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站上女孩落落長的自我介紹,第一步就過了關;包養網上願意介紹自己的人,比你想像中還要少很多,有多寫幾句的女孩,我肯定會邀約見面,接下來就希望對方能注意到我,願意見面聊聊天。
碰面的過程並不是很順利,對方先是跟我討論了一下到台中的車馬費,通常我若願意出車資,對方就會願意來的,但女孩跟我說,他要花雙倍的時間,所以要求比較高的車馬費。他說的金額也算合理,我就接受了,後來我剛好有事可以去台北跟他見面,我又說那車馬費就維持原來的金額,對方也說好,但見面當天早上,臨時又說自己工作行程更動,本來約南京復興,要我去大坪林,也沒有要商量的意思,就是若你不能來,那也就算了,沒見面也無所謂吧。
我已經交代好了行程,若臨時取消,實在也沒地方去,就順著他的意,往大坪林去,途中我搭了和平東路上的公車,好久沒在台北街頭閒晃,經過青田街口,想到上次跟C在這附近散步,C一直記得我最喜歡的台北,就是麗水街的模樣,我自己在心裡嘀咕著,正要去約會的路上,想著前女友真是不太妙。
那時我跟C才分手半個多月,我只是以消磨時間的心態,繼續在包養網上認識女孩,根本沒有想要認識新對象,坦白說,我跟女孩見面的動機,是想證明C是最棒的,我認識再多人,也沒有一個能比得上C。
我很少到新店,雖然以前有時候會從新店交流道上二高,但基本上並沒有走在新店的街上過。幸好我提早到了咖啡店,候位時多等了一下,現在做生意很喜歡讓客人在門口等,好似店家的活招牌,我感覺得到自己心裡嘀咕特別多,希望待會出現的是個甜美的女孩,要不我可能直接起身就離開了。
女孩遲到了,我網站上傳訊他沒有回,等我去個洗手間回來,她正好要入座,我也不清楚她怎麼找到我的,好像本來就認識我似地,很自然坐在我的對面。她講話有點腔調,我問,你是台灣人嗎?她說是呀,但好多人都說她有口音。我看女孩不只是口音,連很多小動作都像日本女孩,而且並不做作,就像她自己本來的樣子。女孩日文系畢業,做些跟日本方面聯繫的工作,也難怪我會有那樣的印象,他談話的方式讓人感到安心,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理解錯誤的部份,也會再三確認,嗯...這點跟日本人講話的節奏也很像呀!
女孩菜單看得有點慢,也跟服務人員確認了幾個細節,然後點了一個特製的餐點,我則是很簡單,草莓吐司來一份。她訝異地抬頭看我,說很少遇到喜歡吃草莓果醬的男生,然後教我下次在家可以試著用怎樣的方式煎吐司,吃起來相當美味,生動的表情似乎很容易就能感到滿足。
女孩主動問我一個問題,說是每個見面的人她都會問,為什麼有家庭還要再找個女友呢?我交代了一下自身的狀態,她聽了似乎還挺滿意,並沒有追問太多,只跟我說了一些他跟前任交往的相處模式。她接著要去別的地方工作,我們能談話的時間很短,但我沒有太多猶豫,覺得這女孩我一定要多見幾次看看。
我:你還要再想看看,還是能繼續跟我見面呢?
Enko: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可以說清楚一點嗎?
我:講白了就是,你還要再跟其他人見面嗎?如果你可以不再跟其他人見面了,我今天就把生活費轉給你,你和我都跟那麼多人見過面了,想不想要繼續見面,那種感覺應該是很強烈。
Enko:(有點惶恐)所以你覺得我是可以的嗎?
我:當然呀!我總不可能跟每個見面的人都這樣講吧!
