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在他方專欄｜光明正大的偷窺時光

走在荷蘭市中心的紅磚路，隨處可見荷式傳統建築的特色：緊鄰著人行道的大扇窗戶，將室內擺設大方地展示給路過的行人，若是不小心往窗內瞥一眼，便極有可能與屋內的人四目相對。是的，這就是荷蘭住宅的特色。門不一定大，但窗戶必須寬敞，有時窗戶甚至成為搬運大型傢俱的出入口。若是拋下羞恥心，站在窗戶前往住宅裡窺探，時常發現屋主的客廳、餐廳、廚房空間及風格盡收眼底，甚或連後院的植栽都可一覽無遺。荷蘭人使用窗簾，但老派的荷蘭屋主總將窗簾捲起，用小型雕塑或植物細心裝飾窗台，即使在沙發旁放了遮蔽視線的小屏風，亦不妨礙行人「欣賞」屋主整體的居家設計。

何以重視隱私的荷蘭人，在住家方面卻又如此公開？曾在荷語課堂上聽老師提及，此習慣可追溯基督新教喀爾文教義的影響，崇尚努力工作榮耀上帝、簡樸的飲食用度、沒有不可不為人知的秘密。如何在生活中實踐，便是以大扇窗戶以示自己的行為可受公評了。同樣的，既能接受路人的目光，也代表荷蘭人透過窗戶探究他人住家或庭院時，凝視的眼神不帶有絲毫羞赧，對於諸如裝飾或整潔的感想和評語，更是如直球攻擊般，毫不掩飾、不留情面。

有趣的是，自2008年起，荷蘭一間民間基金會Stichting de Bühne以群眾募資和贊助的方式，發起每年兩次的「偷看鄰居」（Gluren bij de Buren）藝文活動，不同城市在同一天舉辦這溫馨的活動，提供荷蘭小型或業餘的音樂團體、劇團發表自己作品的舞台。其表演場地，由願意開放自家客廳或庭院的屋主提供，除了一般住宅，也包含當地的小型旅館或古蹟場所。有意參與的民眾，可透過官網提供的地圖和節目資訊，選擇自己喜好的音樂類型和場次。短短一個下午，民眾穿梭在城市的不同角落，猶如在音樂祭裡挖寶，聆聽不同的樂團表演。在滿足窺看感的心理層面，更是得以直搗當地住家或學生宿舍內部，在這短暫的時刻，不用在意他人眼光，大大方方看個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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