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隔壁床的印度男子打呼聲太吵,所以護理師安排我到另外一間病房的陪病床去睡。只能說印度男子你們真的走到哪吵到哪,在美國也是被印度男子鄰居開趴狂魔笑聲吵到一整晚無法睡,這國家的男子又醜又吵又臭,也未免太是太人神共憤的存在。忘了是晚上還是隔天凌晨護理師來量血壓,說到這我也不懂為何護理師都得這麼早或這麼晚量血壓,因為只要隔壁床的得量血壓,都蠻干擾睡眠,只能在內心呼喊單人房你真的很重要!但人生不就是內心狂叫也沒屁用。在陪病床上量的那次血壓低到護理師驚嚇到說要量兩次,後來我開完刀後前幾次量的血壓也都蠻低,只能說我真是謎樣,因為一般低血壓女子應該是都蠻精瘦的吧,我也不知道在加入人家行列個什麼勁?
早上神清氣爽地回我原本的病房,因為也不知道幾點開刀跟不知道要嫁給誰一樣,所以只能玩手機耍廢。在耍廢中得知隔壁床要出院了,內心狂喜不已。不然要是我開完刀不能自由走動又睡不著?那該有多痛苦。決定要開這個刀以來,我內心一直都十分焦慮不安,反倒是真的住進醫院了才比較安然,畢竟這一切似乎真是天意的安排,我好像就只是順著流走。問護理師幾點動刀,她們也不知道說要等通知。護理師提醒我要我把病人服反穿表示我今天要開刀,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意識到我離開刀那刻越來越接近了。我記得在醫生診間時,他跟我說大概中午12點左右開刀,沒想到10點就接到電話。於是就在某人的帶領之下,下樓到手術等待室,換上醫院準備的拖鞋,在等待室的椅子上等候。沒多久就叫我進手術室開刀了。
很多病友說手術室非常冷,但我第一個感覺卻是,那地方看起來好像是一個儲藏室一樣,有張病床,然後病床上有手術用的照明燈具,並不感到強冷反而有種簡陋之感。我問了一句:「 這就是手術室嗎? 」他們回我:「對,就在這開刀。」我自己爬上床,只記得有人問我冷不冷?我說有一點,後來她們馬上就遞來一張溫暖的毯子。後來聊些什麼我也沒印象了,只記得他們說讓我看到醫生後,就會讓我睡著。手術室播放的背景音樂不知是什麼,但似乎讓開刀房的氣氛緩和一點,不過或許在場緊張的只有我一人罷了。等到醫生來,我還特地跟醫生說,我是因為想要生孩子所以才開這個刀的,請他務必好好對待我的子宮和卵巢。醫生回答什麼我也忘了,但我只記得他笑著。其實在我跟醫生要求開刀的時候,他就跟我說過,就算開刀了也不代表我會懷孕,因為年紀太大了。只能說醫生的風格跟我有夠像,可能平時也有跟柯文哲一起團購誠實豆沙包的習慣。
早上10點多下樓到手術室,回到病房時已經快2點了。身為一個無敵怕痛的女子,老實說這個刀從頭到尾都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痛。我妹在幾年前因為卵巢癌也開了一次傳統剖腹手術,她在我開刀前就跟我說過無數次只有開刀的第一天比較痛而已,而且那種痛也只是強烈運動過後的肌肉酸痛感。我妹也同樣是超怕痛的人,但我之前就不太相信她的說法,一直認為她只是時間久忘了而已。沒想到她說的是真的。回想起來,整個痛感較為強烈的時候就是剛在恢復室醒過來那時候,幾乎是沒有幾分鐘就想按止痛器,但也不是痛到無法忍受。那種感覺跟我妹形容的很像,就是強烈的肌肉痠痛感,就好像有人把你肚子切開然後扭轉打一個結那樣,那個酸感卡在肚子裡散不去。在恢復室時,印象中醫護人員似乎告訴我,止痛器得每隔五分鐘才能按,但是當時我想我應該意識不太清楚,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隔了五分鐘才按,只記得我在內心默數了一些數字才按,但事情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被推回病房要換回自己的病床又是一個關卡。對我來說,整個開刀完最痛的就是剛醒來,還有換床,以及咳嗽打噴嚏。咳嗽打噴嚏對腹部開刀的人來說真的是種折磨,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不能盡情咳嗽的痛苦。回到自己的病房後,也沒有嚴重的昏睡,我印象中大部分時間我就是躺在床上慢慢地左右翻身,或搖動屁股,希望可以藉此盡早排氣。醫生後來居然幫我開了橫式剖腹,我內心真的非常感激,因為我著實不想要肚子留下一道長長的傷疤。我媽說因為我開的是橫式的,所以手術困難度較高,中間就失血過多以至於需要輸血。她還讓我看了我拿下來的子宮肌瘤照,的確震撼。沒想到自己的肚子裡居然裝了那麼大的一塊肉球,我最大的肌瘤13公分,因此,我剛開完刀那幾天,都還不太習慣自己的肚子是平的這件事情。不管是躺著還是站著,都會忍不住盯著自己的肚子看。
不知為何,陳楨瑞醫生並沒有硬性規定我一定要排氣才能喝水。所以在排氣之前,我其實喝了不少紅糖水,畢竟雖然點滴讓我沒有飢餓感,但人就是還是會想吃東西。不得不稱讚自己真不虧是知識分子,也太有智慧了想到要準備紅糖。開刀那天我其實就隱約有想放屁的感覺,但無奈都沒有成功。加上本身就是容易脹氣體質,一直沒有排氣這件事真的讓我既不舒服又沮喪。開刀當天似乎有精神心理師來看過我的情況,她說我的臉色看起來很差應多休息,但我自己感覺我的狀況比我預期的好很多。沒有太強烈的痛感與不舒服,按止痛也是抱著客家人精神想說我她媽錢都花了。心理師感覺不知要跟我講什麼,也可能是因為我媽在場的關係,所以我們有點尬聊。5月開始我終於感覺自己今年所經歷的撐不住了,於是我決定去看身心科開始吃微量的抗憂鬱藥。也許是因為這樣,才有心理師的關懷。子宮肌瘤手術雖然對許多醫生而言,並非重大手術,但對於病患當事者,我相信由於這牽涉到生育功能,每個人或多或少勢必都經歷過自己的一番掙扎。再加上我已高齡,真的不是個容易的決定。
隔壁床虛弱女子出院後,沒想到又進來了一個不知道怎麼稱讚她的女子。她從我跟她住在一起那刻到我轉房為止,我跟我娘親都完全感覺不出她開過刀,不管是說話的音量還是時間長短,跟虛弱的我完全天壤之別。每次量血壓她都非常正常有110左右,我則連50都不到。後來她開刀隔天也輕而易舉地一早就排氣,跟我使盡吃奶的力氣好不容易排氣的命運截然不同。
總之,開刀第一天就在努力翻身排氣後來失敗度過。開刀那天剛好是我妹的英文檢定考日子,她那個豬腦考這個考試不知考了幾年幾次都沒考過,上次還甚至只差一分就通過。我跟我媽為了她的考試求神拜佛招數使盡,我跟她說,你這次再不過我們都不知道要求什麼了?終於,在我開刀這天她國父革命成功通過了考試,說當晚興奮到睡不著。我妹考試通過意味著她終於可以回來台灣與我們相聚。上次我們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已經是妹妹癌症那年開刀的時候了,只能說我們一家三口每次聚在一起都是有人開刀的時候,老天是否有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