Enko:(大笑)說的也是,但我不會跟你約定一個月要見幾次面,因為我真的是要找一個男友角色的人,不管對方怎麼看待我。我覺得如果是男友,還要約定好怎麼見面,感覺很奇怪。
我:你放心,我不會因為拿錢照顧你,就強迫你做任何事。
Enko:(側著身手壓胸口)呼,那我就安心了。我可以答應你,我不會再跟其他人見面。
不約定一個月見幾次,是我第一次見面都會告訴對方的事,今天從女孩口中聽到,我真是感到欣慰,總算還是有人對包養這兩個字,抱持著老派的情懷。我常笑說,如果包養還要講好一個月見幾次面,那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儲值卡的概念而已,是包月不是包養。
我叫了計程車,走到路旁送她上車,關上車門前,她微笑地跟我說,下禮拜見。爾後女孩並不是很常回我訊息,但我感覺得到,她的回覆都是認真回答,並沒有隨便敷衍我的意思。那個禮拜我們聊了一些自己喜歡的音樂、她面對新工作的壓力跟期待,以及一些自己過去的感情生活。我剛好想看許芳宜的「我心我行」,問她關注過現代舞嗎?她說沒有,但如果我喜歡,她可以試著感受看看,所以我們第二次約在信義區見面,講好就是吃飯、看電影。
我實在是太久沒有在台北走跳了,也不過就是個平日中午,沒想到餐廳那麼難訂,只好硬著頭皮問她,你願意吃中菜嗎?感覺很老氣呀!但寒舍食譜真的蠻有名的,我一直想要嚐看看,女孩也大方地說沒問題,她很期待。
她依舊遲到,我先進了餐廳就座,我們的位置是方桌,我把預先買好的可可粉擺放在桌上;上禮拜見面時,她說自己MC快來了,身體不太舒服,這時送上可可粉,對我來說是基本動作而已。她見到我笑盈盈地,挨著方桌的邊靠近我坐,是能碰觸到對方的距離,因為看得到對方的臉,感覺比並肩坐還要親密。
我們聊得很深入,各方面的話題都有,但還是在彼此試探,我說了一個很多年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我曾很用心對待一個女孩,可是對方似乎不是那麼在意我,我們交往了幾個月,也歷經一些波折,但我仍想疼愛她,於是問:「我愛你,你愛我嗎?」對方回答我:「你是有老婆的人,你要我怎麼愛你?」所以我一直帶著不被愛的心理準備,在尋找愛,走得很辛苦。
Enko接著跟我講了她的一段戀情,對方也是有家庭,被元配發現之後,她們想盡辦法要繼續在一起,但終究還是得要分離,說著Enko就掉下斗大的淚滴,我只拍拍她的肩,因為我也有過,那樣深刻的感情;當心裡那個位置上的人離開了,根本就無從收拾自己的心情,感情無法隨著時間消散,只能找一個地方安放著,然後繼續自己的生活。
所以我一點都不在意,Enko在我面前想起舊戀情落淚,相反地,我知道她的愛不會被任何事阻礙,和我一樣也是個為愛癡狂的人。餐後我在洗手間外等她,靠近我身邊時,她像公主似地,將手舉到我的面前,要我牽著她的手往前走,胖嘟嘟的手型,真是可愛。剛剛太專心聊天,沒注意時間,電影快開場了,但我不知道她的步調,不敢走快,他率真得問我:「你走路都是這樣還是在配合我?我其實可以走很快。」然後我們就像小跑步似地往電影院去。
說是半自傳電影但其實有點抽象,有些舞碼的節奏也很沉悶,我觀察她的側臉,挺專注地在看電影,散場後她問我,是喜歡現代舞還是喜歡許芳宜,我說是後者,因為她講的話讓我感覺很有生命力,就算在罵人也讓我覺得自己是活該被罵。
街邊百貨已經擺上了各式耶誕裝飾,Enko說自己最喜歡耶誕節了,總覺得很有氣氛,到處都很美。我說剩的時間也不多,我陪你隨意逛逛吧!她拉著我往微風南山走,要說是逛街,其實比較像是牽著手在散步。我抓不到她喜歡的打扮風格,要說日系又不能太甜美,要中性又要有個性,我隨手拿了幾件衣服下來,就像machine learning一樣在try and error中學習她的偏好。在Beams時她突然往外走...
Enko:覺得好尷尬,即使是以前交往的男友,也都要等到雙方很熟悉之後,才敢讓對方陪我逛街。
我:你就當我是閨蜜呀!我有時候也是可以當女生的,我挑衣服眼光還行吧~
Enko:很可以!
