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aijia的虛擬對談：中國的政治文化與領導人的產生

【Remark】這篇是與中國網友aijia的簡短對話。如本部落格讀者所知，Aijia很有耐性，這點值得我們學習；對我們而言其思維方式陌生常能逼迫我們去面對過去忽略、甚至不願面對的點，當然也確信了我們自己的許多論述，因此頗具交流價值。按照往例整理為虛擬對談，以饗讀者，題目是我自己加的。網友若有興趣，也可以加入評論，但請盡量客觀為要。

aijia：您不太了解情況。江和胡怎麽會如此勢同水火？

中國的國家領導人雖然不是一人一票的民選，但都是要經過幾十年的摸爬滾打的，最有能力並且缺陷最少的精英還要有機遇才有可能脫穎而出，平民家庭出身的胡錦濤最早只是一個教師，同樣平民家庭出身的溫傢寳最早只是一個地質技術員，他們能有今天的地位和他們的個人能力特質有關，也和機遇有關，他們是大浪淘沙的結果，這種精英政治的選人不會出現大的偏差，有毛病的人頂多到省一級就不錯了，絕到不了最核心層級。

習近平能到這種地位絕不是偶然的，也並非只與他父親的地位有關，他同樣是百煉成鋼脫穎而出者。薄熙來雖然和他都屬於所謂的太子黨，但薄最多到副總理一級就不錯了。

爲什麽呢？薄可能也很有能力，但他和席相比較最大的不同，就是習近平從16嵗起就到農村務農，他從一個普通農民青年開始，到村到縣，這樣慢慢一步一步起來的，對農村、城市、軍隊都很熟悉；而薄熙來雖然也當過幾年工人，但他基本是從大學到機關這樣起來的，兩個人的經歷差別太大。

經歷不同，對事物的看法就不同，對民衆的感情就不同，口碑也就不同，這種差別是薄熙來永遠也追趕不上改變不了的，注定了他只能落在後邊。

雲：有關江胡關係的事例，那是藍名嘴在電視上說的。我只是「原來如此」的觀眾。

我當然相信aijia兄了解情況，比起aijia兄或能近距離觀察，我只能從外部文件來看實在是差多了。但共產黨世界，權力的遊戲總是在蓋子裡面玩，外人難以一窺全貌，人民更只有同意、稱讚的份，不能評論也不允許質疑。

aijia兄說中國領導人雖然不是一人一票的民選，能不能更進一步解釋：領導人是人大代表選的，而人大代表是誰選的？有權選人大代表的人，又是誰選的？我就直接講吧，根據中國憲法97條與101條，中國公民只能選縣級代表。如此而已。縣長是縣代表選的，不是縣民。省代表是縣代表選的，不是省民。省長，是省代表選的，不是省民。全國代表是省代表選的，不是公民。全國領導人，是全國代表選的，不是公民。幅員廣大的大國實施間接選舉當然可以，但是，六大選舉中只開放最低一級的選舉，這制度實在令人遺憾。在這樣一個層層篩選民意中，權力會從人民手中移到共黨手中，這是「專政」的本質，也寫在憲法文本上，幾乎不會更改。從制度學上說，這設計如何保證aijia兄所說的，這些領導人都是非常優秀的，都是經過歷練的。人民，不能選領導，卻只有拍拍手的份？這是怎樣的民主待遇？這制度如何保證人民的聲音被聽到？如何保證施政，符合人民所需？

最後，能依賴的，只能是領導者的道德、良知。而那卻是最隱晦，最不為外人所知的部分。

這現象的文化元源頭仍舊是「聖王」──最上位的那一個（或那一群）不會有錯。錯的是幹部，錯的是執行，錯的是人民，甚至於，錯的總是「國外媒體」。雖然號稱「共和」，這仍然是君主制，只是由一家一姓，變成一黨而已。

我必須承認，台灣在1990以前也呈現這種現象。一般人會認為蔣介石或蔣經國是對的，總是中階官員矇蔽他們，總是中階官員貪污無能。我們多數人在那時候，不會也無法質疑：中階官員與高層中堅怎可能有一條楚河漢界：貪污無能只有中階官員，絕對不會渲染到高層？或者簡薦委制度中，都是薦委壞蛋。aijia兄大改不熟悉台灣三年前所謂的「余文」事件──大官推諉小官，對於台灣文官體制的長遠傷害。

現在，我們認為，坐在上面的那個，本質上都是普通人，也會大小便，也會狗皮倒灶、坦胸露奶。為了要神聖化上面那位的無瑕，為了要「證明」其夠資格統治，所以一些人必須編造神話。
1.   讓他生下來就有異象（如七彩雲、霞光、飛熊、神祇、天氣等），或特別時間地點所生，所以天生下來就是來統治人民。或者
2.  讓他在年輕時有不凡的經歷，最好是看到魚往上游大受啟發，或撿到寶物（如八卦、寶劍、神鏡），或聽到上天的聲音，讓他從一介平民轉化為不凡的統治者。（你們平民，也有這不凡經歷嗎？為何沒有？所以證明我優秀，而且是天生的。）

前述的神話塑造過程，在現代社會中會以更細緻的方式呈現，也就是強調「歷練完整」與「天生能幹」。這現代神話再加上某些社會的人民習慣於拍拍手、只能拍拍手，就會產生aijia兄的論述。

我不說aijia兄是這體制的支持者，但aijia兄受此體制影響甚深，假使aijia兄有意耕耘學術或評論生涯，這點要多加注意。

至於301與稀土禁運，我想說的是：一個行禮如儀的多年領土爭議，為何要在「此時」，以此「大動作」對待，為何無法按例行禮如儀一番？實際說來，這樣做對中國自己也是不利的，特別是長期效果。以上

【關鍵詞】胡錦濤、稀土、aijia、聖王、習近平、薄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