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有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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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對啊,我從不打誑語。」
他攥着被子動也不動,我有些不耐煩地把他從牀上拖了下來。
「你快些收拾行李。」
「你義父就快成親了,到時候這候府有了女主人哪裏還有你的立足之地?」
「萬一對方是個不好相處的,你寄人籬下難免憋屈。」
「再說了,外面山高水遠,你也是時候出去看看這大好河山了。」
我半恐嚇半誘惑地把還在呆愣着的姜景顏拐出了候府。
我也不是非得帶着這個小拖油瓶,實在是陸亭生我捉摸不透。
把他放在這,我不太放心。
偌大的候府很久沒有像今天這麼熱鬧了,到處掛着綢緞,賓客如雲。
府門前看熱鬧的百姓更是人頭攢動。
我本欲帶着姜景顏現在就走。
可這小子非得等新娘子過來,看着義父拜了堂才走。
我拗不過他,只好應了。
鎮北侯和安陽郡主的婚禮格外盛大。
穿着鳳冠霞帔的安陽郡主在喜婆的攙扶下進了候府的大門。
18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
但變故卻陡然而生。
新娘子蓋着蓋頭將手放在陸亭生的手上。
然後從寬大的衣袖裏瞬間掏出了一把匕首。
我眼神比一般人要好一些。
當我看見那安陽郡主的手伸進袖子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呼吸一窒卻來不及阻攔。
她手中的匕首直直地朝着陸亭生的胸膛刺去。
陸亭生似乎早有預料,伸手一下子鉗制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挑落了她的紅蓋頭。
我鬆了一口氣,慢悠悠靠在了門廊之上。
還不忘把身邊着急往上衝的姜景顏給拉住。
這次刺殺,不可能成功了。
那安陽郡主長得倒是挺美,就是此時的面目有些猙獰。
白瞎了她的美貌。
陸亭生也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三下兩下將她壓制住,旁邊的侍衛立馬上前把人綁了。
安陽郡主躺在地上,眼睛還在瞪着陸亭生。
她的眼神滿是憤恨。
喲呵,這兩個人有故事啊!
陸亭生居高臨下地瞧着她,然後彎腰掰過她的臉,細細摸着。
我大驚。
他竟如此浪蕩!這麼多賓客瞧着呢,他就開始上手占人家便宜?
幾秒後,陸亭生好似摸到了什麼東西,目光一凝。
然後我就眼睜睜地看着他把安陽郡主的「臉」撕下來了。
「嚯!」
「竟是她!」
我跟姜景顏同時驚呼出聲。
我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猛地轉頭看着他:「你認識?」
此時安陽郡主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是個臉上有可怖疤痕的女子,樣貌普通,全然不似先前耀眼。
「她是南蠻十三城的俘虜,義父先前有意放走了她,誰知道她竟然恩將仇報!」
姜景顏跟我解釋了一下。
「陸亭生這麼好心?」
我對他的話抱有懷疑的態度。
「當然不是。」姜景顏毫不猶豫地否定了我:「他只是想利用她吊出她背後的大魚。」
「不過眼下看來,好像失敗了。」
我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那可不一定。」
19
因爲這場鬧劇,賓客哪裏再敢待下去,紛紛告辭離去。
原本喜慶的大堂此時卻被鮮血染得更紅。
那女刺客被陸亭生當場殺了。
我看着陸亭生信步閒庭地朝我走來,下意識想跑,雙腳卻跟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陸亭生走到我跟前,看了眼站在我身邊的姜景顏。
他問我:「怎麼還沒走?」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他是怎麼知道我準備跑路的?
