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岷百無聊賴地睜眼,睫毛彎彎半掩著眸地動也不動,凝向身前那道漆地平整的白牆,一處突兀的凸起,估計是先前打過洞掛上些什麼東西,而後補土致使,映於不遠處那扇足有四、五尺寬之落地窗外,毫不掩飾灑遍房內無處的淒清月光下,勾勒出個不稱職的橢圓,歪歪斜斜。
他與齊璿二人搬來此新家,已過三天──是星期二那天下午搬來的,且齊璿這人保密工作做地十足徹底,前來時特意綁了條黑帶子於他雙瞳上,不讓他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先前那棟宅邸,他只知是棟齊璿的私人別墅,位處近郊,依稀聽的見每日破曉後至傍晚時分不曾間斷的車水馬龍,直至深夜的寂然無聲,一如既往地循環反覆著,加諸保鑣常駐,其餘的,便是一無所知──
畢竟他也才住了約莫一個月時間。
此時此刻,周身溢滿燦然一新之氣,可令巫岷略感困惑的是,這間主臥室,格調卻與著先前那間臥室所差無幾──毫無二致的白牆,僅是大了些的落地窗,再也熟悉不過的透明紡紗窗簾,掩不住一縷光,加諸此時正於己身後,從而摟緊自身腰際熟睡之人,整整三天以來,似是要將彼此氣息染盡整個空間似地,將行李依序置於客廳後,便棄而不顧,齊璿同時也打發走所有人──此次連成亞之也不在了,於是他倆便在這房子的每一個角落,永無止盡地歡愛著、酣暢淋漓著,巫岷不知被齊璿擺弄過多少姿勢,甚至進入過身體多少次,只知道他們從客廳做到了廚房,廚房而後輾轉儲藏室,再來便是樓梯間,直至欲要上樓,巫岷這才感至有些許的空檔足以喘口氣,正想拒絕地叫停,卻又被丟入客房中一張大床上,眼前隨之籠罩而來的墨黑,如同漩渦般不斷將其拉扯而入,同時撕裂著他的四肢、五臟六腑,一點不剩,所有的哭喊已然連不成句,甚而沙啞地再也發不出聲,僅能微弱的呼吸著──從白天至黑夜,黑夜至凌晨,接續東方初曉,整個空間已是旖旎而糜濁,惹地縱使他現下醒來了,睜眼了,也僅能暫且癱軟於床側,反觀背後那名「罪魁禍首」,卻是恬然自足地單手緊環自己,他卻一絲力氣也使不出──
尤是不久前他所擺弄的那些姿勢,還險些讓他閃到腰!
而前些天即要離開舊宅邸前,他倆終是簽約,當時的他分明已然答應一天一次!但是!這人卻是次次言而無信!次次得寸進尺!
可最令他懼怕的,竟是他實質上,並不厭惡這般感覺──
他倏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不知從何開始,身體便習慣了沒有齊璿便不行的狀態,每每同他歡愛時遍布四肢的酥麻感,隨之席捲而來的迅猛浪潮,有那麼幾個瞬間,他仿若忘卻了這世間所有的不快樂、不美好及令人做嘔的暗黑與醜惡……
他這樣,算是對他動情了嗎?
