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紀行(4) 張氏帥府博物館、瀋陽金融博物館、龍繼斑魚莊

【張氏帥府最具代表性的建築：大青樓，九一八事變前是東北最高權力中心。】

拜星月慢 ─ 張氏帥府

少帥英姿 庭前人仰 對錯憑誰論判

易幟輸誠 誓投身國難

怎知道 受命槍口對內難忍 憤啟西安兵諫

抗日終成 卻餘生如煉

大青樓 叱吒今堪嘆

圖長久 豈料風雲變 儘管算盡機關 樹傾猢猻散

小青樓 老帥英魂斷 巾幗勇 壽氏夷危亂

日欲暮 趙四樓前 有攤商叫喚

從瀋陽故宮走到張氏帥府博物館只有6百餘公尺，約14：30我們從故宮慢慢晃過去。莊莊說瀋陽舊城大致呈正方形，故宮和帥府差不多在中央。途中遇到誇張大的推車攤販，擺滿了蘋果、藍莓、栗子及其他三數種不知名的果物。又見一群奇裝異服的大娘大叔們在路邊跳舞，莊莊說是扭秧歌。哦！？我年少時就因張愛玲的小說而聽過這詞，便略駐足遠觀了一下，也看不出什麼意思，但他們穿得這樣煞有其事，卻頗自得其樂。快到帥府時，又遇見一夥老人們在下象棋，當局者、旁觀者都很迷啊！莊莊說下棋啦、跳舞啦，也是她退休父母的日常生活，又說大陸現今最流行的是廣場舞，城市的公園、廣場經常可見數十甚至數百人跳，晚餐後回旅館時即曾在車上驚鴻一瞥，那陣仗的確壯觀。

【從瀋陽故宮走往張氏帥府途中，遇見的賣各式鮮乾果物的攤販。】

【從瀋陽故宮走往張氏帥府途中，遇見扭秧歌的團體。】

大帥府正門前廣場中央，立了尊銅像，不是大帥卻是少帥，想是中共蓋棺論定的結果，此從現場銘板簡介可知：「張氏帥府又稱"大帥府"或"少帥府"，是北洋政府末代國家元首張作霖及其長子─偉大的愛國者張學良將軍的官邸和私宅...」就愛國而言，應該没有什麼爭議，他當年很具備搞「滿洲獨立」的條件，但卻決定追求國家統一，拒絕日本的威脅利誘，在和南京政府秘密談判後，於1928年11月29日在東北各地升起青天白日旗，本以為易幟後，全國便可集中力量共禦外侮，東北軍願當抗日先鋒，不料蔣介石卻下達不抵抗命令，致1931年918事變後，東北輕易由日人佔領，不獨如此，東北軍更受命「剿匪」，一方面戰事進行並不順利，另方面日寇當前，也不願槍口對內，終於在1936年12月12日發動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兵諫蔣介石，促其「反省」，停止內戰，一致抗日。事變後來和平結束，並促成了國共聯合抗日，至少從國民黨的史觀來看，中共因此獲得喘息，更利用抗戰期間坐大，是最大的受益者，實則部份史料顯示，張學良之下定決心發動西安事變，中共多少有在背地裡用力，故此尊他為偉大的愛國者，其來有自。整個事件最讓我不解的是，張學良是太天真還是太容易相信人？釋蔣時竟親自送他回南京，從此失去自由，直到1999年90高齡才獲准赴美探親。從蔣的日記及其後與人談話中，可看出他堅信西安事變使「剿匪」功虧一籄、抗日過早開始，更導致後來丟掉大陸江山，以他的性格，没殺張學良應該有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發起事變的另一要角楊虎城就没這麼好命，1949年敗走大陸前夕，蔣命特務將楊及其一子一女刺殺於重慶，陪葬的還有楊的秘書宋綺雲夫婦和他們的一個孩子。事變後，張學良終其一生未再歸返東北，相信中共一定非常盼望這位偉大的愛國者回去，若果如此，歡迎他的場面絕對比「連爺爺您回來了，您終於回來了！」要盛大千百倍。

