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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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從那天起,我好像被打了雞血一樣振奮起來。
死去的人已經無法挽回,但活着的人仍要繼續。
我不會放棄,我的家人,我的夥伴也不會放棄,我們會一直堅持,直到死亡真的來臨。
大家看到我終於開心起來,都鬆了一口氣。
在這樣的時候,心情這般鬱鬱寡歡,身體也很難撐得住。
我媽紅了眼,我知道我媽這幾天爲了照顧我,一直都在勞心勞力,我爸也是,兩口子都瘦了,聶叔叔聶阿姨也很擔心我。
我抱住了大家,哽咽道,「謝謝你們,有你們在,我不會怕。」
我們就這樣一直堅持過了最難熬的前十天。
現在白天會在平板上追追劇,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小聲的聊天,因爲還不太確定外邊是什麼情況,這些天我們一直都很小心翼翼,也沒敢生火煮飯,一直都是喫泡麪,零食這些度日。
每天我們都會密切的觀察,到現在基本摸清了小區的情況。
我們這棟周圍,10棟住了兩戶,還有2棟住了五戶,6棟住了一戶。
其他好像沒有再發現住人的跡象,當然不確保也有的人和我們一樣提前知曉躲在了家裏,但目前發現的這幾家顯然不是。
我心裏明白,他們遲早會物資殆盡,如果不想餓死,遲早會出去找物資。
我猜想,大概就是這幾天了。
果然在晚上,一對夫妻悄悄的下了樓,我拿着望遠鏡看着男的上了車,女的還沒摸上車,突然被一隻青白的手拽住了,她被喪屍發現了。
旁邊轉悠着的幾隻喪屍瞬間撲了上來——
「啊!——老公救我!」女人的慘叫聲把喪屍都吸引了過來,眼看着車就要被包圍了。
聶徵在我身邊出聲道,「打個賭,你猜他就還是不救?」
「不救。」
下一秒,男人發動了車子,離弦之箭一般衝出了小區。
「爲什麼不救我?——」
女人在地上一直爬,一直爬,拖着咬着她的幾隻喪屍,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你好狠的心!!!白眼狼!!!」
她無助的哭喊聲持續了很久才慢慢弱下去,倒在地上的身體突然詭異的摺疊,嘎吱一挺,顫顫巍巍站了起來,死魚肚子般灰白的眼睛瞪着汽車離開的方向,咧開嘴發出嘶吼,過了一陣晃晃悠悠的加入了喪屍隊伍。
我見過那一家人。
記得他們家有個很可愛的姑娘,眼睛圓溜溜的,甜甜的喊過我漂亮姐姐,還扯着我不讓走,現在想必是被他們倆留在了家裏。
所以我能理解那個男人的做法,末世之下,保全自己的命比起白白送死,顯然更有意義。
可那個男人我總覺得有點眼熟,不應該只是在小區樓下匆匆一面的熟悉感,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得來。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我看到他的車從小區的另一個門開了進來,喪屍都被剛剛的動靜吸引去了北門,這邊依稀幾隻喪屍在晃盪。
他用刀砍掉了幾隻後拿着剛蒐羅來的物資順利的進去了,一會兒,我看到那棟的6樓出現了男人的身影。
我鬆了口氣估摸了一下,他帶回來的東西夠緊巴巴的撐一段時間,但以後怎麼樣,誰也未可知。
接下來幾天,有住戶也學着他們的,開着車出去搜尋物資,出去了三戶人家,最後就剩了一戶人家順利回來了。
那戶人家很聰明,做好了萬全準備纔出去的,鍋鏟刀具,能用上的都被他們用上了,甚至還有電蚊拍什麼的,而且武力值也是槓槓的,開着大貨車一路上撞死了好多的喪屍。
「KO!壓爆他們!帥呆了!」
我是迷妹,我爲他們吶喊!
他們用幾天的時間出去了幾趟順利的把小區旁邊的超市洗劫一空,搬回了家。
那些東西,至少夠用半年,他們短時間內安全了。
這樣的掃蕩持續了大半個月,逐漸沉寂下來,因爲周圍隔得近的物資已經空空如也了,如果再要去找,只能去市裏面了,可是連郊區這些喪屍都已經數量可觀了,那市區人口密集的地方,基本上是有去無回,無疑是一條通向地獄的路,沒人願意冒這個險。
如我們所料,後面沒再有人出去。
11.
