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片《高山上的熱氣球》，一封清新脫俗給電影的情書

//寫於2022年4月//

忘卻了有多久沒看到敘事純粹，氛圍自然，沒有充斥著不知所云台詞的國片。在商業電影橫行的世代裡，近期上映的《高山上的熱氣球》顯得格外清新脫俗。在本片裡，環繞的不僅是對鄉土的愛意和情感，更可以切身地感受到隙縫裡那份互為關懷的人情味和煙火氣，以及對舊時代記憶的回眸，頗具八十年代台灣新電影的風采和味道。

《高山上的熱氣球》的緣起始於一齣被埋沉在角落裡的劇本。當年，它榮獲第58屆金馬獎的「最佳劇本獎」，入圍的名單裡甚至有李安的《推手》、《囍宴》，受到的肯定有目共睹。事隔已久，歲月如梭，歷經三十多年的劇本放到現今重啟，更別具一番意義。

故事背景設定於90年代的梨山，在台北讀書的大學生阿英返回老家，跟隨著父親在果樹園林間奔波、學習。與此，和阿英年齡相仿的阿文，則懷抱著滿腔熱情，欣喜的接手老農民的土地，開始他的果農人生。隨著劇情的展開，梨山果園的問題接踵而來，農民們該如何處理和解決？而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阿英與阿文則各有各的難解心事，面臨迷惘與徬徨的愁思，他們只能對著一望無際的山土傾訴⋯⋯。

可以諱言，本片不是重劇情的電影，更有意將其化繁為簡，平鋪直述的鏡頭語言，即使到了人物之間出現意見分歧、心有不甘的緊張時刻，它也試圖降低更大衝突的可能性。適度的留白，讓我們更可以聚焦於梨山這片瑰寶，在凝視的同時，它的美不言而喻。再論角色之間，有對人說不出口的愛意與母親對孩子的期望抑或是夫妻間的相處，皆為「隱忍在心頭，盡在不言中」，一種苦澀的滋味油然而生。

其中，讓我很深刻的一幕無非是阿英與繼母在陽台上的那場戲。當阿英說出心中的「秘密」後，忍不住失聲痛哭，見狀此景的繼母將她擁入懷中。阿英的心事吐露，自然而然化解了兩個女人之間的鴻溝與尷尬。此時此刻，才是她們真正打從心底是彼此為「家人」的瞬間。

電影以內斂手法探觸了梨山的經濟發展與城鄉差差距的問題。像是農民們的土地長期遭受線蟲肆虐，還得面臨颱風來襲、原物料上漲等等的「災情」，皆是家常便飯。而來自台北的阿英與梨山的阿文，分別為都市與鄉村的代表，顯然有不同的生活步調和習慣。但是，擁有高學歷不代表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方向，而找到自己所愛之事也不見得就沒有動搖信念的時刻。人人都有迷惘不安的時期，此時如果有人能在一旁支持和打氣，這未嘗不是一種被理解的幸福。而阿文與阿英的差距卻反而讓他們更理解彼此的不同之處。

結局時，阿英騎著自行車下山找同學，阿文緊跟在後。她不像之前騎車到不見蹤影，而是開始捨得放慢腳步，身後的阿文也繼續向前努力。倆人的心事隨著鄭怡一首《心情》的旋律與歌詞，娓娓道來。

「當結局出現喜劇，外面在下雨，可是我心中有太陽。當我看著你的眼，她給我溫暖也給我一點點感傷。」

《高山上的熱氣球》是一封獻予梨山的紀念書，它行走過往昔的歷史痕跡，紀錄著美好的人文風景，雖然恬靜安謐，但仍有屬於它的力量存在。是告別，也是眷戀。

「天空如果沒有雲，也會很無趣呢。」

提及演員的部分，剛開始看女主角陸夏的表演時，覺得有些不自然和尷尬。不過細想後。發現她的演法是配合著片中阿英的處境—乖學生、心中有秘密、回到家鄉但不熟悉農事等等的「不知所措」，都在角色裡可以窺見。還有一點較可惜的地方是，片中的台語台詞皆為後期配音，所以有時有點出戲。另外，阿英的服裝也不太像90年代會出現的衣服款式，或許劇組沒有特別著重這塊吧。

而男主角陳泰樺，他演繹的阿文是個憨厚老實、害羞靦腆的角色，稚氣帶點傻的個人特質相當討喜可愛。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場背對山谷哽咽的戲，是全片阿文情緒最重的地方，不僅讓觀眾看到他所身處的困境，也替這個角色留下深刻的印象。最後，私心表白楊貴媚的大姐頭阿七仔（印象中應該是這個名字），她的演出實在很可愛，很歡樂的一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