然後我們開始聊起性別,我說,過去兩年我覺得自己比較像女性,因為C其實很Man。Enko說自己跟一個T交往過五年,那是她最深刻的一段感情,現在感覺自己比較想跟女生交往,因為年輕男生講話都很膚淺,總覺得不太可靠。
她沒有要繼續逛街的意思,我本來要回台中了,她說晚上排定的工作,好像突然取消了,我就拉著她去ATT 4 FUN,我只有大學的時候進去過,後來它成為夜店大本營,對我來說還真是一個絕緣地。我知道露臺上有家酒吧,氣氛好像不錯,我們搭手扶梯一路往上,過了百貨樓層後,撲鼻而來的是包廂味...菸酒混雜著芳香劑的味道,我笑著說自己好像回到大學時期。再往上連電扶梯都沒有,昏暗雜亂的樓梯間有點可怕,我說這下我們真的是在探險沒錯了。
到了露臺上,Drunk Play 還沒營業,我不想站著等太久,隨便先去旁邊的餐酒館,她又接到電話,很不好意思跟我說,七點半還是得到東區去工作,然後主動給我看訊息跟她滿滿的行事曆。她剛換一個新工作,除了適應學習,覺得自己年紀也不小了,很急著要做出一點成績,為職涯鋪路。
我說,那我們就在這吃點東西,你待會要工作我怕你餓。我們點了幾道菜,還有一杯很花俏的摩西多,端上來時盤裡還有乾冰做效果,她像個小孩一樣伸手去玩,說沒看過這種東西。
我跟他說,我們上次見面時間很趕,我對你當然還帶著保留,但今天相處下來,我們講了很多話,我很確定自己想要跟你在一起。她毫不猶豫地接口說,我也是。我接著說,我們雖然不在同一個城市,但因為是你,只要你願意,即使要我特地搭個車上來,只為了跟你吃一頓午餐,我也願意。她捧著自己臉頰,滿臉藏不住的喜悅,覺得自己被疼愛吧。
她跟我說,一個禮拜有三天,白天時間是空著的,只要我願意來台北,我們都可以見面。走出去搭計程車時,我看到一些不熟悉的櫃位,自言自語說,常上來台北也好啦,我實在離開這個城市太久了。
女孩下車之後,馬上傳來訊息「喜歡你」,沒有什麼花俏的貼圖,就簡單的三個字。我們平日仍舊沒有很多訊息,但女孩睡醒就會打電話給我,還賴在床上,睡眼惺忪的聲音,總是甜甜的。然而那陣子我的狀況真的很不好,對方也專心在工作上,我們並沒有花太多心思真心感受彼此。後續見了兩、三次面,還去了一趟日月潭,但沒有辦法更靠近。
最後一次我邀約她來台中,聽 法蘭Francis Tsai 的演唱會,音樂很棒,但開場前她還在糾結些,自己過去受的傷,所以要我等她。我不知道該等待什麼,在愛情面前,誰不是傷痕累累,若連受傷的勇氣都沒有,根本就不應該試圖踏入另一段感情。送她去高鐵的路上,我開口說,我們現在的狀態,各有各的難處要面對,實在談不起感情,她有點崩潰,說要我讓她在路邊下車就好,我說已經是末班車的時間,搭不上車明天工作太累了,你先回台北,之後有話再慢慢說,她便哭成淚人兒。
到了高鐵我本來要丟她下車就好,她不肯,我說那我繞一下,Enko要我把車停好,我只好開進停車場。她要跟我說話,但也說不好,只不斷重複:「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就說我不要講那些事。」我看時間也來不及了,就下車去副座旁開車門,要帶她下車。她不肯,就坐著一直哭。
我只好坐回車上,勸她先回台北。她說:「我會自己想辦法回去,沒有把話講清楚,我沒有辦法就這樣回台北。」我好不容易勸她下車,買好票送她進票口,她看著我,眼淚又滾了下來,說:「我聽不懂,我不知道你想要怎麼做。你才說自己不會消失,你會接住我,為什麼今天就變了樣!」
進票口後,她不敢回頭,那種毅然決然往前走的背影,就是不敢回頭,那是我們的最後一眼。當時我被C的不讀不回訊息搞慘了,脫口而出說自己不會就此消失,就此開啟了一段非常漫長的對話,當時應該跟往常一樣,直接封鎖刪除的。
我們終究不再談話,但過不久,她傳訊息來給我。
衝著她說跟我「分開」之後也沒有再找人,我二話不說就轉帳給她,而最終我得到的回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