【矗立在帥府前廣場中央的張學良將軍銅像】

張氏帥府始建於1914年，分為中院和西、東院，西院包括一組紅樓建築群，當年為帥府衛隊營部，目前並未開放參觀，只能從西牆外略窺其貌；中院是一座傳統中國式三進四合院，應該是最早建成的，1916~1922年張作霖在此起居、辦公，主要使用東、西屋，期間一路由督軍、省長升為東三省巡閱使、蒙疆經略使，成為名符其實的東北王，可謂他的「起家厝」。莊莊說，大帥從不掩飾自己没文化，但非常尊重讀書人，而且也能寫幾個字，目前展示的辦公室前，就還掛著他親筆對聯：「書有未曾經我讀  事無不可對人言」。另北屋是張學良和原配于鳳至居所，他們的孩子則住在南屋。目前四合院部份房間實境保留，如大帥書房、少帥臥室，其他則陳列帥府模型及張氏父子主要是少帥生平。

【西院包括一組紅樓建築群，當年為帥府衛隊營部，目前並未開放參觀，只能從西牆外略窺其貌。】

【帥府中院正門前】

【在帥府第一進大廳，莊莊正為由台灣「瀋陽王」(中著紅衣戴墨鏡者)率領的本團講解帥府模型。 :-)】

【一行人正走向第二進正門的垂花儀門，乃張作霖當年迎接貴賓舉行儀式處。左側牆角展示著張學良兄弟幼時上學所乘坐之專用馬車。】

【第三進正門，張氏家人主要在此起居，前一、二進則做為辦公議政場所。】

【第三進外牆的精美石雕，莊莊說小時候最喜歡看的。】

【第三進的石雕，大多寓有中國傳統富貴吉祥的意涵。】

【張大帥當年的辦公室，門前掛著他親筆對聯：「書有未曾經我讀  事無不可對人言」。】

【張學良和原配于鳳至居室】

【帥府中院的百年張學良展】

【帥府中院百年張學良展，銅像所示為1929/2/4張學良在奉天宣誓就任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

 【做為展廳最顯眼佈置的4尊銅像，來張特寫吧！，右起依序為國民政府監誓人方本仁、張學良、張作相、萬福麟。】

【帥府中院百年張學良展】 

 【帥府中院百年張學良展，中間兩位女士，左為趙一荻、右為朱媚筠，即九一八事變後當時廣西大學校長馬君武寫的諷刺詩「哀瀋陽」首句「趙四風流朱五狂」中兩位女主角，然而此詩所陳並非事實，致張學良銜恨一生。】

東院有富麗堂皇的仿羅馬式建築大青樓和中西合璧的小青樓，前者1918起造，1922年完成，地上三層、地下一層，樓高22.45公尺，為當時奉天城內最高建物之一，落成後，張氏父子遷入，之後直到1931年陷日，都是東北的權力運作中心，見證了兩次直奉戰爭、奉系整軍經武、東北易幟、處決奉系元老楊、常二人及武裝調停中原大戰等重大歷史事件。而1929年1月10日，在老虎廳賺殺大帥老臣─時任東三省兵工廠督辦楊宇霆、黑龍江省長常蔭槐，對外宣稱彼等罪名為「阻撓新政、破壞統一」，實則為了鞏固自己在東北的統治地位，當時震驚中外，此事件充分展現張學良決斷、陰狠的一面，所以西安事變後，為什麼會像個「童子軍」般地親送蔣回南京，也就格外令人費解。