一陣耳熱漫開之際,巫岷明晰聞身後人一字一句以著方清醒後低啞至極,滿溢渾然天成魅惑的嗓,沉聲道:
「……要起來了嗎?」他還以為他還睡著,全然覺察不至剛才他方醒的輕動,可他卻深不知,齊璿一直以來總是淺眠,僅有幾次同他歡愛後,睡長過幾段時間,不過也才比平時多睡兩、三個小時,其餘時候他皆是處於種「備戰狀態」──畢竟身處道上,夜半時分興許有人安插手下上門報復之況不無可能,一如他們此次搬家這般,在還沒遇到巫岷之前,便是這樣的日子,遇到巫岷之後,還是這樣的日子,久而久之便成習慣。
於是乎懷中人縱使如此輕搖,他早已醒了,從而嗅聞著溢滿於其身,專屬於「自己」的味道,聞懷中人並未應答,從而親暱地猶如戀人間嬉鬧的懲罰般,啟唇輕咬上巫岷圓潤的右肩,致使他下意識地倒抽口氣,這才有些反應地顫動了下,再而一句:
「我帶你去看幾個地方。」語落,巫岷試圖掙脫其箝制從而坐起身來,卻仍是渾身無力,試了幾次無果,緩了些氣後,這才一應:
「……我不想出門。」於此種狀態下出門,沒走幾步路定會累癱在路邊,豈不是還得推輪椅帶他出去?何必如此折磨彼此?卻又聞齊璿啟唇解釋著:
「在這房子而已,」他微頓,「不出遠門。」爾後齊璿依然沒有等到巫岷的回應,倒是見他復是掙扎了會,從而使盡全身僅存氣力地數條肌肉驀然繃緊,成功半坐起身,欲要下床之際,齊璿眼明手快地隨他坐起身來,同時輕握住其腰間,被其潔白無瑕之背上,已然深紅的幾處灼傷了眼,底心的某處稍動,致使巫岷一剎驚愕地便要拍開其手,齊璿卻是抓地更緊:
「你能走嗎?」此語是出於他真誠的憂心,畢竟這幾天,他意料外地沒日沒夜做著,縱使身下人感覺美好,可他也還是頭一回做地這麼久,各自身體所消耗之能量,他是因長年健身,身強體壯,可這會卻因欲念上頭,全然忘了先行詢問身前這嬌小人兒,是否有辦法承受得住他的這些──包括所有他射在他體內汩汩白濁。
聞言,巫岷仍是緘口不言,毫無與後頭那人進行對話的意願,心想事已至此才來問這事,根本沒安好心,從而默然拽開其手,便要起身,卻於起身後之半刻,瞬感雙腿使不上力,即要摔跤之際,齊璿手疾眼快地下床,繞至他身前扶住了他,倒是巫岷有些意料外自己身體上的孱弱,愣了半晌卻是沒再回過神來。
見狀,齊璿不禁於心輕嘆,深知這人性格倔強,現在定於心中將他視為頭號敵人、罪魁禍首,從而置氣,於是一捋額前碎髮於腦後,便啟唇道:
「我抱你進浴室洗洗吧。」語畢,便要蹲身將其抱起,卻不料巫岷復而回過神來,即刻一應:
「不。」其雙瞳底的堅定,不容任何人否定,同時間齊璿瞬感肩上重量一輕──巫岷收回了手,似是再次熟悉雙腳踏於地上的確實感──畢竟前些天,他不是被齊璿舉於半空,便是被他猛地壓在桌上、椅上、沙發上……再來是床上,渾身總輕飄飄地,時間感同時盡數喪失,這會重新踏上地面,一如前些天直至方才睡醒前那場場歡愛,僅是黃粱一夢,有股重頭再活一次的錯覺。