今天是喪屍病毒爆發第31天。
太陽還算不錯,我們現在基本上能用上電。
我們家的小雞生了兩個小雞蛋,我們的種子終於發芽了。
聶阿姨一度以爲是她水澆多了,把種子們淹死了,可不,她現在正扯着聶叔叔說,「老聶,你看看,你看看,我沒把它們淹死吧,你還天天嘲笑我,人家很委屈的~」
我爸媽已經對它們兩夫妻的日常免疫了,甚至有些同化的跡象,我媽也扯着嗓子,「老謝~」
我爸眉毛一皺,火速找了個藉口逃離了客廳。
然後我就聽到了我媽的怒吼,「謝嚴禮!!!有沒有點人情味啊!!!」
我噗嗤一笑,衝着我媽說,「老大不小人了,你還不知道我爸什麼性格?笑死,哈哈哈哈哈哈!!!」
我媽的鐵拳落在了我的頭上,砸的我眼冒金星。
「我錯了,我錯了,麻麻,我錯了!!!」
爲了慶祝母雞下蛋,以及種子發芽,今天我們弄了幾個好菜,麻婆豆腐,小炒牛肉,糖醋排骨,西紅柿炒雞蛋,水煮白菜。
前一個月,我們一直警惕着周圍的動靜,很少動火炒菜煮飯,都是喫速食。
從病毒爆發到現在,我們喫上了第一頓真正的飯菜,色香味俱全。
多麼慶幸,我們都還活着,現在這樣子說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差。
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男人會把注意打到我們頭上。
12.
某個晚上,大家都在休息,我輪崗觀察小區的情況。
最近一段時間,小區範圍內沒再有過人活動的跡象,想來都待在家中靜觀其變。
我打了個哈欠,剛想起身回房休息,卻看到6棟樓下出來了一個人。
帶着頭盔,手裏拿着兩把刀,沿着小道朝外面摸索,不料,衣服被樹枝一鉤,直接栽了個跟頭,頭盔滾了出去,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嗬嗬——嘶——」喪屍一聽到聲音立刻朝男人那邊撲過去,男人迅速站起身子往前揮刀,喪屍的手被截斷,接着另一個的胸口被刺穿,刀刺進又拔出,黑色的腐血濺了一身。
是那個爸爸。
我的心提了起來,他這是要幹什麼,最近不少從市區過來的喪屍都湧入了各個地方,我們小區也不例外,樓下喪屍的密度已經很大了,他這完全是送死。
樓下男人一路廝殺,衣服被抓破了,他卻仍然在跑,看方向——
是我們這棟?
我看到他朝我們這層望了過來,那眼睛裏是飛蛾撲火的決心。
他知道我們家的物資了?難道那天半夜還是被察覺了?
我不寒而慄。
腦海裏一瞬間閃過些什麼。
我總算知道爲什麼總覺得他很親切,因爲不止是在小區見過這一家人,這個男人還是小區門口安保室的大叔!
所有小區的監控他都能看到,他定是按照現在的狀況知曉了我們在爆發之前搬運的物資,他在電腦屏幕面前,都看到了。
一直拖到今天才動手,估計也是等我們放鬆警惕。
我不斷的告誡自己,家裏防禦夠安全,只要不是有裝備的人員攻進來,都不會有事,冷靜,你要冷靜。
我迅速去通知了他們。
一樓因爲沒人住,沒裝修,老舊的窗戶一下被男人砸碎了,玻璃砸在地上的聲音吸引來了更多的的喪屍,黑壓壓的喪屍湧進了我們這棟樓,而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裏。
我總感覺空氣裏一直夾雜着喪屍的聲音,那種卡了痰般低低的嘶吼聲,全家人都屏住了呼吸,聶徵看着電腦屏幕上不斷攀升的數字,他進電梯了。
1,2,3,4,5,6......10,11......
數字不動了。
樓下突然傳來砍門的聲音,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砰!——」是門狠狠撞擊到牆壁上的聲音,接着一陣噠噠的腳步聲響起,是朝着陽臺方向的。
樓道被我們封了,他這是想直接往上爬!
