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Haru
早安,一早灰撲撲又溼答答的天氣,讓我想到該來點「顏色」瞧瞧。我跟Sun曾提到,圖像的穿透力很強,有時,不用任何字句,一張圖就夠了,或許人類溝通本就起始於「圖」,也因此這些線條、色彩的組合,常能跨越國界藩籬,直達人心。
上次分享了Moe五月號吉竹伸介,其中除了這一篇精彩的專訪外,還有一篇簡短的介紹,提到布魯納與馬諦斯。迪克.布魯納(Dick Bruna)創作的「米飛兔」形象討喜,人人皆知,但是書,其實在台灣銷售不好。當初漢聲出版的12本生活常規套書,行銷上相較其他繪本吃力許多,後來親子天下出版了一系布魯納其他作品,大品牌的行銷做足,至少讓這位畫家的聲量有出來一陣子。我曾經懷疑是否台灣的家長對於0-3歲的書比較不採買,而寧願花錢在玩具上,但,Moe的這一篇文章有解開我的疑惑。
Moe這一篇對於布魯納的介紹,切入點是與野獸派畫家代表—「馬諦斯」結合來談。20歲和朋友前往南法的布魯納,參觀了法國南部濱海阿爾卑斯省的勃朗孤山的腳下,一座小小的教堂—旺斯的玫瑰小教堂,馬諦斯晚年身體不適時投入的建築創作。這一座建築不華麗,外觀白牆、藍色屋頂顯得簡樸,但裡頭的玫瑰窗、壁畫、十字架,卻都是藝術家馬諦斯的載體,過去以油畫色彩著稱的大師,在這座小教堂的揮灑上,將「光」納入,彩色玻璃窗上,是以藍色葉形為底,相當對比地襯出黃色如花的形體,透過光,隱隱約約看見更底層還鋪有一層綠。這一座教堂,就算無法親臨,緊緊是在網路上觀賞,也可以感受被寧靜、神聖穿透。當時,布魯納也被這些畫面深深吸引著吧。
在Moe的這一篇介紹中提到:「布魯納在父親的出版社開始從事書籍裝幀設計工作,涉獵了2000多種裝幀,試圖在各種表現手段中嘗試繪畫、剪貼照片、撕紙等等。後來,他開始有了一種想法:『一定要用馬蒂斯的剪紙手法創作出自己的作品。』」,當然,這樣的說法,我不完全認同,遊歷倫敦、到巴黎學出版,整天逛美術館的布魯納,醉心的不單單只是馬諦斯的作品,或許各大藝術家的色彩、線條,早已融合成為他的創作養分。
米飛兔的出現來自於他給孩子說睡前故事時,信手拈來的創作(唉,怎麼每個家喻戶曉的經典童書都是這樣出現),當然,當時的米飛兔不是現今的樣貌。隨著時間的推進,米飛兔成為荷蘭的「藝術」。線條越來越圓滑,形象更簡單而不複雜化的米飛兔,色彩飽滿,不脫紅、藍、黃、綠、棕和灰色,也許這個創作中有馬諦斯的影響,也或許有畢卡索的影子,但最終都成了荷蘭藝術家布魯納的風格。在荷蘭,不該稱布魯納是經典童書大師,而是「藝術家」,格局更大;因此,這位藝術家在 2017 年 2 月 16 日過世時,米菲兔流著臉淚的影像立刻布滿了荷蘭「大街小巷」。
這是對於藝術家殞落的最大致敬與哀悼。
回到源頭我的疑問,米飛兔的繪本銷售在台灣不甚理想,15x15 公分、12本漢書出版的米飛兔系列繪本,或許是應孩子而生的閱讀作品,但是,單看「米飛兔」這一個形象,其實更貼近藝術創作者最終追求的極致簡單,在荷蘭,這個形象有藝術的價值,但米飛兔在台灣僅僅只能是孩子生活自理的一個形象,特殊性已經消失了。
但是在荷蘭,布魯納的格局不是童書大師,米飛兔也不該只歸類為童書界家喻戶曉的人物,他們一個是藝術大師,一個是藝術品,已臻單純境界,而恰恰好那正是孩子的居所,所以,孩子很懂米飛兔的喜怒哀樂。
米飛兔留著眼淚的作品,布魯納是這樣說的:
「我一開始會畫三、四滴眼淚,然後我會拿走一滴,隔天再拿一滴,最後,我只剩下一滴眼淚,但她看起來卻傷心極了。」
一個平面的空間,卻能有深度的想像,不正是繪本的終極追求~在此,向布魯納致敬,也向每一個追求自我突破的繪本創作者致意唷~
謝謝你們還願走在這一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