以單字應付完齊璿後,巫岷即刻一拐一跛地錯開身前人,欲要往牆壁走去,打算扶牆後,再而左轉至浴室梳洗,卻不料此時雙臀後頭漫開一股異樣感,巫岷當即明晰地感受至,那物正汩汩由後方那出口,倘至腿間,致使一片濕潤──便是這幾日來,齊璿不停餘留於自身體內之物,數不清多少次了,以至於現下立起身後,終是承不住地一洩而出。
巫岷一剎間不動了,僵立於原地,齊璿自然隨其舉止已然側過身來,盡收此景,於是復而於心嘆氣後,逕直上前一個俐落蹲身,不費吹灰之力地即抱起巫岷,驚地方才正背對著他致使毫無防備的巫岷,詫呼之際下意識地摟上身前人之頸脖,以利維持身軀平衡,同時不住蹙眉反問:
「你做什麼?」──又來了,又恢復成渾身是刺的模樣,不過誰叫他縱使他這樣子,他也依舊做的到對他放寬底線,於是乎齊璿選擇不鹹不淡地應:
「我用的──」他邊抱著巫岷啟步,瞬感其下身默然倘至右手臂上的黏膩感──便是他這幾日以來積累的「戰績」,心想往後可得收斂點,否則懷中人定會吃不消,從而接續句:
「我負責。」此語方落,巫岷不自覺地泛起陣紅暈於面龐,可一想至他方才口中所謂的「負責」,所謂地要幫他「清理」──
他十分覺得他倆有極高的概率,會於浴室內的你來我往中,再次擦槍走火,接續再戰幾百回──
可他再也不想被折騰了!下半身漫布著的酸疼在在提醒著他,於是乎即刻便應:
「我要自己清!」則望齊璿置他話若罔聞,一路穩然將他抱進超大型黑色浴缸中──足以容納四名如齊璿這般壯碩塊頭的「大水缸」,他僅是名方經人事的少年,一人用這浴缸,實是綽綽有餘。
巫岷從而於浴缸內坐起身後,卻見齊璿仍立於身前不為所動,盡收眼前黑色浴缸中,襯地一身潔白肌膚更為潤淨的可人兒,如一團黑水中耀著的那點水波反光,欲要讓人攫住,完全地擁有著他。
齊璿霎感下身十分不爭氣地有了反應,巫岷同時間覺察到了,急忙開口要他走,可眼下身畔無任何遮蔽物,僅能驀然蜷起身子,藏起重點部位,試圖不再刺激身前人,可齊璿倒想晚了,先行轉身步至右側扭開水龍頭,調整了下溫度接續放著水後,即刻湊前,不管自己身下的脹疼,低沉著卻富含危險之意的一句:
「來吧──」只見他緩然勾起唇角弧度,卻滿是邪佞,從而摟過巫岷腰肢,纖不盈握──終歸還是太瘦了,他得把他養胖些,日後才好扛的住他幾番無節制的折騰,畢竟做到一半對方暈過去的話,多掃興,「我幫你清。」
約莫三小時過後,巫岷這才通體乾淨地被齊璿抱了出來,抱出來的時候,其雙瞳眼角皆是一片紅,顯而易見是被氣哭了──
因為這個男人,又整整在浴室裡做了三次──三次!
他抬眼瞪向身前人,不知他是否將這輩子先前積累數十年全未抒發出的性欲,一股腦地發洩在他身上了──
怎麼就有這麼多用不完的體力?
巫岷瞬感自己的未來,似是有些渺茫──尤其是他的臀部,他深切覺得得投個保險,以免齊璿哪天真用壞了,他還有理賠金可以安然度過餘生。
出浴室後,齊璿便先行將巫岷置於床沿,替他從不遠處之大型白色衣櫃中,拿了幾件衣服褲子從而回頭詢問其穿著意願,巫岷最終挑了件白色T恤及黑色長褲,爾後齊璿將衣服置於其身畔,即俐落回身選定一貫的黑色長袖襯衫及休閒褲,穿畢之際,回過頭來則望巫岷已然穿上上衣,可下身的虛浮,以至於眼下的他無法立身穿著褲子,正與其拚搏著。
