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

杉《惡女的變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惡女的變身》（하루만 네가 되고 싶어）是我漸漸習慣在LINE WEBTOON關注韓國條漫時，從連載之初就固定等待每週更新的漫畫，與此同時，我隨著流行開始喜歡上融入「歐風宮廷」、「惡役千金」、「反擊命運」等等元素的漫畫主題，除了精緻的禮服與生活器皿、壯闊的宮廷建築建構出來的中世紀世界觀在視覺上非常享受以外，我也很好奇這些女主角會怎麼藉由魔法、重生或時光倒流的機會來扭轉自己的厄運。

　　先前看過的日本惡役千金退婚漫畫多半是女主角順勢擺脫不喜歡的婚約對象再坑他們一把後，自行去過嚮往的安穩人生，或者是有另一位條件更優越的對象主動跳出來求婚，反而獲得更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惡女的變身》開局乍看就像一般的惡役千金作品公式：才貌雙全、家世高貴的貴族千金從皇太子未婚妻的位置上被拉下來，而皇太子與取而代之的女子僅憑「有愛最大」就想讓當事人閉嘴接受，不去追究此舉對原未婚妻的不公。

　　但不同的是，美狄亞主動追逐皇太子妃之位並非因為對伊埃羅斯懷抱著愛意，而是期望能從中掌握比貝利雅爾公爵家族更高的權勢與地位，確保自己與所愛之人不再遭人踐踏傷害；而賽姬是一位天真溫柔、不諳世事性情底下藏有自己隱情之人，對賽姬而言接受皇室婚姻，意味著能逃離昔日禁錮她的囚牢，享有愛與自由的人生，成為她在皇太子伊埃羅斯刻意營造的局面下接受求婚的強力動機。在故事中，美狄亞的形象既是一位汲汲營營追逐權力、充滿野心的女子，亦是不屈不撓、善於謀略與劍術、智勇雙全的女子；而賽姬是渴望享有愛人與被愛，過著平凡快樂生活的柔弱女子，但同時內心也艷羨著堅強美麗的美狄亞，暗暗盼望自己能變得像美狄亞一樣堅毅聰慧，有能力對抗降臨在她身上的苦難與悲劇。

　　美狄亞、賽姬兩位主角的人物設定不僅在當時帶給我不同於其他惡役千金作品的新鮮感，截然不同的成長經歷造就出她們如今大相逕庭的人格特質與行事作風，但內在核心卻彷彿一體兩面般的存在，乍看相反的形象有著許多相似處。美狄亞是從殘忍毒辣形象下揭開她在雙親既利用又情緒勒索的家庭環境下，刻苦精進自我的努力與珍惜所愛之人的柔軟面向；賽姬則是純真甜美的表面下，揭露她其實痛恨著自己的軟弱令她只能受命運擺佈，嚮往能變得堅強沉穩，守護住自己所重視的一切的內心掙扎。《惡女的變身》前期雙女主在宮廷鬥爭中成長的編排讓我眼睛一亮，有種在一個故事裡獲得雙重滿足的爽快感。我期待著她們能透過交換身體，見識到對方光鮮亮麗底下的陰暗面後，互相學習彼此的長處與短處，讓自己成長為既堅強又溫柔的人，並藉由對彼此艱苦的互相瞭解、成長後的力量與冰釋前嫌後的羈絆，齊心協力對抗真正操弄她們人生的幕後黑手伊埃羅斯，奪回屬於她們的自主權、駕馭自己的人生，自信耀眼地活下去。

　　前期（至少是到二十九話為止）的劇情安排我以為會依據兩人不同的價值觀與行動方式，提供兩種背道而馳卻各有魅力的女性生命成長風格，也藉由她們奮鬥的過程傳遞出在處境如此艱難之際，她們如何運用發展自身不同特質與處境立足於世道的方式，我以為美狄亞和賽姬會開拓各自的潛能、在各自的戰場上努力，走在不同的道路，但走著走著最終抵達了同一個目的地。美狄亞從聰慧能幹卻狠毒行事而處處樹敵的公主，轉變為真正胸襟寬廣、賢明善任的主君；賽姬會從軟弱逃避只會依附他人保障自身安全的伯爵小姐，成長為有能耐支撐起內心那份對公平正義堅持的強韌女子。「雷霆手段，慈悲心腸」會是她們倆殊途同歸、一起實踐的共同目標。