「啊!——」
我趴在地板上,聽到樓下傳來的男人的慘叫,他被咬了。
「刺啦——刺啦——」
「砰——」
從陽臺傳過來驚悚的聲音,刀落在窗戶玻璃上,咚咚咚的發出聲響。
我們拿着槍和刀坐在客廳,看向陽臺,心提了起來。
不僅僅怕他,更加怕追着他上來的喪屍。
「砰——」
透過窗簾縫男人的臉貼着窗戶玻璃,一點一點往上,那張臉上有好多的黑紅色齒印,有的很深,骨頭清晰可見,手指被咬斷了一截,滴滴噠噠的流着血。
他爬上來了。
站在陽臺外面用手掌一下又一下的拍着窗戶,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什麼。
我控制不住的邁着步子走過去,剛靠近陽臺,他就變了,眼珠往外暴起,臉上的血跡迅速腐敗變黑,看到我,張大了嘴巴用滿嘴是血的牙齒啃在玻璃上,發出嘶吼。
「嘔——」
他伸着手想要抓我,我臉色被嚇得發白,朝後退去,窗戶和牙齒碰撞發出的聲音讓我雞皮疙瘩直起,但他好像還有一點點神智,他還在想要打開我們的窗戶。
追着他的喪屍順着他也一個又一個的爬上來了,窗戶上貼着很多張腐爛的臉,有的眼珠一整個都被咬沒了,有的半張臉沒了,還有的好多白色的蛆蟲從臉上的洞裏鑽出來,一隻又一隻紫黑色的手臂拍打着玻璃,發出沉悶的響聲。
雖說窗戶足夠堅硬,不會被他們打破,但如果越來越多的喪屍從外面扒住窗戶,窗戶很可能會承載不住而朝外脫落。
「小鄢你過去。」
聶叔叔一把把我拉到一邊,當機立斷拉開了窗戶,在防盜窗的阻隔下,喪屍的手爭先恐後的朝裏面探,猙獰扭曲的面孔衝着我們嘶吼,聶叔叔拔出了槍,一槍一槍,它們一個一個的往後倒去,那個男人,最後一個被擊斃。
我邁着步子走向陽臺,趕忙關上了窗戶,拉上窗簾小心翼翼的往下看——
那個男人墜樓了,正好砸到了喪屍坑裏,砸死好幾個,許是他還有人類的氣味,又被一羣一羣的喪屍撲上去,淹沒了他。
所幸槍支都是消音的,沒有再引發喪屍的暴動,而樓下的喪屍也失去了目標在那一層轉悠着,他們不會像人一樣會想到爬窗戶,倒偶爾有幾隻傻傻的直接往窗戶外走,直直的砸到地面上。
窗戶沒有損壞,但上面留下了很多的手掌留下的血印。
看着這些血印,我心裏越發不安。
聚在客廳裏,大家都嚇得沒了睡意。
我吞了吞唾沫,艱難的一字一句:「是我......想的不夠周到,我以爲都那麼晚了,應當不會再有人注意到我們了......我......」
我話還沒說完,聶徵就打斷了我。
「我也有責任,如果一定要有誰承擔責任,那個人只能是我,我沒有想到黑掉監控,是我的過失......」
「聶徵!是我的錯!——」
「你們兩個小傢伙這樣,那我們這幫老傢伙呢?如果不是你們倆及時通知我們,那現在呢?」聶阿姨朝着我們倆溫柔的說道。
「我們現在是一個團體,凝聚力,團結力是最重要的,否則再堅固的堡壘也會從內部坍塌。」
我媽摸摸我的頭,又攬過聶徵的肩膀,好笑道,「我們有誰怪罪你們了嗎?」
「我自己——」
會自責,會懊悔,如果當初再嚴謹一點,會不會......
聶叔叔語重心長的看着我們兩,「人無完人,總會有疏漏的地方,如果萬事都完美,那不是人,反倒是神了。」
「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這只是早晚的事罷了。」
「何況,你們以爲,監控說黑就黑嗎?監控關乎到整個小區,不是我們這裏區區住了幾戶的一棟樓,和電梯不一樣。」
「孩子,不要再自責了。」
「我們都很感激你們。」
兩天後,那個小女孩跳樓了,和她爸爸走的方式一樣。
我默默的拿出本子,把她畫下來,在一旁記上——
第16個,我永遠想念你。
畫面上,她的一旁站一個慈祥的男人,正摸着小女孩的腦袋,兩個人都笑的很燦爛。
我知道,她的爸爸很愛她。
所以我不怪他。
他想跟我說的,我看出來了,是兩個字,
女兒。
13.
這件事以後,我們平平靜靜的過了大半年。
沒有人再來動過我們的心思。
樓下的喪屍每天就這麼轉悠,我們就在樓上好好的待著。
每天喫得好,睡得好,就是很無聊,我呢就經常和聶阿姨還有我媽窩在沙發上追劇,我爸聶叔叔和聶徵就在一旁下棋。
說實話,病毒爆發前,我真沒想到我爸能有這種雅興。
晚上時不時湊一桌打撲克,輸了的人臉上貼紙條,懲罰家務包乾。
我不會打牌,每次都輸。
不過就算輸了,聶徵他也總會陪着我一塊幹,我經常逗他,「爲什麼願意白乾活?」
他總不回答,只是耳垂微微泛紅,抿着嘴巴。
我就愛看他這個樣子,屢試不爽,有天晚上,我在廚房洗碗,他幫着我整理桌臺,我關了水,一步一步把他逼到角落,我突然想問他,
「你是不是對我——」
「那你呢?」
聶徵不答,把問題拋回給我,他的身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心亂如麻。
這末世,我如何敢承諾?
