有他那麼狼狽。
我壓下心底的恐懼,努力表現得懵懂:「你是誰?你認識我?」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話,刀疤男突然開始暴躁得打砸東西,嘴裏還嘶吼着:「都怪那個警察,不是他,你怎麼會忘了我。」
我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嚇得手腳發軟。
但我也從他得話裏聽出了一絲異樣,他知道我失憶的原因:「你別激動,我害怕。」
如果他所表現出對我的在意是真的,那麼這說明我還是安全的。
果然,刀疤男一聽這話,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小初,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愛你還來不及,怎麼會傷害你呢。」
Yue!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28
地上的趙小飛從嗚嗚嗚變成了翻白眼。
我快速瞪了他一眼,轉頭繼續套話:「愛我?愛我的人從這裏排隊到法國,你算老幾!」
他急了。
「我怎麼可能跟他們一樣,那些男人都是圖你年輕漂亮,只有我對你,是靈魂上的愛。」
媽耶!
遇到戀愛腦了。
豆大的眼淚說來就來,我哭了。
「你說得對,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可我現在餓了,你能找點喫點給我嗎?」
刀疤男見我願意理他,舒了口氣。
「小初,你等着,我這就去找喫的。」說着腳步微動,就朝外走去。
他前腳剛走,我後腳就撲向趙小飛鬆綁。
鬆綁到一半,刀疤男拿着刀目眥欲裂衝進來,身後響起警犬的叫聲。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我被趙小飛擋在身後,鮮血順着他的臉大片大片地流下,染紅了我的眼睛,伴隨着尖叫我徹底陷入了昏迷。
29
我在黑暗中浮浮沉沉了許久,碎片般的記憶蜂擁而至。
十五歲的時候,我就已經被稱作天才少女,早早破格進入了高三尖子班。
刀疤男,正是我當時的班主任老師——任庭中。
我是他最驕傲的學生,也是他最稱手的班長。
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對我產生了不該有的邪念。
我被他糾纏得害怕,便開始不在去學校,甚至準備轉校。
但我沒想到,這個決定差點害死自己。
我被他綁架了。
其實,他可能本意不是要綁架我,我避開他整整一個月,被他找到時,正在和補習班的男同學交流題目。
許是這一幕最終刺激了他。
我被他帶走了。
那時候,我真的是太害怕了,一直哭,他會顫抖着手哄我求我別哭,我噁心得想吐,卻死死忍住了,因爲我怕刺激到他。
我被他藏起來了三天,直到他看向我的眼神越來越炙熱,有人來救我了。
後來媽媽告訴我,來的人是個姓鬱的警察叔叔。
他在和任庭中搏鬥中受了重傷,因公犧牲了。
而我因爲目睹了現場,得了創傷應激反應。
在一個下雨的夜晚,因爲情緒崩潰而偷跑了出去,出了車禍。
把這一切都忘了。
我爸媽連夜帶我搬了家,搬到了現在這套安保更加嚴密的別墅區。
而我後知後覺地想到,鬱衛熟悉的眉眼,和記憶中的鬱叔叔一模一樣。
30
排山倒海的恐慌將我淹沒,再睜開眼,我已經在醫院了,滿臉的淚水,身邊除了閨蜜,沒有鬱衛的影子。
「小初,你真是嚇死我了,你昏迷了一週了,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閨蜜擔心地看着我。
我眨眨眼,想說話,卻發現嗓子乾啞得厲害。
閨蜜趕忙給我餵了水。
一能開口說話,我就追問:「鬱衛呢?」
閨蜜爲難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不用再說什麼,我都懂了。
七天合約已過期,一切迴歸原點。
更何況,是我間接害死了他的父親,他怪我,不願意再見我,也是應該的。
只是,心裏怎麼會這麼痛呢!
31
趙小飛住在我隔壁病房,他比我還恢復得快,只住院觀察了四天就出院了。
等我出院到家,爸媽正好回來。
他們已經聽說了任庭中的事,看到我沒事,只抱着我哭。
我心頭一酸:「爸媽,我都想起來了,讓你們操心了。」
我出事後,爸媽爆發了結婚以來最大的一次爭吵,一度鬧到離婚的地步。
可看着隨時會精神崩潰的我,彼此妥協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爸爸紅了眼眶。
我們一家三口哭着抱作一團。
半個月後,我已經不怎麼想起鬱衛了,只是在趙小飛無意間提起時,心裏會泛起一股酸澀,但是很快就會過去。
我在家裏宅了半個月,閨蜜怕我悶,喊我出去玩,我欣然應約。
還是那家人間Club,我、閨蜜、趙小飛三個人,一人一杯果汁,慶祝劫後餘生。
趙小飛提議:「咱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我和閨蜜對視一眼,來了興致。
第一局,趙小飛輸了:「我選大冒險!」
他倒是很有勇氣。
「去舞臺上高歌一曲。」我知道趙小飛五音不全,存了看笑話的心思。
誰知,他咬咬牙,留下一句:「有你哭的時候。」還真上去了。
怎麼說呢,他不光五音不全,簡直跑掉跑到太平洋去了。
臺下鬨笑聲此起彼伏,趙小飛黑着臉走回來:「寧初初,你給我等着。」
第二局,我還真輸了。
「我選喝果汁。」我打算耍賴。
趙小飛不幹了,他吵着說我慫,我這暴脾氣,能慫?
他看我上鉤,隨手一指到舞池:「隨便找個男人接吻兩分鐘。」
說實話,我有些猶豫,躊躇着往舞池邊蹭,眼睛卻在四處打量哪個更帥。
我剛蹭了兩步,忽覺腰間一暖,好聞的薄荷菸草味撲鼻而來,我就被人摟在了懷裏。
頭頂傳來熟悉好聽的聲音。
「我試用期剛過,你就另覓新歡了?」
我抬頭望去,鬱衛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正低垂看着我,嘴角還噙着一抹笑意。
我心中一動,雙臂猶如藤蔓般纏上他的脖頸,然後脫口而出。
「鬱寶,我大冒險輸了,要親親。」
他嘆息低頭,俯身貼上:「真拿你沒辦法!」
鬱衛篇
父親去世的那年,我從他的遺物中看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子,穿着白色運動裙,扎着馬尾,笑得青春靚麗。
他們告訴我,我的父親就是爲了救這個女孩子才犧牲的,讓我不要怪她。
我怎麼會怪她呢。
父親一生所願,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人民幸福,百姓安康。
這是他的夢想,亦是我之所願。
從那時起,這個女孩子的音容笑貌便一直迴盪在我的腦海。
直到我從警校畢業後,踏上了父親曾走過的路,我與她相遇在街頭。
那天,我接到通知,獵物落網了。
我帶隊前往。
廣場上那抹身影,漸漸在我眼前和照片中的人重疊,可她除了眼睛,外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不確定是不是她。
但是她卻在這麼多人中,毫不猶豫指向了我:「給你十萬,陪我七天!」
我把她以詐騙嫌疑人的身份帶回了警局。
可沒人知道,我內心的狂喜,因爲她說:「我叫寧初初!」
我終於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