　　但從換回身體之後，劇情漸漸一面倒的偏重美狄亞，除了讓盼望能看見賽姬有所成長的我感到失望以外，也感覺作者似乎透過這種劇情闡述對抗命運，唯有採取像美狄亞的狠辣嚴苛待人處事的做法，才能開拓出一條康莊大道。而其他對美狄亞有意見、建議她調整策略的人，都是天真無知、不知人間險惡的傻瓜，不值一提。戲裡戲外愈發濃厚的獨尊美狄亞氣氛，讓我愈來愈不舒服，而美狄亞用人任事的行事原則更讓我隱約美狄亞有種「所有人都必須為她所用」的居高臨下思維，若非如此就是敵人，可以拿來利用或捨棄，是死是傷都無所謂，那是他們背叛自己應得的報應，活下來還可以藉由不計前嫌拯救他們的姿態，來掩蓋當初就是她把他們推到地獄的事實，順勢將他們被拯救後而萌生的感謝與加倍忠誠納為己有，彰顯出美狄亞仍忽視那些人有自己的人生選擇與自由意志，也始終缺乏賢明主君應有的容人氣度。現在之所以還善待他們，是因為他們對自己還有用處，他們也表現出願意順服她的緣故。

　　例如僕人眼見公爵家有沒落跡象，且受不了公爵動不動施暴而提出離職，他們並沒有傷害公主，卻被美狄亞設套送到其他同樣會利用且對僕人施暴的貴族家服侍。我感覺好像看到泰錫安公爵命人丟棄奶媽遺體，旋即又派暗殺者滅口負責棄屍之僕人的翻版。美狄亞在父親殘暴心性下飽受磨難的長大，她也這麼憎惡父親虐待僕人的作為，卻在負面特質上彰顯出有其父必有其女的傳承，這樣真的好嗎？尊崇美狄亞的人如赫利歐、芭迪雖然敬佩愛戴美狄亞孜孜不倦地扛起公爵家主龐大的工作量，腦袋不停運轉思考解決對策的強悍不屈，但也不自覺地往唯美狄亞是從的方向靠攏，甚至暗暗批判不像她們一樣追隨美狄亞的人，彷彿兩者之間僅因各走各路就只餘彼此對立、非死即傷，而沒有察覺到應當互相尊重各自的職涯規劃。

　　如果美狄亞待人處事的基準並非建立在前述我所感受到的「所有人都必須為她所用」思維的話，那麼我猜測還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長久以來美狄亞習慣一切可利用事物都要拿來物盡其用無意間影響到她對待外界的方式，畢竟她連自己本身都會當作賭本，身受重傷、跟仇敵發生肉體關係也毫不在意的人，大概認為這些犧牲都是達成目的必須付出的代價吧？沒有意識到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義務照著她的標準行事，也沒有義務把美狄亞的目標當作個人目標不惜身家去拚搏。（或者就算有意識到也無視他們的想法，照舊維持自己的計劃。）我覺得美狄亞想利用自己本身的籌碼來跟伊埃羅斯鬥智鬥勇是無所謂，但不要殃及到其他無辜之人的生活，妳以為可以捨棄的物品與關係，對當事人而言或許是無可取代的寶物，被美狄亞從中操弄後，對那些受影響的人或許會變成巨大且不可逆的傷害。

　　賽姬戲份在身體換回來後遽減，跟美狄亞的戲份待遇判若雲泥，美狄亞的經歷通過赫利歐、奶媽、哥哥德奇斯、父親泰錫安、伊埃羅斯的回憶一再上演，固然有些資訊更新的橋段，但更多的是情報反覆重述的部份，感覺作者刻意堆疊美狄亞悲慘艱苦而合理化她血腥殘酷的決策作風的意圖愈來愈強烈。我殷殷期盼的賽姬成長線在美狄亞巨量戲份的壓縮下被剪得七零八落，難得出現的賽姬戲份多半是陷在情傷未癒、面對伊埃羅斯的試探不夠臨機應變或者為了解除美狄亞的困境，犧牲自己拯救對方才能有較大篇幅的戲份演出，讀書、練劍等等努力砥礪自我情節只有寥寥數格畫面。