那對父女我現在都忘不了。
越愛自會越擔心越掛念,一方一旦有個萬一,如何承受的住,不如趁還沒開始,就不要開始了罷,何況,我心裏一直有種不安的預感,最近愈發強烈。
我寥寥笑道,「自是把你當自家弟弟那般,我們是彼此的親人,不是嗎?」
「你爸媽可以,我爸媽也可以,我們爲什麼不可以?」
我啞口無言。
他生氣了,我能感覺得到。
後來幾個月他都拒絕與我溝通,我好聲好氣和他說,他都不理。
我也很無奈,好像是我先勾的弟弟,哎,還是找個機會好好和他說說,道個歉。
可還沒等到這一天,變故就來了。
喪屍進化了。
14.
最初沒有人發現,但當看到樓下的喪屍開始成羣結隊的遊蕩了,我心裏開始有了一絲懷疑。
後來,發現喪屍的聽覺更加敏銳了,力量更強了,嗅覺等各個方面都提升了。
最終確定喪屍進化,是10棟2樓那戶,被喪屍抄家了。
「啊!——」
「救命啊!——」
「喪屍把門撞壞了,救命啊!!!」
「還有窗戶!窗戶——嗚」
「——」
正在睡夢中的我們被驚醒,今晚是聶叔叔輪崗。
聶叔叔面色凝重的告訴我們,「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晚它們突然一大波都往那棟湧,然後直奔2樓,他們都沒有改裝,門和窗戶都......」
2樓陽臺沒掛窗簾,應該很早就被喪屍發現了,而且樓層又低,今晚它們聰明的集合力量把那戶人家攻陷了。
喪屍進化了。
可以說是它們已經初具人類智慧了,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們面色凝重,我們現在的情況很不安全,如果喪屍發現樓上有人,故技重施再爬上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幸好裝了隔音棉,樓下的喪屍似乎沒有發覺道樓上就有着他們的食物,我們動作愈來愈輕,生怕驚動了樓下。
而天氣越來越冷,喪屍又趨暖,我們處在南方城市,屍潮南下,一波又一波的喪屍,密密麻麻把小區全部擠滿了。
遠處路上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太陽出的少,強度也弱,樓下喪屍太多,時常會用不上電。
現在偶爾能喫上一頓熱飯熱菜,其餘時間就喫點泡麪,速食,也還算不錯。
現在是能活多久算多久了吧,也不知道喪屍還會不會再次進化。
15.
喪屍病毒爆發第233天。
小區裏又跳了幾戶,已經記到了我本子上,而昨天晚上,那戶搶到物資的人也在家裏自殺了。
我們成爲了一座孤島,一座被喪屍圍起來的孤島。
沒有其他活着的人,只有我們在堅持着,堅持着,誰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長。
......
16.
沒有想到的是,
喪屍經過幾個月的飢餓後開始自相殘殺,互相啃噬,數量銳減。
但存活下來的喪屍,應該是它們體內的毒素濃度提高的緣故,再次進化了。
我親眼看到存活下來『喪屍王』的輕鬆的就把一隻喪屍撕碎塞到了嘴裏。
我們幾乎已經不敢再大步的走動,也不再觀察外面的情況,把窗戶封的死死的,窗簾縫上,雞也殺掉了。
每天靠喫一些速食度日,我們都不敢冒險生火煮飯,生怕引來喪屍潮,它們的嗅覺聽覺已經變得太敏銳了。
......
