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遊記4─全羊大餐之歌不停酒不停

基地的餐廳有4張大圓桌，但今午席開1桌。上菜前，桌上擺著一碟碟奶皮、奶酪、奶豆腐等奶製品與可加炒米的奶茶，妻試吃了一樣，立即大讚好吃，於是每種都嚐，讚聲不絕，甚至嚷嚷哪裡有的買？主人没答話，記在心裡，後來臨別，送了每家一組。

奶素的妻，其實光吃這些奶製品配奶茶也頂夠了，但主人準備了不輸葷食的素菜，除了接待｢嬌客」，C君本身竟也是茹素的。妻了解後說：｢看你慈眉善目的就知道是有修的，是不是佛教？」C君稱是，平常也誦經、打坐、聽法，尤其喜歡台灣的慧律師父講道：｢但他都用台語，聽不懂，要看字幕。」並說，慧律師父在大陸有許多信徒。

D君也提起他參加過一個台灣法師帶著精神障礙者開的｢音樂會」，我們一聽即知他說的是誰，但想了老半天眾人才湊出是龍發堂的釋開豐，問什麼機緣？原來D君老婆在衛生部門工作，在一次精神病療法的兩岸交流負責接待。呃……！怎麼在全羊大餐談佛說法起來了，罪過！罪過！趕快｢懸崖勒馬」吧。

好在及時打住，因為D君接著就介紹蒙人殺羊是不見血的，一刀從心臟側刺入，立刻伸手進去撚斷兩根動脈，羊兒很快斃命，少受痛苦，而血液回流羊身，補得很，羊血腸就是這麼做的。

｢正統的全羊餐是整隻推出，並還有一套儀式的，我們簡單就好，但是全羊没錯的，請他們先處理了！」D君說。羊肉大盤大盤端上桌，有烤、有白切，另有羊耳、羊腸，果如前篇所提，全無騷羶之味，主人敬酒勸菜不絕，可惜到了這個年紀，齒牙動搖、小腹漸凸，肉實在吃不多了，何況才在草原曝曬了2小時！

酒過N巡，眾人筷子已顯遲緩，心想差不多該散席了，這時卻進來一對蒙裝男女，男的手持馬頭琴、女的則一手蒙古王、一手銀碗，前臂上還掛著數條白哈達，我搞不清狀況以為是在地員工來敬酒的，還｢提醒」D君別讓人家久等。那姑娘依指示先向K老獻上白色哈達，在銀碗斟滿酒遞給他，馬頭琴響起，她開口唱歌，歌聲乍出，驚為天人，簡直是無邊無涯直抵蒼穹的草原天籟啊！妻說她當即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那穿透力真是太可怕了。

喜歡這歌聲是吧？没問題，來賓一個都跑不掉！原來這是蒙人飲酒祝興的｢禮俗」，白色哈達代表吉祥、聖潔，獻給貴客後再敬酒，唱祝飲歌，客人不喝就一直唱，但喝了若還没唱完，又馬上斟滿，這就是所謂的｢歌不停酒不停」，而我看前面還要加一句：｢酒不飲歌不停」……那不是雞生蛋、蛋生雞，永遠搞不完嗎？也不會這麼｢慘｣啦，主人為我們說項，就喝3杯，第一杯斟滿，後兩杯意思意思就好。後來去黃花溝，又碰到類似場面，蒙人B君很貼心，在對方敬酒前挨過來輕聲說：｢等她一首歌唱完再喝！」這樣喝1杯就可以了。

D君介紹那漢子年輕曾留日，並說蒙人很多留日的，應是語系相近的關係。和他們套熱乎，席慕蓉是最佳話題，而提起女詩人，當然要獻唱一首她填詞的｢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既醉以酒，既飽以｢歌」，豈可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妻、四姊、姊夫3人把手一牽，唱、跳起在內地最具代表性的台灣名歌｢高山青」，餘人也都擊掌哼隨，氣氛High到不行。D君又說拉馬頭琴的漢子也能唱，要不要點一首？妻思忖片刻：｢在那銀色月光下！」女歌者說：｢哎呀！你以前拿手的嘛！」漢子反射動作般正待開口，卻又遲疑：｢啊！好久没唱，有點忘了……」妻唱首句提示，他隨即按弦拉弓，震撼人心如草原土地般恢宏深厚的嗓音傾喉而出，即使因忘詞而小有中斷，絲毫無損所歌的完美。

接近14:30，歌者告退，D君說他們還要趕場，顯然是以此絕技營生的。但餐會並不就此結束，廚房又端上一盤紮紮實實的饅頭和每人一碗重醎香濃的燴羊雜，看上去就是絕配，雖說酒足肉飽，但許是一番唱跳稍有助於消化，我忍不住饞，搭半個饅頭，把那碗羊雜吃個罄盡，期間，主人們可也不閒，由C君起頭，一一向來賓獻歌敬酒，莫非近朱者赤？他們雖是漢人，唱起歌來也頗沾染了幾分草原的豪邁、敦厚，不知若多待些時日，自己的破鑼嗓是否也會變得｢青翠｣些？

全羊大餐難忘，草原歌聲難忘中的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