【大青樓正門下，建築造型雖為羅馬式，但門柱、門楣的雕刻卻又純然中國風。】

【張作霖主政時期的會議室】

【大青樓的老虎廳，因放著兩隻老虎標本而得名，大帥主政時期的第三會客廳，是張氏父子接待貴客的地方，楊常事件即在此發生。】

【大青樓內張學良1928~1931年的辦公室，這幾年他頗為勵精圖治，但時不我予。】

【大青樓內張學良辦公室】

【大青樓內張學良與于鳳至寢室】

【大青樓內廊道，兩側壁上掛著歷史老照片。】

【出大青樓準備往小青樓去】

小青樓係1918年張作霖為其寵愛的五夫人壽氏(懿)所建，一樓西屋客廳、東屋臥室，二樓由張作霖幾個較大的女兒居住。莊莊此前在車上曾特別介紹五夫人，說她精明能幹，1928年6月3日張作霖在皇姑屯遇刺重傷，被送返小青樓後已呈彌留，不久即去世，但五夫人強忍悲痛，運籌帷幄，秘不發喪，刻意營造大帥未死假象，騙過亟欲藉機作亂的日人，直到6月21日張學良自北平趕回接掌政權。五夫人又名王雅君，後來到了台灣，1966年以68之齡病逝。

【中西合壁的小青樓，張作霖1918年為五夫人壽氏興建，她在此居住到1931年。】

【小青樓會客廳，1928年皇姑屯事件，張作霖被炸重傷，即在此彌留、過世。】

【小青樓壽夫人寢室】

東院牆外偏南，有趙一荻故居，一般人暱稱趙四小姐樓。1927年趙與少帥相識，不顧家人反對、不計名分，堅持與張在一起。雖然名字都有一個鳳，但張學良元配于鳳至在此點上與紅樓夢中的王熙鳳截然不同，感念趙對自己夫君的一片真情，這位元配力主買下小青樓，並親自裝修，於1929年底讓趙一荻入住。客廳、舞廳、琴房、書房、起居室、辦公室一應俱全，內外都精緻高雅。這樣一棟夢幻居宅，卻只住了差不多兩年，覆巢之下無完卵，堂堂東北王也難保一宅啊！

【趙一荻故居，會客廳。】

【趙一荻故居，琴房。】

【趙一荻故居，上樓。】

【趙一荻故居，起居室。】

【趙一荻故居，起居室。】

【趙一荻故居，下樓。】

當年整個大帥府，平常包括其8子6女6夫人及僕侍衛隊等，共有約七、八十人居住，然而這樣一座耗費巨資、精心打造的東北第一豪宅，自家人大約也只使用了約15年而已，其後國破家棄，成員四散，最後的主人少帥等同終身監禁，1936年底離開後再也未曾重臨。中共建政後，在初期3、40年的「混亂」中，帥府東院被若干機關及民眾佔住，成為「大雜院」，莊莊說她小時候和大約兩百個人住在這裡，那時院落蓋滿簡陋的房子，她家鄰近大青樓，常常在它的欄杆爬上爬下，又最喜歡看中院外牆的美麗彫刻。這讓我想到台中北屯的一德洋樓， 這座日據時期由台中名紳林懋洋於1924~28年興建的閩和洋式大宅，在1950年賣給聯勤糧秣廠，1960年代，週圍土地建起眷村，共有135戶人家，洋樓本身則被配給5名高階將領家屬居住，直到2007年，台中市文化局將一德洋樓指定為歷史建築，2008年7月，眷村住戶搬遷，房舍拆除，2011年更名為「林懋洋故居」，2017年6月修復完成，對外開放。張氏帥府也經過類似歷程，1988年10月，遼寧省政府規劃成立「現代歷史博物館暨張學良舊居博物館」， 1992年3月後，佔住的省文聯、省作協及11戶居民遷出，應該包括莊莊一家吧！隨即展開維修，1996年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02年更名為「張氏帥府博物館暨遼寧近現代史博物館」，可惜它的種種輝煌與滄桑，没有個曾生活在裡面的張雪芹為之寫部「青樓夢」。

