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5 《側身像》三十九、脆弱的,2073年1月4日夜晚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緹菈在帳篷中捧著側身像盆栽,植物在她的手中居然漸漸凋亡、葉子以每分鐘三片的速度掉落。雷夫很想拯救這棵重要的植物,但他沒有強迫緹菈,除非真的來不及挽回。

 

她的哀傷巨大、幾乎靜止生命,雷夫想像她若死亡,那樣的力量能使國境內的植物都乾枯,就像暴雪的本身一樣。

她的眼睛。

她眼睛後面的疼痛,使她的植物們縮緊自己沉默不言,詩章只剩下字句的形狀和聲音。緹菈知道這是內心不必要存在的抵抗、對挽回逝者徒然的掙扎,沒有任何意義,絕望此刻啃咬她的笑容,讓她彷彿失去一切般剩下無盡的懸崖。

 

雷夫試圖施展他曾認為自己應盡的矯正,就在將要前往新大樓的這一夜,緹菈殘忍的(以她的個性來說)拒絕他的幫助。緹菈告訴雷夫她知道、他們所有經過訓練知道,生活的意外碎片能讓康復的進步達到最大值後,暫時或永久的下滑,而她不再憑方法矯正自己。

「這不代表所有的標準都是錯誤的,我們一路上常說真相會證明自己,它在每個成熟的時刻改變了我。」

 

先是放棄矯正者的位置,再放棄自我矯正,她這麼說。緹菈希望雷夫面對無法承受的他者問題時,懂得有時閃避苦難的本身,不要認為自己能用肉身之力承擔每一個人的重量,緹菈眨眨眼,擠掉漸漸緩和下來的眼淚。

 

「我現在需要把植物交給你,免得它沒命了。」

雷夫接過植物後,緹菈陷入小睡,他才發現剛剛太過在乎項鍊是否能好好被製造,保障他們的資產來源,就像把守國庫的當局一樣。這使他有些羞愧。

 

雷夫那麼費力的得知一切,包含她的夢、她的生活而不能與之並肩而行,他了解自己的框架和正確阻擋自己認識真相的好奇心。他不想再錯過緹菈,就像明天的挑戰不全是未來回顧的後設分析,他的心態若存留過去,會使現在面前的緹菈失去意義。

 

 

晚上十一點左右,雷夫從睡眠中醒來,隱約聽見隧道另一端的行駛聲靠近,撒奇和漢克就快要趕到。

 

植物的葉子長出新綠,他將盆栽放在緹菈附近,葉子又能正常生長了,雷夫知道現時的悲傷已過,他撫摸新葉、仔細的觀察。

除了原來「畫框裡無從返回」一詩生長的側身像項鍊,還有兩條手鍊從一株品種不同的植物莖上垂掛。雷夫的直覺是將那株新植物的土壤附近撥開,竟然埋有多年前連緹菈也可能早已遺忘的草稿。

手鍊上的吊墜上有另一種細微的紋路,雷夫說不出這種似曾相識的、無比重要的感覺。

 

那一首短詩的草稿長成這一株植物,上面分別寫著:

 

正確,一再遠離我想佔有的、自以為的、想像的正確。

 

下面另一句間隔二十年後補上的結尾則說:

 

即使愛的方式錯誤,背後常是真正愛我們的人。

 

雷夫可以略為想像這樣的情況,當年上高等學院前他們將瞳色與髮色改成棕色,不是來自內卻森林的人輸了。有些表面的妥協可以擋住過多的紫外線,反而能隱身在城市之中、小心的在太陽下活著,只需要在隔週面對新冒出的髮根時,直視原生的脆弱。

優先保護好他們,不輕易暴露或任之遭受踐踏,也不總是期待每個人正確看待自己的那天到來。

雷夫可見多了人心的複雜和反覆。

 

 

緹菈此時被隧道中的回聲吵醒,也起身端詳她早已遺忘的詩稿。

她想起答應雷夫要告訴他側身像項鍊的故事。

當緹菈還在高等學院之時,古達莫茲對她的傑出寄予重望,給她此條項鍊讓矯正者們尊敬她將要傳承學派的地位。

 

但緹菈在病中接受一般治療漫長的時日,慢慢了解古達莫茲對側身像項鍊的解讀:

恩師希望她的說詞永不超出矯正系統的信念,她就能像側身像中的統治者一樣,任意控制自身文字的力量。

不,是像魁儡君王一樣任首療國當局使用。

 

緹菈曾真心相信的一切,變成一個謊的氣泡在她面前迸裂。她帶著她的病就如此半途離開高等學院,將項鍊留在賽恩醫院的病床上,回到詩和寫作生活的懷抱。

當天她寫下「畫框裡無從返回」,那首詩在她藝術村的簡陋居所角落默默生長,葉子看起來像普通的柑橘類,沒有結出任何果實。無論是緹菈住院時或在藝術村,古達莫茲有數次來勸她回去,近乎本能的對那棵植物的存在表達不滿。

 

緹菈待在藝術村五年的期間,產出許多詩句長成的物品、美麗的社區菜園、漢克造訪時飄散的咖啡香、伊凡製琴的刨木聲、C策畫的沙龍之夜、愛蓮諾的大提琴音、塔娜的畫……。他們當年自給自足、週末帶來觀光人潮的榮景,以及古達莫茲接近權力中心前數次意味不清的警告,形成首療國2022年秋天趁著瘟疫強收藝術村的完美風暴。

 

然而緹菈中年的反抗歲月收場多年後,才再見到側身像項鍊,她有天坐在溫室裡搓揉僵硬的膝蓋,苗圃中央十幾株番茄中閃著金屬燦爛的反光,來自她藏匿身邊手稿的其中一個花盆。

收成的時機悄然來到,她自己內心的和平也來臨。

 

「離開學院後,我從來不在古達莫茲面前戴這條項鍊,後來歐海勒學長接任首席時也是如此,總覺得這樣做對他們挺殘忍的。」緹菈將側身像項鍊放回衣領內,佈滿皺紋的胸口因著寒冷的金屬顫抖了一下。

 

