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盛宴 第一章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就在眾荷之間
我把我的一生都
交付給你了
沒有什麼可以斟酌
可以來得及盤算
是的 沒有什麼
可以由我們來安排的啊
在千層萬層的蓮葉之前
當你一回眸
在很多事情就從此決定了
在那樣一個 充滿了
花香的 午後
--- 席慕蓉〈緣起〉

蘭德在眼前這棟建築物前躊躇不前,她不想的事情總是隨心所欲的就不那麼做,她總是覺得沒有什麼「不得不」,不過差不多在25歲過後,不得不的事情多的數不清。現在她就不得不進去,會進這棟建築物的人分為兩種,一種是很確信自己的目的,一種是不知怎麼的就進去了,當然,後者通常很慘。她不想的原因即她就是後者,不確定自己為什麼非要進去不可,以及不確定自己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那個,我要報案」


二個月前

蘭德熟練的將手伸到鐵門下的紅色腳踏墊,摸了摸果然有鑰匙,將鑰匙插進孔裡並轉到最底,這樣就不會發出任何聲音,順利進門後她靜悄悄朝廚房走去,廚房裡的人將口袋型收音機放在窗戶邊,將醬油色的烤麩從大鍋擺進很明顯放不下的小盤中,那是蘭德最喜歡吃的一道菜。
蘭德從後面抱住她喊了一句:「美枝!我回來了!」
「你要嚇死我是不是!每次都這樣!什麼美枝,我是你奶奶欸」美枝笑著反覆用手拍著前胸安撫著自己。美枝可以說是蘭德最愛的人,蘭德的父母在她五歲時就離婚卻似乎沒有任何一方願意照顧蘭德,這份責任就落在美枝身上,撇開她的專家級情緒勒索不說,蘭德很愛她,愛她的可愛和幽默(她很常被自己逗樂)、她注重外表和她總是牽掛著蘭德。
也因此蘭德總是不說她什麼時候回家以及什麼時候回台中,她不想要美枝期待著她回來,也不喜歡她要回台中時美枝站在門口望著她的場景。
過年這天蘭德的爸爸嘉興和媽媽莉莎會回家,他們在離婚後各自精采了一段時間,蘭德似乎有其他弟弟妹妹但她不清楚,因為他們不說,蘭德也不會問。
即便蘭德在童年時期總是安靜總是多愁善感的希望在某些時刻他們能在或者別總是回來一下又離開,但長大後的蘭德樂觀又堅強,她對自己說「只要結局是好的,過程我怎麼哭的都沒關係啦」。
這個結局就是,嘉興和莉莎維持著朋友關係,他們甚至住的很近,蘭德也不再是那個需要看誰的背影烙印在腦海裡悲傷的孩子。不過可能也不見得對蘭德完全沒有影響,她從國中開始就總是在談戀愛。

「你也真是的,認識沒多久就搬去跟人家住,馬上就分手又搬回去原本的地方,真不知道在忙什麼」美枝的手就像淋上焦糖又風乾的餅乾,一只可能需要剁掉中指才拔得下來的戒指,八十歲的她穿著緊身墨綠色高領毛衣和不服老的深棕色短捲髮,似乎永遠跟同年齡的女生比較和永遠強求著什麼可以讓女生老的比較慢。

「他說捨不得讓我住在爬五樓的套房阿,他說相愛的兩個人就是要住在一起」

「愛。」她哼了一下

「不要講這個了啦,爸,你腳有好點嗎」嘉興就像電腦突然連上線的反應,蘭德知道嘉興和莉莎的角色對於蘭德的生活必需要是旁觀者,因為失去了引導和陪伴的時光所以對蘭德的行為和往後的人生就再也沒有干涉的權利了。

「當然,天氣變冷的腳痛罷了,你看我像50歲嗎」

「像欸」蘭德大笑著「幹嘛那麼突然要聽實話」

「沒有啦,我覺得我的第三春要到來了,你看,我的國中同學最近聯絡我」嘉興拿出手機想給蘭德看,「家裡有威福嗎」手機沒有任何畫面出現。

「誰?怎麼突然要他」

「Wi-Fi」莉莎大笑著幫忙解釋「你爸真是什麼都不懂」


午餐結束後回到樓上的蘭德習慣性的打開交友軟體查看訊息,有一則交友邀請訊息。

「你好,基隆同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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