　　其實我一開始是較偏向支持美狄亞的讀者。美狄亞堅忍不拔、刻苦學習各種知識與才藝，也明白「不解決問題，問題就會解決你」的道理而從未逃避闖蕩江湖、突破未知難關考驗的堅強，爭取自己渴望的一切。真的非常讓我憧憬美狄亞的這些特質，期許自己能像美狄亞一樣堅強的同時，也希冀她的努力能換得應有的回報。相較之下，初期賽姬雖然有善良慈悲的一面，卻沒有相對應足以堅守信念的能耐與本事，當時賽姬給我的觀感是一位只會將實際成本推給別人扛、卻在檯面上收割正向聲譽的深閨小姐，不諳世事，以為有愛所作所為就能被諒解的天真女子。尤其在她接受伊埃羅斯求婚後，去向美狄亞請求寬恕理解的說詞：「比起皇太子妃之位，我更加重視公主妳。如果和殿下訂婚的人是公主的話我沒有關係，我還是想繼續和妳當朋友！我是這樣想的⋯⋯可是公主為了權勢地位不惜拋棄這點友情呢？」（第二十四話）明明如今拿走權勢地位的人是賽姬，卻說著與實際狀況相反的請求諒解之詞，沒有體認到真正的癥結點，一昧不知輕重地吵著求和，更讓我覺得賽姬委實矯情而無知。

　　雖然後來我想賽姬這句話欲表達的是「如果交換立場是美狄亞大人成為皇太子妃，我即使心痛愛人將與摯友結婚，也會壓抑這份苦澀，繼續維持跟美狄亞大人的友情。可是美狄亞大人卻因為我奪得皇太子妃跟我斷絕朋友關係，好難過。」絲毫不知美狄亞因被奪去皇太子妃之位而連帶失去了什麼寶貴的人事物。但話說回來，站在賽姬的立場，我也不覺得她應該要為美狄亞犧牲自己盼望的幸福，何況後來也揭露賽姬那方除了愛也有不能退讓的根本原因。我覺得最大的問題在於賽姬當時沒有意識到皇太子妃競賽的結果對於美狄亞非常不公正，也缺乏美狄亞事後在公眾面前會被怎麼樣的閒言碎語毀損名聲的認知，並試圖在這一點上努力做出彌補。但想到賽姬的教育養成經歷和周圍人推波助瀾的影響，就覺得她沒想到這一點好像也不能完全責怪她。

　　後期老調重彈美狄亞的苦衷，對始終見不到較完整賽姬線的情況下，不滿與失望讓我逐漸轉為偏向賽姬，而那時美狄亞一些決策透露出來的人格特質踩到道德底線也讓我慢慢從當初喜愛美狄亞的情緒裡抽離。另一方面，美狄亞被塑造得過於完美而強悍，文武雙全從不怯戰，這種堅不可摧的形象離現實中的多數人遙不可及，只可遠觀憧憬。但若從形勢較弱、才能不足者來看，賽姬透過磨練自我，由軟弱成長為堅強守護者的過程顯然更貼近一般人的處境，讓我更加好奇起點較低的賽姬會怎麼從谷底攀爬上去，把她們的悲劇變成喜劇。相較於美狄亞已可嫻熟運用年少時期刻苦學藝的能力投入家族經營與政治活動，賽姬必須先從自我栽培練起，培養個人實力與親信對抗伊埃羅斯暗中迫害的陰謀，並取回屬於自己的人生。這個過程的挑戰度的驚險與精彩度，我相信絕對不會遜色於美狄亞的政治鬥爭線。且美狄亞在明面上跟政敵短兵相接的過程一次次透露自己的實力，拉高對手的警戒心亦降低後續她執行計策的效果；賽姬可以在檯面下韜光養晦，用扮豬吃老虎的方式消除對手疑慮，再出其不意的給敵人致命一擊。