雷夫想起她說過的話,在隔離病房採摘花園香草的那天她曾如此說:「只在出門時戴上。」

    22會員
    323內容數
    2025 排程發表詩集《包裹千次》,啊,回到詩集。
    留言0
    查看全部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徐心潔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緹菈在藝術村「復活」的消息攻佔國際媒體版面後不久,早先在民眾的庇護下,離開藝術村搭乘礦車向北找尋隱藏的國庫,他們希望歐海勒等人因為天氣延緩追捕的速度,順利的話,他們會被引到藝術村附近追捕,而不會固守行政區中的重要地帶。   漢克、撒奇、伊凡、艾蓮諾的四支電話都無人回應的三小時後,礦車開始減速停靠
    緹菈的翻蓋手機突然亮起,夏綠蒂和桔芙煦傳訊報平安,她們已經安全抵達內卻森林,完成他們的邊界任務。   中午左右,她和雷夫趁著天氣稍微暖和的時候收拾帳幕出發。 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他們昨晚有過這樣的對話:立意良好的矯正系統怎麼就毀在古達莫茲學派掌握大權上呢? 「歷史常常如此,不然他們為何修改歷
    「我從沒想到事情會如此迅速的解體。」撒奇在前往行政區的礦車搖晃中寫下這章,與之後兩章的日記。   一輛電子馬車從沿海的高地朝北方的下坡充電,駕駛座上是塔娜與夏綠蒂,在後方紀錄地圖位置的則是桔芙煦與洛力。洛力的身上綁著運動攝影機,能夠時不時飛出去探路,但牠的五彩羽毛實在是太顯眼了,在勉為其難之下,
    過了大城區的高原後,礦車順著地形向下來到沿岸舊城區,車身完全停止之前,大約花了十三個小時之久,比最快車程大約多出一小時。   即使他們盡量帶走重要的禮物,艾蓮諾還是放棄了那把低音提琴,留給先往內卻森林撤退的人帶走。他們預料保全公司的人即使在積雪之中也可能改變心意、加速抵達現場,捨棄了不少東西,從
    雷夫與緹菈坐在同一截小車廂裡,前往海岸的十二小時路程大約經過了三小時,好一陣子沒有誰先交談,除了熱帶鳥洛力偶爾的吱嘎叫聲,許多人陷在小睡之中半夢半醒。   緹菈知道她依據倫理,不能問雷夫太多問題,他也還未開口。 切換雷夫的視角,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他第一次觀察緹菈的長相。 隧道燈一明一暗,緹菈
    一陣十分慌忙的響聲迴盪在2022區隔離病房,雷夫和撒奇一路從通道回來,幾乎被自己跑步的腳步聲和喘氣、心跳膊動聲淹沒了,他們打開病房的門時才聽到大家互相叫喊名字的聲音。   「警報響起了,我們只剩兩小時!」雷夫分不清楚是誰、或有幾個人複誦類似的事,他一直奔跑,來到值班室簡單收拾幾樣東西就走。病房裡
    緹菈在藝術村「復活」的消息攻佔國際媒體版面後不久,早先在民眾的庇護下,離開藝術村搭乘礦車向北找尋隱藏的國庫,他們希望歐海勒等人因為天氣延緩追捕的速度,順利的話,他們會被引到藝術村附近追捕,而不會固守行政區中的重要地帶。   漢克、撒奇、伊凡、艾蓮諾的四支電話都無人回應的三小時後,礦車開始減速停靠
    緹菈的翻蓋手機突然亮起,夏綠蒂和桔芙煦傳訊報平安,她們已經安全抵達內卻森林,完成他們的邊界任務。   中午左右,她和雷夫趁著天氣稍微暖和的時候收拾帳幕出發。 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他們昨晚有過這樣的對話:立意良好的矯正系統怎麼就毀在古達莫茲學派掌握大權上呢? 「歷史常常如此,不然他們為何修改歷
    「我從沒想到事情會如此迅速的解體。」撒奇在前往行政區的礦車搖晃中寫下這章,與之後兩章的日記。   一輛電子馬車從沿海的高地朝北方的下坡充電,駕駛座上是塔娜與夏綠蒂,在後方紀錄地圖位置的則是桔芙煦與洛力。洛力的身上綁著運動攝影機,能夠時不時飛出去探路,但牠的五彩羽毛實在是太顯眼了,在勉為其難之下,
    過了大城區的高原後,礦車順著地形向下來到沿岸舊城區,車身完全停止之前,大約花了十三個小時之久,比最快車程大約多出一小時。   即使他們盡量帶走重要的禮物,艾蓮諾還是放棄了那把低音提琴,留給先往內卻森林撤退的人帶走。他們預料保全公司的人即使在積雪之中也可能改變心意、加速抵達現場,捨棄了不少東西,從
