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上映的電影《怪胎》是令我非常感動的一部作品,三年後的今天仍對當初看完不停落淚的自己記憶猶新。那部電影在當時扮演著我人生重要的轉折角色,之後也想透過在方格子寫下我對電影《怪胎》的心得來找回那份觸動。正因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作品,因此收到友人邀約去看改編的音樂劇時,我馬上就答應了。
音樂劇《怪胎》的背景與電影版大致相同,講述患有強迫症的兩人相知相惜相愛的過程。音樂劇設定中,陳靜無法停止關門窗與偷娃娃的動作,陳柏青則無法忍受自己繕打的翻譯稿出現錯字。兩人對外界髒汙的厭惡與整齊擺設的堅持不謀而合。世人將他們兩個視為怪胎,也讓他們之間的羈絆更堅固。然而原以為無堅不摧的信念,在陳柏青的強迫症忽然消失的那天開始動搖,兩個人面對這個巨變的反應深深牽引著觀眾的心。
- 你才有病
音樂劇在兩人看診的診間拉開序幕,與電影版漸進式推進的劇情不同,音樂劇採用兩人在不同時間、同一空間,向醫生提出自己對強迫症的質疑與困擾。由於是兩人一齊講述,我認為能呈現出患者對強迫症的無助與其生活備受干擾的混亂。然而一定要像男女主角擁有明確的症狀,才能說是有病嗎?
劇中兩人描述完自己的症狀後,安排了多樣職業的角色登場,像是把酒精當香水在噴的護理師、不斷重複清洗又弄髒的清潔工等等,以此描述我們周遭有不少人沒意識到自己的病症,並與症狀看似「和諧」的共存。究竟什麼才能稱得上是疾病?生理疼痛是病,情緒的敏感是病,無法意識到自己生病也是一種。《怪胎》音樂劇以浮誇的動作與表情呈現「這世界每個人都有一點病」,雖然這個議題實際沉重,在這種方式下卻逗趣的走進觀眾心裡。我們在這一刻會泰然接受,這世界上誰還沒有一點病呢?我想這便是音樂劇特有的魅力。
- 誰能成為接住我的那個人
我覺得《怪胎》音樂劇與電影最大不同的地方在於每個橋段的濃縮,看過原版電影會感受到情緒透過不同場景層層疊加,最後震撼與感動一併爆發;音樂劇則將不同爆點靈活在唯一的舞台呈現,觀眾情緒像搭雲霄飛車,上一秒正在感動,下一秒又馬上被逗笑,這樣的情緒也巧妙表現出情侶間反覆無常的吵鬧與和好。
在陳柏青的強迫症突然消失後,陳靜用盡全力想找回世人急想拋棄的病症,因為原本這世上只有對方理解自己,一夕間其中一方改變,便再也無法拋接彼此。雖然陳靜想為陳柏青找回病症的想法聽來荒謬,那份恐懼與不安卻不是不能理解,畢竟當陳柏青走入另一個世界,便只剩下自己留在這裡了。一直以來被世人拋棄的陳靜,好不容易找到了陳柏青,假如沒有這段成為浮木的愛情,誰又能接住自己?
音樂劇在陳靜畏懼的雷雨交加夜晚,用無數個陳靜與陳柏青展現兩人多次分合,也因為雷雨交加這個設定,昏暗畫面交雜雷聲,讓人感受到不斷分手復合帶來的情緒耗弱與不悅。最後在兩人起初相遇的商店裡,用首尾呼應的方式,讓觀眾感受到兩人藕斷絲連熟悉卻也陌生的衝擊感。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出現了另一組吵架中的情侶作為對照。所有人在這一刻便會發現,世間情侶的衝突如出一轍,我們不需要同時擁有強迫症才能接住對方。最後兩人相視一笑,他們或許還是會分手,但也一定還會在一起。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起了韓綜《換乘戀愛》的熙斗與娜妍,愛情真實的面貌大概就長那樣吧?
- 不得不說的《怪胎》音樂劇小驚奇
《怪胎》音樂劇的特色不少,除了劇情做到與電影有所區別外,他們跟大象體操的合作也讓人為之一亮。大象體操為《怪胎》音樂劇進行現場演奏,甚至有一幕參與了對話,整組現場樂團一起走入劇情,為那個橋段提供滿滿笑點。現在回想樂團與演員的對談還會笑出來,成為整部劇畫龍點睛的一筆。
另一點是讓我意想不到的床戲,本以為僅僅是女主角情緒上發洩的一小段,沒想到是這種演出長度與尺度。他們在男女主角間加入了「內心聲音」的角色,將心底的話擬人化,呈現了最親密赤裸的互動中卻有靈肉分離之感。即使身體如何大幅度的動作,但心卻不在那張床上,儼然成為愛情中最諷刺的一幕。
《怪胎》電影版與音樂劇版都值得推薦,是兩部有著同樣基底,卻能帶出完全不同感想的兩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