見狀,齊璿不假思索地緩然步至他身前,僅低聲道了句「我讓你扶」,巫岷起初並不想搭理,可後來坐穿數次未果,於是乎便被耐心已然磨盡的齊璿一把撈起,這才順利穿上,卻又即刻被他抱了起來,從而一道:
「先吃東西吧。」齊璿倒是心滿意足地揚起唇角弧度,接續不緩不慢地抱著巫岷下樓,其中巫岷掙扎數次表示要自己下地走,皆是被齊璿再而摟緊的雙手硬生壓了回去,直至方抵餐桌側,他這才將他穩然置於椅上,從而蹲身,驀然抬起眼簾地以著異常臣服的姿態,仰望身前可人兒,望其興許是因方洗完澡,致使粉撲的面龐,再而捏了幾下後道:
「等我,」由頰側漫開的觸覺,致使巫岷一瞬愣住,眼見身前倏然被放大好幾倍的俊顏,縱使這張臉看再多次,說實話,他還是有些不習慣──畢竟過於精緻,精緻到巫岷好些次都想問問齊璿,他究竟有沒有去整形?否則怎麼會有人天生便長地如此像漫畫裡走出來那般──氣宇軒昂、風流倜儻?就連他自己,他都只能說算是清秀而已,可他這般清秀,或許加諸自己本就開朗外放的性格,追求者已然不少,換作他這來,若齊璿撇去性底裡的冷,再外放些,估計追求者都可繞鶇城好幾圈了。
而方思及此,巫岷卻感陣沒由來地不悅浮上心頭──他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突然如此,可就是下意識地便這樣了,呆頭楞腦之際,從而聞齊璿接續句:
「我去做飯。」此語一落,只見齊璿二話不說即刻起身,巫岷便見他從而拿起始終掛於牆側的紺色圍裙,見其頗有番家庭主「夫」的架式,倒有些忍俊不禁──
可又憶方才浴室中的溫婉瀰漫,想來他仍是不免置氣!
索性側過身,不再看他,卻不過一會,終究不住被身前不遠處那男人偉岸的身影,徹底吸引回去──
不看還好,此刻聚精會神一瞧,他發現齊璿的身材真不是一般的好,除卻精緻臉蛋外,體格是尋常大眾價值觀下的倒三角類型,雖面貌斯文,可身形卻是壯他整整三倍──標準太平洋肩及估計有達A罩杯的胸肌,巫岷想,這人肯定把健身當成家常便飯。
此時此刻,他望他煮飯的動作,俐落而不瑣碎,雖為道中之人,可無論煎起蛋來抑或是炒些菜,其舉止皆是不疾不徐,仿若這一天有四十八小時似地足以令他緩然消磨,以至於其端餚上桌後,巫岷下意識地瞥了眼一側時鐘──
半夜兩點,恰巧趕上了趟宵夜──縱使平時的他,並無吃宵夜的習慣,可前些天這番被他折騰下來,事前吃再撐也僅是徒然。
巫岷甚至發現,此次烹煮菜色與著上回早餐那次稍有不同──這次煮地乍看下略顯油膩,想來是早上那會必須吃清淡些,可一至宵夜,便不需顧忌這些了。
再者,這幾天以來,他也就是於迷糊地半睡半醒間,好些次被齊璿塞了些鬆軟地似是麵包的東西作為幾餐,其餘時間除卻做愛還是做愛,眼下這餐倒還是這段時間以來,最為正式的一餐,以至於爾後巫岷吃地頗為歡快,卻絲毫未覺身前人望他吃地星速,從而微揚著唇角弧度,那樣英姿颯爽。
當二人依序吃畢後,齊璿從而端過碗盤,一番清理過後,便邊脫下圍裙掛回牆側,邊回頭向著巫岷道:
