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紳士

莫斯科紳士

A Gentleman in Moscow

Amor Towles  2019 漫遊者文化

分類：小說

★★★★☆

但是任何時代都有其優點，即使是動盪不安的時代……要真正考驗主廚的能耐，必須在物資缺乏的年代。若是如此，有什麼能比戰爭造成更大的匱乏呢？

在大都會飯店裡，房間後面總是還有房間，門後面總是還有門。有裝床單的櫃子，有洗衣房，有食品儲藏室，還有配電間！……妮娜在飯店裡的時光，牆壁不是往內壓縮，而是往外擴展，不論是範圍或複雜程度都在擴展。要是她在飯店住得夠久，整個俄羅斯就要全部被納進飯店的範圍裡來了。

因為奢華是頑強不屈的力量，同時也是詭計多端的力量。君王被拉下寶座，丟到街上時，奢華會謙遜地低下頭，但是靜待時間過去，它會替新獲任命的領袖穿上華麗的外衣，讚美他的外表，建議他帶上一兩個勳章。……普通百姓所組成的軍隊或許已經用勝利的烈燄把舊政權的旗幟燒得一乾二淨了，但號角馬上又將響起，奢華再度回到寶座之側，再一次掌握歷史與君王。

在他人權威宰制下存在的房間，感覺上一定比實際的空間更小。而秘密存在的房間，無論大小，必定可以隨著想像力而無限擴展。

在伯爵看來，布爾什維克黨人似乎隨時隨地可以用各種想得出來的理由召開大會。……但整體說來，他們開會爭吵的，不外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問題，只不過換上一個最新的名詞罷了。……伯爵第一次和妮娜到看台來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因為宴會廳變化如此之大。不到十年前，莫斯科的社會名流孩都穿著華美衣飾，在巨大的水晶吊燈下跳馬祖卡舞，或是舉杯敬祝沙皇政躬康泰。但在看過幾場大會之後，伯爵得到更為驚人的結論：儘管已歷經革命，但這間宴會廳可說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然而，你把一個人放逐於國土之內，就不會有任何嶄新的開始。……他對祖國的愛就不會因為時間迷霧的遮掩而變得模糊。事實上，我們人類已經進化成新的族類，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關注。因此，被放逐到莫斯科以外的人，反而比自由自在享受莫斯科生活的人，更加嚮往莫斯科得燦爛輝煌。

對國家來說，藝術卻是最不可靠的奴僕。……藝術本身就曖昧不明。一段精心推敲的對話原本是要精準傳達某些意旨清晰的信息，但只要加上稍微嘲諷的語氣，或挑起一邊眉毛，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效果。……或許因為如此，統治當局必須不時重新檢討一下他們的藝術愛好。

沉默可以是一種抗議的形式，也可以是生存的手段。但沉默也可以是一種詩歌的學派──有著自己的節奏、音律與傳統的學派。這不需要用鉛筆或鋼筆來寫，只要拿槍對著胸口，就能用靈魂寫出來。

沒錯，父母可以說出自己心裡的擔憂，但說完就要退開三、四步，讓孩子自己做決定，儘管這決定可能帶來失望。

六十四歲的人生歷練讓他知道，人生並不是跳躍式前進，而是逐漸展開的。任何的一個時刻，都是千百種細微變化共同的展現。……就這樣，尋常日子的一件件小是慢慢改變了我們，就像一小匙胡椒粉就足以改變一鍋燉菜的滋味一樣。

短評：

小說的場景和人物雖然侷限在一個飯店之內，但透過作者的描寫和劇情的發展，映襯出恢弘的歷史時代背景。主角優雅和堅定地善用他的才能和所學，原本在動亂革命時代看似「無用」和受人輕視的貴族紳士，反而因為自己的堅持和毅力，在長達數十年的軟禁之中安然處世。很好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