明明我事事隱蔽。
姜景顏還沒等我看他就急忙撇清關係:「我可沒說。」
陸亭生嘆了一口氣:「走吧,帶着這個小傻子一道走吧。」
「秦歡顏,你聰明機靈,往後多照看他一些。」
我驚疑不定地瞧着他,這話怎麼跟託孤一樣。
我撇了撇嘴:「沒給我任何好處還想讓我給你養孩子,侯爺,你這算盤打得我龍虎寨的兄弟們都聽見了。」
20
姜景顏跟在陸亭生後面哭喊:「義父你不要我了嗎?孩兒不走啊!」
我朝他擺擺手:「小傻子放心,我去跟你義父談個好價錢。」
小傻子哭得更兇了。
這次是我主動來到那間密室的。
我直接問他:「你把當年的真相告訴我,若我滿意,那小傻子我幫你養。」
陸亭生看了我一眼,神色淡淡的:「你想知道什麼?」
我問他:「當年巫峽關一戰,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手指着畫像,眼睛卻緊緊盯着陸亭生。
陸亭生看了那畫像許久,才說:「戰死的,被困於巫峽關險境,孤立無援,戰死的。」
我又問他:「爲什麼會沒有援軍?」
他說:「我去求援,中了敵軍的陷阱被俘了。」
「所以你就背叛了她!」我的聲音陡然變大:「所以你就帶着南蠻軍找到了那些殘兵!」
陸亭生猛地轉頭看着我,眼底一片猩紅:「我沒有!我永遠不會背叛她!」
「當年我九死一生逃出去後,帶兵回到巫峽關的時候他們已經……」
我冷笑一聲:「當年的人都死絕了,你如今說什麼也死無對證了。」
陸亭生不說話了,目光緊緊盯着身前的牌位:「你可知,南蠻有個家族最擅長易容術。」
「他們造出來的人皮面具就是最親近的人也難分真假。」
我渾身一震,想起倒在前廳大堂的女刺客。
渾身的血液都彷彿變冷了。
如果陸亭生所說的是真的,如果真有那般神奇的面具,那當年之事就有另一種解釋了。
帶人圍剿我們的人不是陸亭生,只是個帶着陸亭生面具的南蠻人。
而他胸口處並無刀傷的事也可以解釋得通了。
我有些恍惚,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腦袋頭暈得厲害。
陸亭生一把將我扶住,聲音有些沉:「我會讓人送你們離開。」
我看着案臺上飄起的嫋嫋青煙,只來得及在心裏罵聲娘就徹底暈了過去。
22
我再醒來時,人已經在出城的馬車上了。
姜景顏在我旁邊睡得昏天黑地,很明顯,也是被他義父敲暈的。
我伸手拉開車簾,正在趕車的副將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說:「把車停一下。」
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如了我的願。
此時我們身處郊外,城門也早已關閉。
我爬上附近最高的一處山坡,朝京城的方向看了看。
京城全然不似以往平靜,到處都是喊打喊殺的聲音,火光乍起。
我說:「京城這又是誰在造反啊?」
副將說:「侯爺帶兵圍了成王府。」
我恍然:「也是,說好的新娘子突然變成了刺客,是得去討個說法。」
副將搖了搖頭:「不是討說法,侯爺是去滅門的。」
我有些驚訝地轉頭看他,滅門兩個字他說的倒是輕巧。
怎麼陸亭生手底下的人都跟他一樣,這麼瘋!
我問他:「怎麼,難道這刺客是成王派來的?」
副將看了我一眼:「不,是侯爺自己引來的。」
「刺客的事只是由頭,侯爺真的要針對的人是成王。」
「當年巫峽關一戰,援兵遲遲未到,就是成王背地裏搞的鬼。」
23
我愣了一下,他這話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成王這人與我確實有些嫌隙。
畢竟當年被陸亭生砸斷腿的紈絝就是他的獨子。
那紈絝腿斷了之後,第二年因爲意外死在了青樓。
成王便將新仇舊賬一塊都算到了我頭上。
我倒是沒想到他會在行軍打仗上給我下這麼大的絆子。
直接要了我的命。
副將忍不住又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皺眉看他:「你有話直說。」
他倒是心直口快:「你是不是安平將軍朱歡顏的私生女兒?」
我一驚:「你這是何出此言?」
他說:「你倆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正在想理由該如何反駁,副將又補充道:「而且,自從你出現後,侯爺發呆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這算哪門子理由。
我覺得有些可笑,嘴角的笑還沒勾起就被他的下句話凍僵住了。
「侯爺喜歡安平將軍這麼多年,突然得知她竟在外有個女兒肯定傷心。」
誰?
誰喜歡誰?
我指着副將:「你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
副將嘆了口氣:「侯爺的心思我們這些個跟在他身邊的老人誰人不知,又怎會是空穴來風。」
我如遭雷劈般待在原地。
腦海中一直迴盪着他剛剛的那句話。
侯爺喜歡安平將軍那麼多年……
喜歡安平將軍那麼多年……
那麼多年……
什麼時候?我竟從來不知道?