趙四小姐樓前的朝陽街少帥府北巷，頗有幾個攤販，莊莊和其中賣乾果的大娘熱絡寒喧，果然是老朋友，莊莊還說，每次這個季節來，看她就是這個裝扮，十餘年如一日啊！我們便也多少交關一些。大娘的攤子背靠著邊業銀行後牆，該銀行現已改為瀋陽金融博物館，與參觀帥府同一門票，往東走到朝陽街向南十數步，便來到6根簡化版的希臘愛奧尼式柱撐起的門廊，而其建築則為羅馬古典復興式，設計者為德國人，內部也都用愛奧尼式柱支撐，裝潢典雅，馬賽克式彩色壓克立天棚很引人注目，有趣的是以栩栩如生的臘像呈現當年銀行營業樣貌，其人物穿扮或中或西，大致十分莊重，亂入其間，女士們還好，咱們男士的穿著就顯得老土了。邊業銀行最早於1919年由北洋政府創立，總行在庫倫(今蒙古共和國烏蘭巴托)，顧名思義是為了開邊創業，經過種種變遷，1924年後由奉系張作霖父子把持，1926年7月1日將奉天分行改為總行，即東北邊業銀行，在東北各地有26個分支，全國三十餘分行，因張氏的勢力，經營頗為順遂，直到918事變後被日軍接收。1936年8月1日，張學良把當時已為他獨資的邊業銀行總行遷至上海，但隔年張因西安事變被軟禁，1937年10月銀行結束營業，可謂與帥府同命！

【大帥府東門】

【少帥北巷賣乾果大娘的攤子】

【邊業銀行雄偉的大門】

【邊業銀行即瀋陽金融博物館內栩栩如生的臘像，有人亂入。】

【金融博物館內當年場景再現，彩色天花令人印象深刻。】

【金融博物館內臘像與亂入的遊客】

【當年金融博物館內櫃枱場景】

【金融博物館內的臘......哦！這不是臘像，是兩位現代貴婦。  :-) 】

【在金融博物館內參觀錢鈔】

【在金融博物館內參觀錢幣】

【金融博物館內壯觀的各式錢鈔】

【金融博物館內，本廳介紹中國人民銀行。】

參觀完瀋陽金融博物館，驅車20餘分鐘往西塔的麗江龍繼斑魚莊晚餐，是易鳥極力推薦的店，除了精采的各式小菜，最讓人驚艶的當然是切成極薄的斑魚片排得美美的、用盤子疊成九重寶塔般地上桌，在特調的火鍋湯底裡涮一下送入口中，鮮美無極，那湯頭也令人難忘。認真說來，斑魚火鍋也吃得夠飽了，但我們一方面嘴饞，另方面也想見識見識，晚餐後回到萬鑫酒店，一行人又在易鳥帶路下，到酒店後面街弄的燒烤攤宵夜，經過水果攤，紅紫橘黃的色彩誘人，加上我們紅男綠女相互輝映，不覺圍上去買了一些。燒烤攤的貨色可不少，除了有水煮花生、毛豆及蛤蚌之屬，各種紅白肉下水魚蝦，成串放在冷藏櫃裡，正確的說，在十度以下的低溫，瀋陽就是個超級無敵大冰箱。易鳥主導，叫了盤花生、毛豆，再胡亂點了些串燒，儘管天寒，雪花啤酒還是少不了，店家圍了膠布擋風，裡面還有暖爐，大夥兒擠坐吃喝，倒也其樂融融。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有玻璃杯，但男士們看到印著毛主席頭像及「喜感」十足口號的搪瓷杯，便毫不猶豫的人手一杯大口喝酒起來。什麼口號呢？比如「哪裡有壓迫 哪裡就有反抗」，而「喜感」何在？因為證諸後來的發展，也不過是為了奪權而喊的，一旦大權在握，自己就成為壓迫者，專制的大陸如此，號稱民主的台灣也不遑多讓啊！果真有了政客，人間就到處不乏「喜劇」！不知不覺，我們竟喝了11瓶雪花啤酒，結帳158元人民幣，相對台灣還是便宜！

【龍繼斑魚莊西塔旗艦店】

【在龍繼斑魚莊大快朵頤中】

【龍繼斑魚莊菜色，重點是中間切成超薄的斑魚片。】

【前往宵夜時經過的水果攤，色彩豐富。】

【男士們用搪瓷杯大口喝雪花啤酒】

【女士們秀氣的擺個樣子】

【在小吃攤點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