「走吧,」他則望巫岷不假思索起身,從而邁步向前走了數步,雙腿明顯地發虛,但相較於方才剛起床那時,已然大幅好轉,估計是因有吃下些東西從而有了力氣之由,不然他本想再上前攙扶住他的,眼下望他走地慢,可步步穩紮穩打,便就作罷,怕也是如此一個肢體接觸,二人即要擦槍走火。
於是乎齊璿選擇不緊不慢地隨於巫岷身後,直至他即要抵至一樓同有處落地窗前,從而一掃窗外大片碧綠之色,略感詫異之際,接連收緒,這才稍地側過身去,啟唇一問:
「所以要去哪裡?」聞言,齊璿輕淺一笑,接續繞過他,再而推開落地窗,巫岷見狀,倒想這次竟不防著他了?估計是找著了個隱蔽的地點──
一個他想逃也逃不掉的地方,他才得以如此放心。
他邊想著,隨身前人腳步,不緩不慢地踏上窗外草皮,這才發現泥土是鬆軟著的,滿溢新翻香氣,因為夜裡,空氣中無處不透著一股冷,就連體溫也摀不暖那強勢佔據鼻腔中的寒,以至於此時上身僅穿件T恤的巫岷,倒有些下意識地縮緊雙臂,望齊璿一個扭頭往右走去,自身亦然,接續盡收約莫距己五公尺遠處,一段草皮陷落而下,形成個緩坡,再而不知多少公尺遠外,明晃晃地擺了五個靶子。
巫岷下意識地一愣,則望齊璿已然立於緩坡邊上,側半身回頭一瞬不移地凝他,其美如冠玉卻因一雙劍眉不褪一絲男子氣概之貌,映於一側絲縷月光下,致使他一剎間心似是漏跳了拍,同時感至耳畔頰側,如傍晚之際,落日餘暉般的沉沉暮色,染紅著半邊臉。
齊璿望巫岷倏然愣頭愣腦之態,估計是被嚇的不輕,欲要失笑,卻深知此時若這般一笑,定會讓身前人備感挑釁,於是強忍著並未讓笑意漫於唇側,以至於微不可察地抖了下雙肩,從而伸手示意巫岷上前,這才喚回其注意力地致使他繼而走向自己,直至方抵身畔,他這才掏出方才隨手一拿的防風外套,披於其身,巫岷感至肩上重量,冷不防地回過頭來,似是不可置信他此時之舉,眸光略動之間,卻是一扭頭猛地移開目光,不再看向那名今日一言一行中,皆是異常富含溫柔之意之人,從而一問:
「……這是做什麼?」聞言,齊璿即刻一應:
「靶場。」巫岷忍住欲要翻白眼的衝動,他當然知道這是處靶場,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可他帶他來這──是指他可以使用的意思?
而不及他之應,齊璿不緩不慢地接續句:
「你沒事可以來玩,」此語方落,巫岷下意識地想至縱使有靶子,可是沒槍──是要玩個毛線球?卻又聞身畔人補充著:
「等等再帶你去個地方,」他邊說,則見巫岷仍舊一瞬不移地盯著身前大片草地,默不作聲,也不知他怎麼想,「那裏有槍。」此語方落,巫岷不自覺憶起逃跑那回,他說他身上那槍,為假槍的事實,更從而成為他逃跑失敗的關鍵點,當下該死的惻隱之心,正想開口詢問槍枝是否為真,抑或為假之際,齊璿從而一道其底心之惑:
「是真槍。」聞言,巫岷即刻投來一道目光──他不懂其此時此刻此番行為,又是些什麼意思?拿真槍給他玩──他就真不怕哪天,他便會這般於睡夢中,被他給斃了嗎?