    雷夫與緹菈坐在同一截小車廂裡,前往海岸的十二小時路程大約經過了三小時,好一陣子沒有誰先交談,除了熱帶鳥洛力偶爾的吱嘎叫聲,許多人陷在小睡之中半夢半醒。   緹菈知道她依據倫理,不能問雷夫太多問題,他也還未開口。 切換雷夫的視角,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他第一次觀察緹菈的長相。 隧道燈一明一暗,緹菈
    一陣十分慌忙的響聲迴盪在2022區隔離病房,雷夫和撒奇一路從通道回來,幾乎被自己跑步的腳步聲和喘氣、心跳膊動聲淹沒了,他們打開病房的門時才聽到大家互相叫喊名字的聲音。   「警報響起了,我們只剩兩小時!」雷夫分不清楚是誰、或有幾個人複誦類似的事,他一直奔跑,來到值班室簡單收拾幾樣東西就走。病房裡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Thumbnail
    Faker昨天真的太扯了,中國主播王多多點評的話更是精妙,分享給各位 王多多的點評 「Faker是我們的處境,他是LPL永遠繞不開的一個人和話題,所以我們特別渴望在決賽跟他相遇,去直面我們的處境。 我們曾經稱他為最高的山,最長的河,以為山海就是盡頭,可是Faker用他28歲的年齡...
    Thumbnail
    可能包含敏感內容
     麥可在春風的氣息中喃喃道:「我們……我們需要更多的風之"Era"」
    凌晨四點的時候,緹菈被C叫醒,C說他的筆電收到雷夫他們的消息。 讀了訊息內文後,緹菈打從心裡驚訝。   她從未想過一個像雷夫那樣年輕又傳統的矯正者,竟然一步步發掘她的生活,這些都超越筆記本的紀錄範圍。 雷夫在電子郵件中寫出了他、夏綠蒂和撒奇發現的事實,選擇相信以前歷史的過程,並放在他們被灌輸
    時間彷彿加了速,春去夏臨,畢業季沖淡了學院中因葬禮而蒙上的陰霾,恢復了原本的生機勃勃。 那一日將話說開後,斯爾提並沒有如常來找依絲帖。依絲帖也很忙,她考上了醫療班的正式資格,也獲得了圖書館館員的身份,在協調下得以兩者兼顧並取。 昔日暢想的未來實現了,她下意識想尋求稱讚,卻沒有人可以分享這份喜悅。
    斯爾提沒有前去方尖碑悼念。他不知道怎麼消化悲傷,沒有人在旁勸導或安慰,平時擔任這個角色的老師不在了。而依絲帖和自己的處境一樣,葬禮時,他甚至不敢觸碰她的肩膀。 翻騰洶湧的情緒積累在胸口快要炸裂,斯爾提找不到方法,沒了老師的箝制,他如發洩般在任務裡衝鋒陷陣,回過神時,自己已經一身是血的站在醫療班門口
    雷夫在面對緹菈這個闖入般的案例時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立場,他很符合個性穩定的矯正者形象,甚至歐海勒學派一群人在挑選賽恩大城區的實習者時,比他自己更明確看出這一點。   他知道自己的矯正工作會是不同的,若產生移情作用的後果將不可收拾,醫院隔離病房的矯正者面對的,呃,是一群特別難搞的病人。 歐海勒指
    「差不多該結束了。」 二樓走廊上,太攀居高臨下的看著伊莉安娜。 伊莉安娜在地上,兩柄白色匕首早已不在手中,她雙手撐著地面,微微喘息,胸膛有些急促的起伏。 她完全無法招架太攀的攻勢,徹底的被打敗了。 伊莉安娜身上滿是創傷,還是抬著頭,一雙明亮的大眼狠狠瞪著太攀。 看著如同敗犬的伊莉安娜,太攀
    緹菈中年的這次逃脫不成,卻意外在審訊中得知首療國的追緝名單,她是在一次次經過一級隔離裡的辦公室,蒐集到這些生還者的名字:伊凡、塔娜、艾蓮諾、漢克也算被緘默的見證人……還有些她不認識或早已逸散四處的人。 等等,他們經過這些年還沒被逮到? 緹菈非常不可置信。   「看路,不然沒收眼鏡!」拖著她的
    Thumbnail
    隱藏在水稻田中的祕密陸續浮現,鋼架成為汙染的源頭,而植療師和水稻產區負責人的勢力交鋒加劇了情勢的錯綜複雜。
    四、男孩與女孩   緹菈收拾雷夫的茶具,撈起鍋中熟透深綠的一大把迷迭香。她沒把側身像項鍊戴回身上,只是繞幾圈於手掌上晃蕩,有其他人的場合她才配戴。   它是屬於外出的,二十四歲那年回憶的項鍊。   緹菈目送雷夫走出小鎮的後門山坡處,沿著一大片瑰麗的花園行走,她很好奇雷夫選擇租屋在半山腰的