24
陸亭生將成王一家滅門了。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他率領着數十萬兵馬出了京城。
一路浩浩蕩蕩往南方去了。
我問副將:「他這又是要去哪?」
副將說:「去南蠻,給故人報仇。」
我目送着黑甲軍離開京城,爲首之人依舊一眼就能看見。
直到這時我才肯好好的打量他。
他與我記憶中聽話溫順的陸亭生截然不同,卻又跟我記憶中的他那麼相似。
一樣的固執,一樣的唯「朱歡顏」獨尊。
許是高處的風沙太大,我不小心被迷了眼睛。
隊伍前方的人我漸漸地看不太清了,便轉身下了山。
「走吧。」我說:「你不必送我們回龍虎寨了,你跟他們一道去吧。」
副將臨走前深深看了我一眼,他說:「若我們能回來,不論生死,你過來迎侯爺一程吧。」
我點頭,朝他笑了笑:「好。」
副將似是鬆了一口氣,翻身上馬,朝着南方揚長而去。
25
距離陸亭生離開京城已經有兩月了。
期間皇帝朝邊關發了數十道聖旨讓他停戰,立即返京認罰。
可陸亭生呢?
用一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撕毀了聖旨,還以擾亂軍心爲由斬殺了前來傳旨的太監。
陸亭生與朝廷也算徹底撕破了臉。
皇帝坐在高堂之上,天天膽戰心驚,生怕哪天陸亭生帶着人馬殺回來了。
就像當年忌憚我一樣。
但陸亭生可沒有這個想法,他一心只想報仇。
短短兩個月就攻破了南蠻十九座城池。
他越是勢如破竹,皇帝在京都就坐得越不安穩。
如今我也想清楚了,當年我孤立無援的下場怕不只是成王一個人的手筆。
皇帝對他的做法是默許的。
呵,最是無情帝王家。
陸亭生既然敢帶兵離京,估計就已經猜想到日後不會再有兵支援他。
他沒打算活着回來。
26
我告別了爹孃,將姜景顏託付給了他們。
在龍虎山的山腳下磕了兩個頭,然後揹着包袱帶着我寨中的幾百個兄弟參了軍。
我要像前世一樣,一步步往上爬。
我要儘快組建出自己的兵,只聽我話的兵。
這一世簡單多了不是嗎?
去參軍之前,我去了趟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百曉樓。
我看着對面的百曉生,將懷裏的東西掏了出來:「勞煩先生瞧瞧,這是什麼藥?」
桌子上的藥丸是陸亭生暈倒時,我給他喂藥偷留下來的。
對面的人只看了一眼便道:「壓制百日紅毒性的藥。」
百日紅是世間最毒的毒藥,毒發時猶如被人抽皮扒筋,生不如死。
且沒有解藥。
百曉生看了我一眼:「你與陸亭生是什麼關係?」
我一愣:「怎麼?」
他說:「百日紅產自南蠻,上次來我問的人就是陸亭生。」
「這藥,還是我給他的。」
我盯着眼前的紅色藥丸,思緒悠悠飄出好遠。
恍惚中又回到了那間密室,陸亭生猩紅着眼對我說他不會背叛朱歡顏,死都不會。
再次開口時,我的聲音竟有些抖:「他是怎麼中的毒?」
百曉生長嘆一聲:「當年巫峽關一戰,陸亭生不慎被俘,南蠻給他餵了百日紅。」
「他靠着我給他的藥,硬生生撐了這麼些年,已經是極限了。」
27
我以一名女子的身份進了軍營。
將前世摸爬滾打的過程重新又活了一遍。
陸亭生的消息時常會傳過來,每每聽到他又攻破了哪座城池時,將士們都會私底下悄悄地慶祝一番。
一年後,前線鎮北侯兵敗的消息傳了回來。
傳信的人說:「侯爺本來都要贏了,可緊要關頭時竟猛地吐了一口血,人也從馬上摔下來了。」
我踉蹌了一下,扶着桌子才能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陸亭生的毒發了。
「侯爺現在怎麼樣?」
傳信人不敢抬頭:「被南蠻所俘。」
這話一出口,整個軍營都躁動了起來。
我只覺得頭腦一陣嗡鳴,旁人所說的話我半句也沒聽清楚。
有人晃了晃我的肩膀,我方纔回神。
「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的手死死摳着桌角,一字一句道:「我要去帶他回來。」
28
我帶着僅僅四百人的小隊突襲了南蠻軍隊。
用了一夜的時候將一座南蠻城池給攻下來了。
次日,南蠻軍捲土重來,在城門前叫陣。
我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着下面戴着面具的將領眸色不由深了深。
「許久不見,你竟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嗎?」
那人抬頭看着我,久久未動。
兩軍對陣,戰旗獵獵,氣氛緊張。
良久那人輕笑一聲,伸手將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好久不見,安平將軍。」
我也道:「好久不見,姜程,姜少尉。」
「不過你說錯了,我可不是安平將軍,姜少尉老眼昏花,認錯人了。」
姜程低笑兩聲:「是,是我看錯了,安平將軍早就死了。」
我看着他,沒有說話。
他曾是我最信任的戰友,最忠誠的部下,我到現在仍然不願相信他是叛徒。
哦對了,他還是姜景顏那大傻子的爹。
在我確定陸亭生不曾背叛我的時候,我就猜測到當時軍中定是出了別的叛徒。
畢竟要想做好陸亭生的人皮面具,必定是對他相當熟悉之人。
況且,當年陸亭生出去求援的路線,只有在場的兄弟們知道,若沒人通風報信他怎會這麼快被抓到。
當然這些都只能讓我確定有叛徒。
能猜到是姜程,還要多謝那百曉生的一句話。
