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娜Xena

紐米尼亞帝國邊境，諾蘭村。

這是一個晴朗的午後，幾個村子裡的孩子嬉鬧著跑進了教堂裡。

澤娜停下手上正在清潔的工作，蹲下並微笑著和孩子們打招呼：

「孩子們，發生了什麼開心的事嗎？」

「澤娜姐姐，外面來了個怪人！他穿一件黑色的羽毛披風，好奇怪哦哈哈哈！」膽子較大的一個男孩站出來，一臉興奮地分享他的所見，而一個怕生的女孩躲在他的身後，偶爾會點頭附和男孩的話。

「諾亞，嘲笑別人是不對的行為哦！」澤娜伸出手指在諾亞的鼻尖點了一下，微笑著說。

「媽……媽媽說他是從黑森林裡面出來的，是巫族，是壞人！媽媽讓我們不要靠近他！」諾亞被澤娜逗了一下，突然亂了陣腳，臉倏的一下紅了，說話也開始結巴，而女孩拉著諾亞的衣角，肯定而用力地點頭。

澤娜被他們可愛的行為逗笑，摸了摸諾亞的頭，撥亂他的頭髮，然後諾亞拉著女孩的手，慌張又罵罵咧咧的跑了。

澤娜目送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她的視線裡，隨後又拿起抹布繼續擦拭積灰的櫥窗。

「澤娜還真是受孩子們的歡迎啊。」一旁慈祥的中年修女笑著調侃道。

澤娜報以微笑，然後提著盛滿髒水的水桶離開了教堂大廳。

「愿女神祝福澤娜那孩子。」中年修女雙手合十，虔誠地對女神像禱告。

「殺死那些異端！」

「邪惡的異教徒，去死吧！」

當晚，帝國的士兵突然闖進教堂裡，展開無差別的廝殺。許多在教堂留宿，手無寸鐵的孤兒也慘死在這場屠戮中。

月光透過五顏六色的花窗，照耀在被鮮血染紅的地板上，形成了一副極為詭異的畫面。此時，澤娜被恐懼佔據腦海，她在黑暗中透過月光依稀能看見外面的慘無人道的一幕。

「喲，這裡還有一個！」一個士兵打開澤娜藏身的櫥櫃，看著瑟瑟發抖的澤娜，他嘴角上揚，形成一個扭曲的笑容。

「還挺年輕啊，長得倒是漂亮。你是修女吧？如果我讓你在你們信仰的邪神面前失身，你說祂會來救你還是捨棄你呢？」

說話間，他粗暴地拉著澤娜的手把她拽了出來，扔在血泊中。越來越多士兵圍了上來，各個都開始褪去身上的盔甲及衣裝，然後無視澤娜的掙扎撕開她的外衣，在女神像前一步步踐踏的的自尊。

疼痛，恐懼，無助。澤娜的掙扎和尖叫被狂歡的笑聲和各種污言穢語淹沒，肉體和精神上的羞辱和傷害讓澤娜昏死過去。

「萊伯特，你在發什麼呆，你從一進來就站在那裡了吧？這可不是新兵該做的事吧！」

「我，我不敢……」叫萊伯特的少年畏畏縮縮的，連劍都沒有出鞘，站在原地雙腿發軟。

「呃，你這臭小子，就是沒見識才會說這種話！這樣，你從簡單的做起，這破修女交給你好好享用！」

野蠻的士兵恨鐵不成鋼地訓斥這萊伯特，同時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這時外面的天色已微微亮起。他們留下一地破爛，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此時，萊伯特緩緩超澤娜靠近，小心翼翼地將殘破的衣裳披在她身上。面對眼前的情況他也不知所措，只能關上教堂大門然後守在離她稍遠的地方。

為什麼？為什麼要拋棄我們？

澤娜逐漸恢復了意識，雙目無神地躺在黏膩的血液中，質疑女神的聲音充斥她的腦海，然後不斷放大，最後轉化為憤怒及恨意。她懷著滿腔無處發洩的狠，發現了蹲在角落的萊伯特。

此時帝國士兵的盔甲格外扎眼，刺激了澤娜溢滿的仇恨，她撿起身邊士兵遺落的長劍衝向萊伯特。正在休息而鬆懈的新兵萊伯特缺乏戰鬥經驗，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澤娜的劍砍向脖子，脖子的斷口瞬間成為鮮血噴泉，身體顫了幾顫後倒在地上。澤娜還不解恨，再拔出劍不斷砍向萊伯特，直到她再也抬不起手臂，她倒在了地上。

澤娜看著血肉模糊的教堂，這裡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竟在一夜之間化為煉獄。待恨意消退，她逐漸恢復理智，終是想起萊伯特並未參與整場屠戮，甚至還在她昏厥的時候照顧她。

她知道萊伯特無辜，但無論如何他也是兵團的一員，何況教堂內的所有人更是無辜。

強烈的罪惡感仿佛勒緊澤娜的脖子，使她窒息，她只能對自己洗腦以緩和那種感覺。並且，她深知自己已經不再純潔，不再是一個修女。

想到這裡，澤娜發出了笑聲。她笑自己，信仰的女神竟在自己的使者被踐踏的時候無所作為，笑自己事到如今還為自己的過錯懺悔，笑自己還在憐憫毀掉自己一切的一個死人。

不知道躺了多久，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終於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她走出教堂，拖著一身血跡離開了紐米尼亞。

「像我這樣不潔的存在，就應該到世界上最污穢陰冷的地方，讓無情的黑暗將一切吞噬得仿佛不曾存在。」

這樣的想法將澤娜引導到混沌深淵。她徒步走了兩個月，走破了廉價的鞋，磨破了腳底，她的身後淨是血跡斑斑的腳印，滿身凝固的血塊仿佛不死者一般，終於走到混沌深淵的懸崖處。此時，死寂多時的心感到了興奮及雀躍，她顧不上疼痛，迫不及待地跳入深淵。

「再不久，我就能徹底消失了吧。」

下墜中，黑色霧氣般的混沌圍繞著澤娜的身體，侵蝕她的肉體。疼痛使她感受到了難得的快感，她享受著這樣的感覺，甚至渴求更多的痛感。她胸前的聖石項墜此刻正閃爍著紫色的光芒，並且反過來蠶食著混沌的力量。

許久以後，紐米尼亞迎來了一場腥風血雨，許多聖迪亞教堂內發生大屠殺，一夜之間化成血噴泉——堆積的屍體形成一個扭曲的血肉雕像，並且雕像頂端源源不絕地有鮮血冒出。

「告訴惡魔，我是深淵女王。」

澤娜撥弄了一下她的長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猩紅的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