心還真大。
於是乎巫岷選擇開門見山句:
「你不怕我找機會開槍斃了你?」此語方落,只聞齊璿瞞不在乎地哂笑聲,從而一應:
「你可以試試,」接續倏然側身,一把將巫岷摟於懷中,再而俯首凝他,巫岷則是被他此番突如其來之舉,搞地一驚一乍,雙臂下意識地抱胸橫於身前,作警備態,「不過在那之前,我倒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先被我『操』死。」此話一出,巫岷瞬感頰側溫熱復是升騰幾分,腦海中不由自主細絲起前些天那幕幕熾熱的、喘息的,抵死纏綿地無可附加之刻刻,欲要啟唇回嘴之際,又聞齊璿接續句:
「也不知道這草皮躺起來怎麼樣,」他邊說,再而壓低面龐,巫岷瞬感陣陣吐納迎於面前,致使胸腔中的刺冷,漸被抹再也熟悉不過的灼人氣息渲染,同時感至其下身此刻明顯的突兀,巫岷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便是深怕一不小心,二人便要擦槍走火,直至望齊璿再而湊前,至己身耳畔,才聞他一字一句明晰著道:
「下次我們可以試試。」其大言不慚的坦然邀約,巫岷果真想這男人到底沒存什麼好心思,方才刻刻回憶復而湧上,於是不假思索便應:
「試你妹。」語畢,猛地掙脫齊璿懷抱地氣呼著扭頭便要進宅邸去,則聞後頭一陣急促腳步聲倏然靠近,巫岷從而感至自己右手被人一拉,落入個寬厚掌心之中,正要回頭之際,則望身後人已然大步流星地反超自己數步,走於前頭,從而回首向他罕見地哄聲道:
「別生氣,」他捏捏他手心,以示友好,巫岷再次難以置信──這男人思緒清楚的時候,怎麼就這麼像隻需要人陪玩的大貓──難不成是獅子座的?「我再帶你去個地方。」縱使他這般一說,巫岷並不打算搭理,欲要甩開其鉗制,可試了幾次終是徒然,索性放了棄,從而讓他帶自己抵至位處廚房側,一條由花崗石砌成之拼花長廊盡頭右側,是處得以走下樓的黑色大理石階梯,裡頭隱隱透出的光,漂浮於空氣中的灰塵,在在明示底下空氣並不流通的事實,也興許很少人在此活動。
這麼看來,方才佔地如此之大的草坪,及此棟內部空間明顯略大於先前那棟之別墅,齊璿這人究竟是有錢到了什麼程度呢──他倒有些不敢想像。
於他若有所思間,二人默然下了樓梯,抵至地下室。
而方下最後一階,迎來的便是道黑色烤漆防盜門,當齊璿熟練地按下幾個數字解鎖後,則推門而入,隨之撲來的是股久未有人踏足的潮味,填入胸腔,前方驀然籠上的黑暗,致使巫岷一剎間有些慌神,不自覺地攫住身前人衣角,接續聞「噗滋──啪」一道過電聲,倏然由最中央處那黑灰色燈罩下之白熾燈,搭配環繞於其四方的黑色圓筒軌道燈,遍撒此處,致使巫岷半瞇了會眼,這才復至平時焦距,望齊璿正側身抬手一扶牆側開關,有些玩味地回過頭來凝他,似是對於他此時緊抓自己之舉,頗為意氣揚揚,從而輕挑著眉,可仍一如既往地波瀾不驚,巫岷便瞬時意識到自己這般不尋常之行,瞥眼之際接續鬆手,轉而放眼一望──
只見這地下室十足寬敞,約莫有方才外頭那草皮的一半大小,甚至再大些,一側牆上有塊強化玻璃,透過去看──停著的是兩台車,一黑一白,顯然是車庫,可見齊璿將整個地下室分隔成了兩個大空間,而這一頭,又被分隔成一個大空間、一個小房間,及一個似是交誼廳的開放空間。
巫岷不明所以,齊璿倒是率先將他領去有扇黑色鋁門的大空間前,偕滿室工業風之混凝土牆相得益彰,不自覺有股閒適感。
而方進門,所見之景再次使他目瞪口呆著──白皙無暇的桌面,以著六個透明隔板隔出六個靶位,各個位置桌上分別置有一把槍──因長年改造槍枝之由,巫岷一眼即辨認出,那是威力最弱的空氣槍,加諸練靶時必備的耳罩──
這裡──儼然是個設備齊全的地下靶場!