他說陸亭生當年第一次毒發是在殺了何顏之後。
何顏,姜景顏的孃親。
陸亭生跟我說她是殉情的,可實際上卻是他親手殺死的。
至於原因,除了報仇,我想不到其他。
何顏和姜程都是南蠻人,潛藏在我軍深處多年。
我看着姜程:「陸亭生呢?」
姜程說:「死了。」
「他中了百日紅,早就撐不下去了。」
我的手緊緊攥着繮繩,向上看了看霧濛濛的邊境天空,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我費了好大勁才發出聲音:「我來帶他回去。」
「姜程,你把他給我,這座城我還給你。」
姜程搖了搖頭:「他殺了我妻兒,我若將他交給你,就沒法向他們交代。」
我突然覺得有些諷刺,陸亭生多傻啊,替人家養了這麼長時間的兒子。
29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姜程驚疑不定地瞧着我。
他打斷了我:「你笑什麼?」
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嘆了口氣:「我笑陸亭生太傻。」
「幫你們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將他認爲義子,處處不曾苛待他。」
「陸亭生還跟他說,他的爹孃啊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死在了巫峽關,讓他記着你們。」
「你說他傻不傻啊,啊?」
姜程猛地愣在原地,不可思議地抬頭:「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兒子……還活着?」
我嗤笑一聲,沒回他的話。
高高喊了一聲:「姜少尉,你若還有良心,就把他還給我,明天傍晚我還在這等你。」
30
沒到約定的時辰,陸亭生的屍首就送到我面前了。
我一路跌跌撞撞奔過去,頭髮什麼時候散落了也不知道。
陸亭生他,真的死了。
他看着他蒼白的臉,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見他的情形。
那年息縣大旱,我帶兵去安置災民,看見了倒在涼亭裏的陸亭生。
我讓人給他餵了一口水,他就一直跟着我,怎麼轟都轟不走。
我原本不想帶着他,那麼小那麼瘦的一個孩子,能幹嗎啊?
我又不是那閻羅爺,非要讓他去送命。
可他還是不走,一直跟着我走了十幾裏地。
他抬頭看我的目光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般亮,像極了漠北夜空的繁星。
「罷了,給他一口吃的,帶着一塊上路吧。」
我這一句話讓他爲我出生入死了數十年。
現在想想,我挺混蛋的。
我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臉,微微俯身,在他耳側輕語:「我聽說,你喜歡我?」
「是不是啊?」
我將一截頭髮悄悄塞進了他的手中:「你去地府彆着急走,等我一會啊。」
31
我沒有帶他回京城,而是將他葬在了巫峽關。
32
我將陸亭生的死訊帶了回去,姜景顏把自己關在房中一天一夜。
我將他的身世如實相告:「你的父親現在是南蠻的大將軍,你想走想留我概不強求。」
他說:「我只有一個父親,他叫陸亭生,是鎮北侯,是大將軍。」
姜景顏還是那個姜景顏,只是彷彿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33
我不再帶兵打仗了,也不再出入京城。
我帶着姜景顏走遍了山山水水,他認識了一個啞巴醫女,一見傾心。
他留在了藥王谷,學起了治病救人的本事。
我實在無聊,在一天夜裏留下一封書信後便同他分道揚鑣。
偌大天地,彷彿又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午夜夢迴間,我彷彿看見了陸亭生,他站在奈何橋上朝我招手。
我不願他等我太久,便於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結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34
孟婆還是在兢兢業業地熬着湯。
「好,下一位。」
我走到她面前朝她咧嘴一笑:「好久不見啊。」
孟婆手上的湯被嚇灑了,拿着湯勺指着我,有點語無倫次了:「你……你……你這短命鬼!」
「這纔多少年?你怎麼又下來了?」
我雙手一攤:「這不是人間太無趣,我下來找你嘮嗑了嗎?」
孟婆雙眼一翻,將手中的孟婆湯遞給我:「給,我新改進的,你再試試。」
我接過來卻半晌沒喝。
她瞪我:「又怎麼了?」
我說:「我想找一個人,找到之後我再喝。」
孟婆嗤笑一聲:「你在地府找人?猶如大海撈針啊。」
我將碗遞給她:「您先忙着。」
轉身就要走時,誰知竟被孟婆抓住了袖子,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木亭:「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他?」
陸亭生站在亭子裏,身着一襲白衣,是我所不曾見過的,他最耀眼的模樣。
我笑了,朝他招了招手:「亭生,你過來。」
35
孟婆罵我是流氓。
我毫不在意。