喪屍病毒爆發548天。
我們龜縮在沙發上放低聲音小口小口的啃着壓縮餅乾,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一個月了。
「噠——」
我爸手裏的餅乾滑落在茶几上,整個人暈了過去。
「爸,爸!」
我發現老謝暈過去後,着急的不得了,躡手躡腳的坐到他身邊,「爸,你怎麼了?」
我爸的病來勢洶洶,這幾天一直高燒不退,但現在的狀況,我們也不敢燒水,怕水壺聲音太大,我媽抱着我爸,小口小口的喂礦泉水,眼淚急的一直掉。
「親家母,你快去燒水吧,現在人命關天啊!」
我媽去廚房燒了水,我們拿着槍緊張的坐在沙發上,所幸,沒有什麼大的變故,沖泡好感冒藥劑,讓我爸喝下後,把他平放在沙發上休息。
爸,你千萬不要有事。
可我爸的病一直沒好,甚至開始惡化,他開始胡亂言語,什麼藥都給他試過了,消炎藥也喫了,但始終沒有效果。
我整夜整夜的失眠,陪在我爸身邊,我請求上天再給我一點希望。
還會有希望嗎?——
我眼瞅着我爸一天又一天的消瘦,我心裏錐心的疼,他偶爾會清醒一陣,我就跟他說,
「爸,已經有人來救我們了,你再堅持一會。」
他總是答,
「好,再堅持一會。」
上天最終還是眷顧了我,眷顧了我們。
我們被救了。
17.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突然響起。
「轟——」
「轟——」
我正坐在沙發上照顧我爸,聽到爆炸聲起身和大家一塊小心的從陽臺向外看——
在火力壓制下,遠處街道上喪屍羣被炸的支離破碎。
好幾架直升機盤旋在天空。
經過一輪不間斷的轟炸,喪屍羣被清理的七七八八,直升機上有好幾隊人跳傘降落,迅速掃蕩剩餘的喪屍。
聽着聲響小區的喪屍全都朝外湧去,又被一波一波的轟炸炸飛。
喪屍雖然幾次進化,但在炮彈的絕對攻擊下,也只有被撕成碎片,灰飛煙滅的結果。
戰鬥持續了幾個小時,才慢慢停息,外面到處都是燒起來的火,和沖天的黑煙。
那幾個小分隊繼續清掃剩餘的小波喪屍,他們進了一棟樓,又出來,不久,就到了我們這一棟。
「會是誰?」我壓着聲音問道。
我媽說,「管他是誰,威脅我們了那就是一個幹!」
聶阿姨在一旁附和,「親家母,你說得對,咱就是幹!」
樓道里的槍聲依稀傳到我們耳朵裏,不一會兒停了下來。
「大家提高警惕!」
聶叔叔小聲的提醒我們,我們全身緊繃。
可他們又回到了小區樓下,一個好像是領隊的人拿着對講機在講什麼話,太遠了,聽不清楚。
然後他朝上邊大聲喊道,
「有倖存者嗎?」
「有倖存者嗎?」
嘿,這傻小夥,還想框我們出去呢。
這電影我看多了,這娃肯定就是想來搶物資的狗東西,不過他們怎麼不炸我們樓道。
我拿着望遠鏡密切觀察着他們的動態。
不一會兒,裝甲車開進來了,接着坦克也出現了。
聶徵:。
聶叔叔:是坦克!
我媽和聶阿姨:完蛋了......小命就要交到這裏了。
只有我拿着望遠鏡的手在顫抖,眼淚止不住的滑了下來,「我們好像得救了......」
「你們看看那車上有什麼。」
我媽笑着打哈哈,「怎麼可能......我們現在只能靠自己......」
「咱們不能被騙——」
聲音戛然而止。
因爲最高那棟的樓頂出現了一抹鮮紅,在硝煙裏迎風飄揚。
我回想起了那位播報員的最後一句話,
相信我們還有希望。
爸,你看到了嗎,我們得救了。
他們清掃完現場後整隊集合,準備離開。
我們終於一起打開了封上一年半的窗戶,一齊大聲朝外喊道,「有倖存者!」
「有倖存者!」
明明是值得開心的事,但我的眼眶溼潤了,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我淚眼朦朧間看到他們回頭,急切的跑步衝進我們這一棟樓,我們打開家門,他們正從電梯裏出來。
「我們是幺洞幺特種兵三分隊,歡迎回家!」
「敬禮!——」
他們立正站定朝我們敬禮,眼中也翻湧着淚花。
身側聶徵拽了拽我,俯身低低的問我,「謝小鄢,你呢?」他的聲音也有些沙啞。
「現在能回答我了嗎?」
「能。」
我還欠聶徵一個答案——
「我喜歡你。」
16.
直升機上,我們被帶往正在重建的北部地區。
北部地區已經基本清理完畢,大家都在重建家園,而南方的掃蕩仍在繼續。
我爸在直升機上通過緊急手術,已經沒有大礙了。
看着直升機外的天空,我有些恍惚,多久沒有見到過藍天了。
顫抖地把手裏本子打開,舉起來朝着窗外,依次念出,「6棟6樓,10棟5樓,10棟2樓......」
本子上的人都揚着燦爛的笑容。
「看到藍天了嗎?」
我泣不成聲,
「我帶你們回家了。」
喪屍病毒爆發至今一年半,我們終於和再次和外界聯繫起來,儘管病毒還沒有徹底被消滅,但我們相信,只要人類還在,希望就永不滅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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