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的記憶力

模糊的腦海中浮現，手中拿著手機螢幕面向我，最上端顯示的影片畫面是一隻無尾熊，底下寫著看不懂的文字。

我絞盡腦汁回想跟我說話的臉孔與聲音，那聲線像是浸泡在水中那樣擴散不清，明明是最近的事情，但腦中對焦的影像只有無聲的厭世無尾熊盯著我看，以及聲音的主人似乎對無尾熊有某種偏愛，至於是哪種就不得而知了。

偶爾，靈光乍現，在剛剛好的氣味、空間、光影和時間之下，集合各種因緣巧合和運氣，趕上甫出爐瑪德蓮的香氣所凝結的暖色調午後，勾起了一陣記憶。畫面的邊緣是暈開綻開的白邊，佈滿纖維的中央出現小時候的我伸手摘下一朵紅花，去掉蕊吸吮花萼的部位，微微的甜蜜感比至今吃過的甜食都還深刻。

google photos依照年月份排列的照片像是掀開的相簿日記，每一日的影像清晰的召喚腦海深處的聲音，八年前的幼兒如今已上小學，剛領養的幼貓安然地擠在貓窩中打呼嚕，把被窩空隙塞的一點兒都不剩。無論是工作紀錄照片、親戚聚餐、朋友出遊、飲食隨意的一拍通通留下了痕跡，只要打上日期就無所遁形，照片取代日記，代替畫面中的人們發出聲音，細節的對話不重要，但語氣和季節的冷暖反而更突顯在腦袋的表層。

但是都是過去式了，無論城市的背景吵雜聲或大自然的吹風草動、人聲或貓犬的叫喚，那些聲音停格在影像的顯現當下，現在的聲音和當時的聲音是否一樣呢？

認識十年的朋友聲音是否和現在的聲音一致呢？更沙啞或清澈，聲音更宏亮或黯沉？外表肯定有變化，內在呢？

如果能夠抱持不變是讓人安心，但變化才是常世，這兩種矛盾總是糾纏在一起，比起理性與感性的對立，中立的旁觀它們互相唱和更符合現在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