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人好生不要臉,你不喝孟婆湯也就算了,他總得喝吧。」
我將陸亭生的手中的孟婆湯一飲而盡:「他的湯我替他喝了,不是一樣的嗎?」
「您啊,就行行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孟婆氣得直抖。
沒錯,她新改進的孟婆湯除了不再那麼鹹,還是對我不起作用。
孟婆正要說話,陸亭生一指她身後:「閻王爺怎麼來了?」
孟婆慌慌張張轉身行禮。
陸亭生拉着我的手,朝往生湖跳了下去。
墜入湖底時,我還聽見她氣急敗壞地怒吼:「你們兩個混蛋!」
36
我沒想到我這一世竟成了一個病秧子。
整天被悶在屋子裏不能見風。
我也想過出去找陸亭生,可沒想到剛出門就暈倒在了家門口。
我這沒用的身子啊。
沒辦法,我只能寄希望於陸亭生。
亭生啊亭生,你什麼時候來找我呢?
那日,我正在府上百無聊賴地摘着花瓣。
鄰家的幾個姐妹就來找我,說是今日京城熱鬧,邀我一道去看看。
我看着她們光鮮亮麗的衣裳和首飾,哪裏還猜不到她們的小算盤。
有我襯托,她們看着就比平常亮眼幾分。
我也不在乎,能出去轉轉於我也是好事。
今日京城確實熱鬧,聽她們說驃騎大將軍一家從漠北迴來了。
一同回來的還有大將軍的兒子,陸沅,那是漠北最俊俏的小將軍。
我心中瞭然,怪不得今日這街上多了這麼多女郎。
我們坐在一座酒樓之上,俯首就能看見街上景象。
沒過多久,街道就開始嘈雜起來,女郎們竊竊私語的聲音陡然變大。
陸將軍一家進城了。
我似有些感應,抬眸遠遠望去,一眼就瞧見了騎在前頭,鮮衣怒馬的少年。
他穿着輕裝,神情淡漠。
一些熱情開放的女郎往他身上扔手帕。
他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我身邊的同伴也在小聲議論:「這陸小將軍俊俏是俊俏,可瞧着太冷了,感覺要凍死人了。」
我輕笑了一聲,抬手遙遙一指:「我瞧着他倒是極好。」
有人笑我:「怎麼,你瞧上了?」
我說:「是啊,瞧上了。」
37
衆人皆笑我不自量力,但我卻不在乎。
只將身子斜斜倚靠在木欄杆上,看着陸沅離我越來越近。
我將手帕伸出木欄之外,然後鬆手。
那手帕也是給我面子,飄飄蕩蕩正好落在陸小將軍懷裏。
陸沅抓着帕子,皺着眉抬頭看過來。
在觸及到我視線的那一刻,我發現他滿臉的冰霜和不耐煩都頃刻消融。
我忍不住笑了,輕聲喚道:「勞煩這位俊俏的小將軍將帕子還給我可好?」
那一刻,我收穫了京城貴女們的無數眼刀。
身旁衆人也都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大概是沒想到我這麼一個病秧子竟敢當街調戲陸沅。
然而被調戲的陸沅卻只是輕笑,將那帕子仔細疊好後珍重地放在了衣襟裏。
他抬頭看我,朗聲問:「不知小姐年芳幾何?家住何方?」
我挑眉:「將軍這是何意?」
陸沅笑了:「我好過去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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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1月5日 以前的皇帝肯定沒想過,現在的人能如此暢通無阻在逛他的花園。頤和園是中國現存規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皇家園林,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腦海中只對圓明園有印象,反而很少聽人提起頤和園,甚至不知道原來它們就在北京。真正踏出國後,才發現自己看世界的眼光是這麼狹小,圓明園和頤和園好像已成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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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一個武俠小說迷,被"浩然劍"這樣的書名吸引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不過我並不覺得我看的武俠小說有多到可以評斷"浩然劍"是不是一本好小說,但是我想要談書中人物之間的關係,謝蘇和鐘無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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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第二部分我們持續討論美國總統大選如何佈局, 以及選前一週到年底的操作策略建議 分析兩位候選人政策利多/ 利空的板塊和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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