　　賽姬在交換身體期間瞭解到美狄亞的難處，因此解開對美狄亞的誤解，也終於看懂未婚夫甜言蜜語下暗藏的陰謀殺機。為了不啟人疑竇，待在美狄亞身體時期也必須適時扮演惡女，來維持美狄亞的人設，雖說出於保命的無奈，但在那段期間，賽姬也是第一次體會放開身心、隨心所欲地採取策略去維護自己的界線，使內心自卑的賽姬從中體悟到她也能夠透過學習來成長，自信隨著一次次的實踐慢慢萌芽茁壯。同時瞭解每一個看似簡單的決定背後都有著看不見的重量，明白自己想要採取的行動有所得必有所失，必須盡可能推估對被牽涉者的影響與承受度後才能進行。原本期待著賽姬回到自己的戰場後，這些收穫能成為激勵賽姬堅持磨練自我的力量，相信自己有能耐通過一關又一關的考驗的能耐。

　　回歸初期，賽姬向伊埃羅斯表達退婚之意、藉由懷柔攏絡男僕里拉等等作為確實可稍稍窺見這一面，前者象徵賽姬正視情傷並且試圖用計遠離與應對伊埃羅斯的殺意，後者代表賽姬意識到裴里家從上至下都被伊埃羅斯掌控，因此試著在家主遭人謀害臥病之際，以伯爵小姐的身分扛起家主代理的職責，讓明捧暗貶看輕她的僕人們慢慢被賽姬感動，甘願陪在賽姬身邊信服她為主，守護她的安危，也相信賽姬能夠保障她們的處境，從主僕互信關係開始降低伊埃羅斯對裴里家的影響。但賽姬轉危為安的戲份真的太少，對照美狄亞運籌帷幄的思路和執行過程都被描繪得鉅細靡遺，賽姬的奮鬥不但被大幅刪減，甚至經常只看到階段性成果便再無後續，無法知曉賽姬接下來為了反制皇太子的暗中攻擊，會預先採取哪些考量或措施來防範。之前被形容得彷彿稀世珍寶的神性能力，換回身體後賽姬怎麼鍛鍊自己分辨神性治癒與惡化的差別，並在正確的時機發揮正確的神性能力，這部份的刻劃也幾乎是零。

　　賽姬後來在價值觀上也跟美狄亞稍有衝突，例如貝利雅爾家族的審判，賽姬為美狄亞找來假證人為父親的非法作為作證而不安，憂慮日後遭到拆穿後對美狄亞的反噬。但美狄亞一句「有段時間想說總算和妳比較聊得來了⋯⋯結果妳和我又像這樣有所衝突了呢。」（第七十七話）讓賽姬日後退卻之下逐漸繞回過去順從美狄亞意志的態度，逐漸轉變為跟赫利歐、芭迪一般全心全意唯美狄亞是從的存在，甚至第一季結束時，感覺賽姬的心態變成「唯有替美狄亞赴湯蹈火代其受傷才能換取待在美狄亞身邊的正當性」。美狄亞先前也曾在賽姬體內代其解除暗殺危機、在僕人面前扮演賽姬圓謊，要當作兩人這樣是有來有往的互相照應也可以，但賽姬的心態讓我感覺病得很不健康，只會加強賽姬的自卑與沒自信。讓我感到更諷刺而難過的事是，強化這份病態心理的正是她最喜歡的美狄亞對賽姬的態度所致。

　　初期劇情我就有感覺到賽姬很害怕喜歡的人討厭她，因此對方只要稍微強勢一點、稍微攻擊賽姬的觀點，她就很容易為了維護雙方的關係不破滅而退讓界線避免衝突，不再去深入思考內在良心的微弱聲響，在內心進行道德與策略兩難之間拿捏尺度的對話辯證，並於消化後得出自己日後待人處世的原則。如今賽姬也只是將美狄亞的原則當作自身原則，長此以往，我認為這種發展不但會戕害賽姬的身心健康，而且卑微與超過份量的奉獻心態會侷限甚至摧毀賽姬的未來發展。希望第二季賽姬有察覺到這一點，不要在美狄亞身邊還重蹈伊埃羅斯未婚妻時期的覆轍，好好關心自己的狀態，撫平內在傷痕，成為真正自尊自愛的人。

