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基本上不會進食,於是鎮日躲在辦公室裡,像某種寄生植物,一旦離開宿主便會很快的死亡,不過仍無法確切知道究竟是在甚麼上攀爬,且空氣又太冷冽、太空曠。或許只是吸取著某個特定鐘點的甘甜生存,那樣虛無縹緲的幾滴甘甜。因而很難能繼續歡快的延伸下去。
一天之內光合作用的時間僅有七八點以及十八點,有時連後者都錯過。嗜光是危險的,偶爾會迫切的渴望自己畏光,早上的光是極強烈的潔淨白光,不留情面的熾熱、逼近晚間的光帶點金黃,美但仍炎熱,優雅的榨乾僅存的些微甘甜,眾人浸泡在彼此疊加的甘甜裡,過度黏膩、過度擁擠、待久了令人暈眩,但也無處可遁-其實不願承認自願在當中沉澱的怦然成分。
本性嗜光,故習慣性攝入明亮,於是機器也升溫,滲出濃稠的螢光汁液,在拒絕前就讓人欲陷愈深、逃也逃不出,直到將要被吞沒時,才驚覺一切只不過是無比空虛而單薄的集合,令人困惑的甘甜。每天溺斃窒息一回,然後再次攀附、再次冷熱、再次眩目失神。
待在光裡,一不小心就感冒。
(寫於7/11,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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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呼吸沒有空隙,深深的、沉穩的吸吐,迎接與送別沒有分別,只要踏進,似乎就有無限相遇發生,置身其中,偶爾感知到彷彿迴光返照的朦朧感,森林始終都是既嶄新又陳舊的,花開同時葉落、苗生之間木朽,練習在急速的環境裡緩慢,欣賞變與不變同樣迷人。
光影如深海魚般流動,徐緩游過眉間、肩頭,目光不自覺跟隨著,閃過的畫面一幀幀,直到在剎那間倏地竄至腳底,重新與土地融為一體,才醒過來:看到的風景都是自己,我愛的、沉醉的或許都與自己有關。所有的發生,不過幾秒鐘的事,悠長的鳥囀都尚未換氣。
會是好的嗎?回到現實、回到都市的那一瞬間,難以再次確認與拼湊起那樣渾然天成的瞬間。過度換氣後再到水裡重新憋氣,一天前進不到五十公尺。會不會有魚是生來就不太會游泳,最終因為喝水喝到撐死的呢?如果他下一次可以成為山裡的影就好了。應該會好的。
文字&手寫|wab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