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市南區有個地方叫做「頂橋仔」,説起「頂橋仔」,在清末台中開發史可以和南屯區「犂頭店」媲美。開濶的緑川流經此地,形成一個市集;當時這裡有碾米廠、裁縫店、理髮店、布匹店、米糧雜貨店都有,生活所需,一應具全。目前還有一間土地廟,可見證這裡曾是當時最繁榮的「市中心」。
日據時代末期,在綠川彼岸,大片竹林之後,有一所農林學校設立了,便是後來的〔省立台中農學院〕,發展到當今就是百年名校〔國立中興大學〕。我在學生時代就賃居在「頂橋仔」,經常在頂樓遙望校園那一大片廣闊無比的實習農場,遙想先民在此開墾之往事。每每讚歎興大校園猶如小農村,實在太美好!當然也聽聞不少流傳在「頂橋仔」一帶的鬼故事。其中有一條算是比較「恐怖的都市傳說」,且請列位看倌聽下去~
話説我當年還是一名文科窮學生,在頂橋仔一棟四層樓上加蓋的「樓上樓」,租下一間「鴿子籠」般的小屋;說是「鴿子籠」也沒錯,房東的的確確曾在四樓頂養殖賽鴿。後來我和房東老簡搞熟了,常常和他閒嗑牙胡打屁,有時還能蹭一頓晚飯呢~當時在巷尾有一間空屋,我總是很好奇,問過老簡之後,老簡以極為神秘的神情告訴我:那是他親戚的房子,因為沒有子嗣繼承,也就間置著。他還説了一段這間空屋的故事。
話說有一對就讀農學科系的男女小顧和阿青,在學就很相愛,因為酷愛看《白蛇傳》歌仔戲,小顧就自命為「許仙」,阿青的綽號當然就是白蛇的丫頭「小青」囉~當時民風還很保守,沒人敢公然同居,所以,男生是老簡的房客,女生是他親戚(姑且稱為小簡)的房客。畢業之後,由於小簡的房屋較大,小顧和阿青順利締造連理,而且繼續租下來。小顧在農會上班,阿青就在台中市某合作社當會計,育有一對兒女,看到過他們在綠川邊抱著孩子散步,有時也見到他們在土地廟拜拜,很和樂的樣子。
不料,在兩岸開放通商通航之後,小顧和同學赴大陸福建,接收某地縣府的授地,成為大型綜合農場的場主。阿青因為孩子年幼,娘家爸媽也必須照顧,也就留在台灣。
接下來,就是當時的老梗了。小顧隨著事業做大而花事不斷,不止包二奶,還有三奶。漸漸地音訊漸疏,甚至音訊全無。阿青終日以淚洗面,也無可奈何,因為,良人已鐵了心腸,覆水難收,任何挽回的努力都白費了。連兩個孩子先後因肺炎病逝,小顧都沒回來看看,更別説岳父母的喪禮了..
有一天小顧突然返回台中,説是要返台談一樁大生意。既然回到家,理應住下來才對吧?可歎的是小顧却住台中大飯店,原來,不知道是小四還是小三,也一同返台。她望著依然英俊,却流露冷酷氣息的小顧,她主動提出離婚。豈料小顧竟然欣喜若狂,他們約定三天後,備妥文件離婚。
在夜黑風高的第三天晚上,小顧喜孜孜地來簽離婚協議書。沒料到打開房門,一片靜悄悄;客廳昏黃的小燈亮著,上面留言:可以到臥房床上拿印章,自己簽名了事。小顧到厨房一探頭,赫然發現掛在樑上的阿青吐出舌頭,早已斷氣。小顧退到臥房,想翻棉被拿印章走人,不料,被棉被裏一條青竹絲咬傷面部;雙脚也被兩條龜殼花咬住不放…小顧忍痛逃離阿青的家,還沒走多遠,已經頭暈目眩,不能動彈,倒臥在緑川無情的流水之中...
人間有情却無情,野草無情似有情。許仙背負的情債,青蛇就由她和好友龜殼花聯手索還。有人慘死的房子沒人敢住,這是常識。於是很長一段時間這間房子閒置著。人星散了,屋子在921大地震倒塌了,破屋之內長滿野草,而且長得還很茂盛。房東小簡亡故之後,衹剩斷瓦殘垣對西風。今天中午陽光透入這幢傾圮之屋,我憑藉記憶找這間舊屋拍了相片,依稀還有房屋的模樣…如果不轉述這條故事,誰還知䁱這樁往事呢?
(這是聽來的故事,如有雷同,切莫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