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共餐

(圖:來自pixta )

(一) 晚上父親坐在餐桌前，邊吃著飯，邊叫著:「碧華 ! 來吃飯啦 ! 」

碧華在電視間陪著母親看電視。 母親說:「你搭了一下午的車，肚子餓了，快去吃。」

碧華盛了一碗飯，拿了筷子，就在父親的對面坐了下來。

她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次回家須幫父母再練習一次。

起身去拿了一個碗和湯匙，放在餐桌上，說: 「阿爸，這給你喝湯用。」

她也拿了一個碗和湯匙給自己。

她說:「你的女兒和兒子都不會害怕你們的口水。」

她知道父親怕兒女嫌棄他，先安撫著他脆弱的心。

「但是你們的孫子會害怕吃到別人的口水。學校老師教他們要用公筷母匙，才不會得到傳染病。阿爸，你和母親平常吃飯要有公用的筷子和湯匙。 」碧華說。

碧華的父親小學沒讀畢業，母親連小學都沒上過，他們已和時代脫節，不知道有公筷母匙這回事，但是他們一直盼望兒孫回來和他們一起吃飯。

「他們回來再用就好了，現在家裏只有我和你母親兩人，沒有別人 ! 」父親不同意地辯著。

「平常就要練習，不然到時候，會不習慣。」

她細聲細氣地解釋著，希望不要再傷到父親的心。

(二) 上次碧華回家，和父親一起用餐，她看到父親的筷子夾起碗公裏的菜，他喝過湯的湯匙也常放回碗公裡。

碧華說: 「阿爸，你們要用大湯匙當公湯匙。現在大家都這樣做。」

父親沒生氣，有一點不好意思，有一點像做錯事。他默默地有一點害怕，無奈。

碧華發現父親心裡受傷了，心裡一陣難過，就不再多說。她寧可吃到他們的口水生了病，也不要讓父親傷心。

(三) 碧華的弟婦打來電話說:「阿姊，請你跟阿爸阿娘說吃飯要用公筷母匙才衛生，我家的孩子長大了，回去須和他們同桌吃飯，我很耽心會被傳染疾病。」

「好啊！我會跟他們說。」碧華回著。

碧華害怕弟婦不再帶小孩回去看老人家，她提醒自己回鄉看望父母，要幫他們多練習使用大筷子和大湯匙。

(四) 後來碧華回娘家，看到弟弟和弟婦帶著他們的孩子回來，她聽到父親和母親叫著:「來吃飯 ! 來吃飯 ! 」

碧華看到大碗公裏有大湯匙，盤子旁邊有大筷子，她也看到了父親和母親臉上漾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