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好多年前,我還是又窮又苦的化學研究生,住在一幢有許多老人、研究生住的三層樓公寓。通常美國中西部這一類的公寓,都只有樓梯;去超市買菜回來,爬樓梯成了重訓+心肺功能訓練的運動。這棟公寓有個好處,它有電梯,估計是方便老人們上下。
每到夏天開始,一大群燕子重訪故地。我的公寓配有窗型冷氣,我的臥房窗口下就安裝了一台,我的床頭剛好就在窗口近處。
說起那群燕子,牠們特愛聊天,還聊得特別大聲。
窗型冷氣的機體從窗口下凸出去,提供了燕子們聊天的「平台」。我住在三樓,陽光特別的好,有一群小燕子們最愛待在我窗口下的「平台」,一邊做著陽光浴,一邊嘰嘰喳喳地聊天。我在臥房裡讀書走動,牠們全然不當一回事,還會伸長脖子往我窗口裡偷覷。
理科研究生真的不好當。一週之間,除了每天做實驗做到晚上八點是家常便飯,還要上課、啃原文書、學術論文;我的教授除了一週一次組會、一對一進度報告,還再來一週一次的文獻回顧報告。總之,研究生是沒有週末和假期,熬過了週五,週六早上是能睡個懶覺的時候。
在這兒,夏天的太陽總升得特別早,鳥兒也起得特別早。一個週六的早晨,日未上三竿,但也不早了,我兀自賴在床上享受賴床的樂趣,夏日的陽光。那群常來平台聊天的七八隻燕子,透早的在他們「聊天平台」開聊。
大概那天的話題特別來勁,小燕子們越聊越大聲,越來越起勁。我很好奇牠們的話題,但是那天我特別的睏,牠們的高分貝聊天真的攪擾了我的睡意。嘰嘰喳喳,唧唧哈哈。我聽著聽著,對著他們來了氣。
我敲了下冷氣機出口,威嚇牠們一下,心想這下牠們應該另尋新平台組群組聊天吧?
結果,牠們果真安靜了。
安靜了三秒,又開始嘰嘰喳喳。
不過,牠們降低了一半音量。
我只好笑著放棄週末的賴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