    二、七十六歲以及雷夫 葉子掉落第三片,秋天拱手讓予冬天的日子很近了。緹菈曾經愛過冬天、她出生的季節,直到第一次發作來臨的十一月,那年她十六歲。   我無法細部描寫發生的事,緹菈不願意說,她談論的經驗不好而不再開口。她只是看著家中牆上的另一幅側身像,說她回去過、跨越過,惡夢從此不再靠近枕頭半步。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美國總統大選只剩下三天, 我們觀察一整週民調與金融市場的變化(包含賭局), 到本週五下午3:00前為止, 誰是美國總統幾乎大概可以猜到60-70%的機率, 本篇文章就是以大選結局為主軸來討論近期甚至到未來四年美股可能的改變
    Thumbnail
    Faker昨天真的太扯了,中國主播王多多點評的話更是精妙,分享給各位 王多多的點評 「Faker是我們的處境,他是LPL永遠繞不開的一個人和話題,所以我們特別渴望在決賽跟他相遇,去直面我們的處境。 我們曾經稱他為最高的山,最長的河,以為山海就是盡頭,可是Faker用他28歲的年齡...
    Thumbnail
    可能包含敏感內容
     麥可在春風的氣息中喃喃道:「我們……我們需要更多的風之"Era"」
    凌晨四點的時候,緹菈被C叫醒,C說他的筆電收到雷夫他們的消息。 讀了訊息內文後,緹菈打從心裡驚訝。   她從未想過一個像雷夫那樣年輕又傳統的矯正者,竟然一步步發掘她的生活,這些都超越筆記本的紀錄範圍。 雷夫在電子郵件中寫出了他、夏綠蒂和撒奇發現的事實,選擇相信以前歷史的過程,並放在他們被灌輸
    時間彷彿加了速,春去夏臨,畢業季沖淡了學院中因葬禮而蒙上的陰霾,恢復了原本的生機勃勃。 那一日將話說開後,斯爾提並沒有如常來找依絲帖。依絲帖也很忙,她考上了醫療班的正式資格,也獲得了圖書館館員的身份,在協調下得以兩者兼顧並取。 昔日暢想的未來實現了,她下意識想尋求稱讚,卻沒有人可以分享這份喜悅。
    斯爾提沒有前去方尖碑悼念。他不知道怎麼消化悲傷,沒有人在旁勸導或安慰,平時擔任這個角色的老師不在了。而依絲帖和自己的處境一樣,葬禮時,他甚至不敢觸碰她的肩膀。 翻騰洶湧的情緒積累在胸口快要炸裂,斯爾提找不到方法,沒了老師的箝制,他如發洩般在任務裡衝鋒陷陣,回過神時,自己已經一身是血的站在醫療班門口
    雷夫在面對緹菈這個闖入般的案例時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立場,他很符合個性穩定的矯正者形象,甚至歐海勒學派一群人在挑選賽恩大城區的實習者時,比他自己更明確看出這一點。   他知道自己的矯正工作會是不同的,若產生移情作用的後果將不可收拾,醫院隔離病房的矯正者面對的,呃,是一群特別難搞的病人。 歐海勒指
    「差不多該結束了。」 二樓走廊上,太攀居高臨下的看著伊莉安娜。 伊莉安娜在地上,兩柄白色匕首早已不在手中,她雙手撐著地面,微微喘息,胸膛有些急促的起伏。 她完全無法招架太攀的攻勢,徹底的被打敗了。 伊莉安娜身上滿是創傷,還是抬著頭,一雙明亮的大眼狠狠瞪著太攀。 看著如同敗犬的伊莉安娜,太攀
    緹菈中年的這次逃脫不成,卻意外在審訊中得知首療國的追緝名單,她是在一次次經過一級隔離裡的辦公室,蒐集到這些生還者的名字:伊凡、塔娜、艾蓮諾、漢克也算被緘默的見證人……還有些她不認識或早已逸散四處的人。 等等,他們經過這些年還沒被逮到? 緹菈非常不可置信。   「看路,不然沒收眼鏡!」拖著她的
    Thumbnail
    隱藏在水稻田中的祕密陸續浮現,鋼架成為汙染的源頭,而植療師和水稻產區負責人的勢力交鋒加劇了情勢的錯綜複雜。
    四、男孩與女孩   緹菈收拾雷夫的茶具,撈起鍋中熟透深綠的一大把迷迭香。她沒把側身像項鍊戴回身上,只是繞幾圈於手掌上晃蕩,有其他人的場合她才配戴。   它是屬於外出的,二十四歲那年回憶的項鍊。   緹菈目送雷夫走出小鎮的後門山坡處,沿著一大片瑰麗的花園行走,她很好奇雷夫選擇租屋在半山腰的
    二、七十六歲以及雷夫 葉子掉落第三片,秋天拱手讓予冬天的日子很近了。緹菈曾經愛過冬天、她出生的季節,直到第一次發作來臨的十一月,那年她十六歲。   我無法細部描寫發生的事,緹菈不願意說,她談論的經驗不好而不再開口。她只是看著家中牆上的另一幅側身像,說她回去過、跨越過,惡夢從此不再靠近枕頭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