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quite haunting

小田雅久仁的《禍》，集結了七篇怪奇故事，意在對讀者塑造恐怖與驚愕的感受。或許是因為採用人體部位，如手、鼻、髮等作為恐怖源頭，閱讀時會產生一種由內而外的顫慄感，彷彿那些情節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雖說顫慄來自恐怖的基調，但伴隨顫慄而生的，其實不完全是驚嚇，更像是一種焦躁：儘管知道自己可能不會很喜歡故事的真相，因而在逐漸靠近的過程中產生顫慄，卻忍不住想跳過作者綿密的鋪陳、直搗黃龍，給自己一個痛快。然而，在不斷猜測情節的同時，又會發現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不一樣，於是越發焦躁。能帶給讀者這樣的閱讀體驗，這本怪奇小說顯然是相當成功了。

以《鑽耳》為例，其以鑽耳者的第一人稱口吻開篇，對前來尋找他失蹤鄰居的男友，訴說自己如何從一介普通車床工，變成靠特定手勢即能從人耳鑽入鑽出的魔人。看著他用平靜卻陰森的方式敘述眼中鄰居及其男友的互動、鄰居平常的生活，和人手的樣貌與功用，我直覺認為他是個殺人犯，心想：他肯定是用「鑽耳」這種手法殺了這位鄰居，現在她男友傻傻找上門來，正好用同一種手法再把他給殺掉。於是內心萌生顫慄，焦躁地等待鑽耳者出手、以及男友發現情況不妙的驚恐反應。但看著看著，發現「鑽耳」並不是什麼殺人手法，而是類似於附身的密技，可以讓鑽耳者共用、甚至操縱耳主的感官和意識，很不可思議，也推翻了我的想像。然而隨著故事進行，鑽耳者漸漸說到了鑽耳的三大禁忌：不能鑽入自己的耳朵、連續鑽入多人的耳朵和鑽耳過久。這時，我大概可以猜到那名鄰居是如何失蹤的，而這位男友恐怕也不會有好下場了，於是顫慄再起，又開始焦躁地等待故事揭開全貌。

《禍》就是這樣一本書，帶給人鮮明的感官體驗。看完《禍》裡的故事，會很想忘掉那些恐怖情節，畢竟那難免讓人有點不舒服，但由於敘述十分活靈活現，加上故事發展經常出乎意料，令人印象深刻，要馬上忘掉恐怕不容易，而是會纏繞腦海一陣子。我猜想，人心之《禍》，或許就是本書的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