齊璿爾後悄然帶上門,再而回到巫岷身畔,見其仍是有些不可置信著,於是道:
「怎麼了?」不知為何地,他復是輕勾起唇,頓感他今晚笑的次數,比以往來地多的太多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像自己了,可見身前人仍是楞著,從而笑了出聲:
「不喜歡?」聞聲,巫岷這才回過神來,愣了片刻從而與齊璿四目相對,清徹的雙瞳裡寫滿不解:
「為什麼……」其口吻甚至帶點茫然的不知所措,更似是在喃喃自語著,「做到這個地步?」此語方落,齊璿忍俊不禁,巫岷可以感受的到,他這幾天的心情偕逃跑那天大相逕庭──一如滂沱大雨相對著晴空萬里,不知是否因二人這幾日以來,一直有著身體上的親密接觸,加諸所謂心理學上的「單純曝光效應」──這些天他時時刻刻跟他待在一塊,他更曾說過跟他做愛的感覺很美好,而不是簡簡單單地因為「愛」,抑或是「喜歡」什麼之類複雜的情感,他從未想過,卻也無從梳理,眼下無非是為了不讓家裡那群人輕易找到自己,從而安分待在他身邊,以契約方式換取庇護,是首要之務──
所以他才會如此問──為什麼做到這樣的地步?
分明他與他之間,僅是再也簡單不過的所謂「床伴」的關係,憑什麼他會為他做到此般地步──
僅單單因為那晚得知了他會改造槍枝的事實?
至於嗎?
而後卻見齊璿動也不動地凝他,反是陷入片詭譎的沉寂,不知是否正想著該如何應答此問之措辭,終究僅以簡短三字為應:
「我樂意。」語畢,隨之補充著:
「這裡你也可以隨時來,」巫岷仍是發著愣,仍是處於匪夷所思的狀態中,齊璿倒覺此時此刻的他,似乎才是真正的「他」──真正地表現出他這個年紀該會有的樣子──會害怕、會被驚嚇、會感動,甚至是吃到他煮的好吃的菜時,會開心,而不是被餵食毒品後,逼不得已至最後關頭禁不住時,從而向他求歡的「他」──縱使那樣的他仍會令他情動,可這樣的他,才是最為致命吸引著他的,讓他恨不得即刻上前,便要吻住那張嘴,默然交換著甜蜜之液,再而分享彼此體溫,「忘了說──剛才那扇防盜門的密碼,是你的生日。」可他知道,現下的他得忍著,他已經連續做了好些天了,就連他此時唇上也多處磨破了皮,下身那處的紅腫定是不在話下,再繼續下去,身前人是真會扛不住,於是乎他從而轉過身移開目光,不再給自己任何一絲懸想地即刻推門,以利轉移注意力道:
「跟我來。」聞言,巫岷仍舊稍地楞了會,再而回神,隨齊璿身後來至另處小房間,啟門後,他見齊璿率先側過身去使他先進,從而抬首一瞧──只見此房間擺設簡單,一張足可坐滿十人的拚木工業風大型桌,橫於房中央,一側則為數把木椅供人坐定,待至身後人合上門後,巫岷左顧右盼之際,卻見方才門後之處,原來正擺有個大木箱,旁邊則是置了個長形似是工具箱的黑色塑膠箱。
於巫岷推估此些為何物之際,見齊璿倏然走至大箱子旁,從而向他招手示意過去,巫岷意料外地並未不理不睬,齊璿這才打開箱子,二人皆是盡收裡頭滿一箱的槍械,或長或短穩然躺於裡頭,巫岷不自覺僵住身子立著,聞身前人輕啟著唇解釋道:
「這些都是空槍,」只見齊璿邊說,邊撥弄著箱子裡的東西,「你可以全部拿去改造,」再而接續句:
「只是要試射的時候,得向我拿子彈。」見狀,巫岷滿腹疑團地情緒抵至最高點,稱心滿意後的夷悅極致過後,便是接踵而來的疑慮及掩不住的猜忌,於是乎他終是啟唇,頭一句卻是:
「你有什麼條件?」聞言,反是齊璿倏然一愣,默然思索了會,從而邊笑著站起身來,步步朝他逼近,巫岷見其銳不可擋,僅能任他接續將自己抵於桌畔,這才聞身前人開口一應,嗓音依舊是那樣地沉而富有磁性:
「我能有什麼條件?」說到底,目前孓然一身的他,能給他什麼?他又能從他身上索要到些什麼?思及此,齊璿腦海中一剎掠過一樣東西,不由令他心口一滯,眸光閃動,卻不再作聲。
此時巫岷思前想後著,分明合約裡並未提及到這些事的,可齊璿卻是做了,目前也終於知道,為何眼下他堅決不讓他去學校的原因,興許這是些補償,除此之外──
他實在沒想到,能有什麼理由,致使他而今做到這種地步。
於是乎思緒紛亂之際,巫岷索性不再想,悶聲低低地應了句:
「……謝謝。」言下之意,知道他喜歡這些,甚而幫他設立了兩個一室內一戶外的靶場、一間隱蔽的改造室──從未有人這般對待過他的,就連他的原生家庭,自小至大口口聲聲地說是誠心為他好,到頭來,全是為了家族利益。
如此純粹地僅僅是因他所喜歡的這些,為出發點的,似乎便只有目前齊璿所為他做的這些。
而眼下的他一無所有,除了道謝,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反倒齊璿聽聞此句,倏然感至底心深處的某塊,已然觸動,將身前人復是往桌子擠了擠,再而眼明手快地抬起其雙腿大開於桌面,致使他身足以橫於其雙腿間,忽視巫岷一剎間慌神的面龐,從而攫住其左掌心,當巫岷從而反應過來時,手心上的熱度,再也明晰不過之蓬勃著的蓄勢待發──
他瞬時意識到,齊璿這人竟又有反應了!
於是乎他瞬感頰側同是一熱,全然不知自己方才哪句話便是又刺激到了他,望身前人霍地俯首,於自身耳畔彌足魅惑地低語著:
「……你得幫幫我。」前言不對後語的,巫岷竟意料外地沒想著反抗,任由齊璿擺弄著自己的手,卻於做至一半時,齊璿心細地見巫岷同是有了些反應──似是因正不停搖晃著的桌子,於是乎不假思索地便將自身左手遞前,覆上那漸趨勃發的灼熱,惹地巫岷一個應激,隨聲低吟,齊璿手中動作更是越發兇猛,二人便如此相握著對方軟處默然紓解著,搭著此起彼落的輕喘及呻吟聲,不知過了多久這才一齊解放,可齊璿那下身依舊硬挺地紫紅,顯然意猶未盡,於是開口便要了第二次:
「我要來第二次了……」他則望身前人始終紅著一張面龐,眼角暈紅更甚,卻遲遲不願應聲──事實上,齊璿已然覺察至巫岷心意,只是他死不承認罷,只因這整整三天不眠不休的交歡,他完全沒有用藥──算上時間點,明天才是約莫該用藥的時候,雖巫岷一開始頑強抵抗,可後來卻也享受其中,他便知道他多少接受他了──至少眼下此種景況,他是享受著場場歡愛的,於是不久後便聞巫岷於他料想中地低聲一應:
「……做吧,我想要。」他並未看他,僅是低垂著首,然而齊璿靠他靠地近,明顯聽到了,卻依然將其下巴抬起,因他方才「我想要」三字說地極其小聲,從而故意反問著:
「你說什麼?」聞言,巫岷瞬感頰側溫熱復是升騰,不知過了多久做好心理建設後,倏然以著雙手捧起身前人精緻的面龐,陣陣暖煦毫無預告地由手心漫至胸腔,直達底心,褪去了方才那於室外靶場時,深入骨子裡的刺寒,於齊璿罕見地面露微剎之色的面龐下,一字一句明晰道:
「我說,我想要……」一語方落,他即是被齊璿猛地堵住了嘴,灼人的氣息瀰漫周身,從而糾纏的軀體在在道盡二人間,對於彼此已於無形中建立的信任及依賴,而誰先起這個頭的,卻是再也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