　　本來我期待成長後變得自信沉穩的賽姬能夠變成跟美狄亞分庭抗禮的存在，雙方既是同舟共濟的戰友，也是能毫無所懼直言勸諫對方的缺失與不妥之處，截長補短輔佐彼此的好夥伴。可惜後來賽姬這份特質在退縮之下逐漸消失，轉而由樞機珀爾昂取而代之，但即使初登場非常亮眼、價值觀也非常耿直的珀爾昂，後來也由於在神殿缺乏派系與人脈支持他對抗伊埃羅斯，而必須半依附在美狄亞勢力下養精蓄銳，學習政治謀略的手腕而對美狄亞某些作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非真正平起平坐的政治同盟夥伴。

　　《惡女的變身》後期劇情隨著宮廷鬥爭格局擴大逐漸走崩，前後設定自相矛盾傾向愈來愈重，亦失去每個角色心思湧動、決策執行互相交集或衝突帶來的精采生動，反而將大部份的支線集中在美狄亞身上，其他美狄亞方角色都是襯托美狄亞何等強韌精明的存在，是次她一等的綠葉。美狄亞厲害之處在於規劃整個藍圖時，能夠縝密預估對方的反應，再事先擬定好數種應對方案，即使實際上陣的結果跟她的沙盤推演有所差異，也能隨機應變度過難關，但後期父親泰錫安犯罪的審判場合，初次讓我清晰地感受到作者處理群像劇的能力還未臻上乘，至少我認為若我是現場觀看審判的民眾，不會對美狄亞在台上的說詞照單全收，多少會有些許困惑滲透進內心。當故事場景擴及到更多人，作者就無法駕馭，只能用路人的樣板式反應來肯定美狄亞的算無遺策。

　　從戲內來說，聽命於美狄亞行事的劇情走向剝奪了賽姬、赫利歐等角色的獨立人格與發展機會，也失去起初每個角色思緒和互動交錯所帶來的曲折複雜關係，也無法很好的呈現出各方派系鬥智引起檯面下暗潮洶湧的權力位移與波譎雲詭的政局氛圍；從戲外而言，我個人揣測作者杉在週更連載的高強度工作量下，無法兼顧全面構思美狄亞、賽姬等人與伊埃羅斯、神殿進行政治角力會出現的各種可能性，只能邊畫邊想，造就了如今賽姬、赫利歐等等主要角色被弱化成有較多戲份的NPC，且設定前後相左的情況愈來愈多的狀態。

　　我仍然喜歡《惡女的變身》當初帶給我的感動，也沒有後悔看過這部漫畫，美狄亞、賽姬的境遇與轉變讓我產生「神明若要讓人扛起大位、擔當起更重要的職責的話，必然會先提出種種考驗磨練她們的心志，培養出足夠的能耐後，才會推動她們坐上那個位置，承擔那份重量」的感想，也很愛美狄亞與神對話時說出「雖然至今都是悲劇，但我們的喜劇從現在開始上演即可！」（第十七話）這句話的氣魄與膽識。我也很喜歡作者藉由美狄亞傳達出來的「不斷磨練自我實力，絕不逃避、永不放棄」的精神，透過賽姬展現出「女性可以透過後天自我栽培，改善怯懦卑微的性格，改變飽受壓抑之苦的人生」的無限可能，以及兩位美麗女子亦敵亦友的關係，既有著經歷過羨慕、嫉妒、憎恨的心結，也有重修舊好後的並肩同行。（雖然後面刻劃的兩人互動慢慢恢復成偶像與迷妹的關係，而非真正平等相待的朋友這一點令我很遺憾。）

　　可惜後續作者的筆力與劇情規劃能力跟不上她想表達的高明政治鬥爭、蕩氣迴腸的世界觀，也是我看到後來愈來愈強烈的切實感受，當初跟連載的亢奮激動逐漸轉為淡薄。作者在休刊特別篇提到之後會再描寫賽姬、赫利歐、珀爾昂的往事，但願作者杉能兌現承諾，第二季不再由美狄亞一枝獨秀，其他人也有活躍的空間。視新一季的劇情描繪，我可能會就這樣維持目前的淡薄情緒直到劇終或者就此淡忘本作，也可能沉寂的熱忱會再度死灰復燃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