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寶馬臺

2024/02/04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很久沒有寫過小說了,也許,準備一點來說,這些只是在你煮意粉時等意粉變稔的時候看的小說。


煮意粉這個比喻不是我發明的,是村上春樹寫的。如果我寫的話,可能我就會寫:這是你把室溫水煮到沸騰之前看到的東西。


這不是因為我覺得把水煲滾比煮意粉高層次,只是覺得,我不會是可以寫出這樣的文字來的人。雖然我曾經拿過微型小說的學界高中組冠軍,但那只是第一屆,我只是覺得因為沒有比較,所以沒有傷害,如果有更多屆別的作者寫的作品作為參考的話,我應該不會可以得到冠軍。


我就是從小就這樣沒有自信的人,可能是因為傳統中國家庭tiger mom / tiger dad 的教育方法,這拿這篇冠軍作來說吧,那時父母都沒有出席我的頒獎禮。因為我沒有告訴他們家長可以出席? 因為老師會陪同出席所以我不想家長也來,怕了家長與老師同場的尷尬? 因為他們沒空出席? 我都忘記了。畢竟都已經是12年前的事了,況且,這只是一件小得我平時都不會想起的事。只是剛好寫到,就說一說而已。


好像把重點帶偏了,其實,我想說的是,那晚跑夜山,我看到一排白屋,有些有陽台,有些好像沒有,也不太記得了。


那時因為心情暴燥難過,悲傷以難以收拾和阻止的方向和速度在我體內爆發而四散,所以我不得不用行夜山的方法,在晚上11點半走上寶馬山,希望行上斜坡這件辛苦的事,會令我的心情稍為平伏一點。當然,最後,作用有限,但不能說完全沒有用。也許,走路是可以平衡到我腦部的傷心素(提高快樂的血清素的相反詞,是我創作的,世上應該沒有人這樣說)。


傷心素太多,令我不知所措,我只知道不可以坐在同一個地方,無論那個地方是什麼都不可以。我決定走上山。


不像跑山,走路可以看到很多事:車牌、車頭燈、車頭燈前的雨、有多少架車經過、當中有多少是巴士、保安亭內有沒有保安、屋與屋之前的海景,那個很窄的海景上的船和每間屋裡面的情況和裝修擺設。


看著這一排寶馬臺,我看到的不是它有多貴(反正我也沒有錢在這裡置業,它的價格又與我有什麼關係),而是看到每個單位裡面有什麼。有些單位裡面有純白的客廳牆。靠陽台的這一邊可能有一部電視,可能沒有。陽台上,有些人放了晾曬的衣服、沒有衣服的晾衣架、聖誕樹(當天晚上是1月下旬)、椅子、聖誕燈泡、黃色燈泡、單車......


我在想:既然人生是苦的比樂的多,那麼在這麼多單位裡面,他們其實在面對什麼煩惱呢?老公/老婆出軌?工作麻煩?同事是小人?小孩子的學業或者健康出了問題?家人患癌?自己有重病?


這些都是我當時在想的問題,不過,像很多事情一樣,這些想法都是沒有答案的,我不可以逐家逐戶去訪問吧?問了,人家也不一定想說,因為這是別人的私事,關我什麼事呢?


其實很多東西,本來也不關我的事,但我知道了,或者有興趣了,或者喜歡了,就會不自覺地想去更深地了解,愈了解得多,就愈覺得與我有關,或者,我會想「可能我可以把情況變得好一點」。但別人的情況好一點,又與我能扯上什麼關係呢?


有些事情,不去想,會比較簡單,但人(或者只是我)犯賤的地方就是,不能不想。工作繁忙的時候,不會無緣無故去想。但當人一靜下來,各種思想就像失控的球,向自己飛射而來,像被十幾個瘋了的球員把球都打到我身上。我可以避開,不去想它,但控制不住的是在想「為什麼會有球無緣無故地向我飛來攻擊我」。這些球絕不是友善的球,每下打在身上都很痛,但我卻沒有做什麼錯事,起碼,不是很不能原諒的類似殺人或者放火燒死了整棟大廈的人之類的十惡不赦的罪行。


或者,法律上,法律上,根本不算是一種罪。


那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向我猛力飛來的球,還是每一下都是打最痛、最脆弱的地方:頭、腳踝、膝蓋、手肘、額頭、胸口。


像想我死一樣。為什麼?


轉過頭發現,原來四周根本沒有球,只是自己想像出來的攻擊,現實中根本沒有人對我懷有這樣的惡意,只是,我把他們想得太醜陋罷了。其實這都實屬只是我自己的問題,別人沒有做的事,別人沒有的意思,我都想成是有。或者,因為我心的脆弱,令我胡思太多,正面的想太少,別人做了一件事,我就會慣性地覺得像去餐廳吃飯後會付錢一樣,我會自然地把多件事聯想在一起,覺得這些事應該一起出現,如果現實中不是的話,我就會失落、失望,接著就可能會是純粹的發呆,不想去想,最嚴重的,就會是悲傷。更嚴重的,就會是持續超過十日的悲傷,每天都在哭,或者一回到家,一放下公事包,就會坐在木地板上哭。哭完就洗澡,洗澡時繼續哭。哭到沒有力了,就會坐在浴缸入面哭,雙腳伸直,把自己泡在水中,或者沒有水都可以。


其實,這些事件之間根本沒有必然的關係,去餐廳吃飯付錢這個比喻錯了。其實就像每天上下班可以選擇不同的路一樣,不一定要走同樣的路,可以兜遠點,可以抄近一點的小路,那條路都不會問你為什麼今天不走這條路要走別的路。


因為路不是人,因為路不是一個可以思考的人。


但我會,思考得太多,沒有小心地使用腦這個器官和思考的能力,把自己有的用了在錯的地方上,就可能會引致悲傷這個其實可以避免的結果。但我和傷心素像兩塊磁鐵,一放得太近,就合體了。


我就變成悲傷,悲傷就變成我了。像英文說的I become sad. 不是 I feel sad.而是,我的本體也成為了悲傷了:我體內的器官都向傷心那邊發展,心情都灰暗抑鬱了,眼睛、鼻子都在流出傷心的眼淚和悲哀的鼻水。


而不是喜極而泣的淚水或單純因為太冷而流的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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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的散文,有中有英 I write in Chinese and English. Writing as therapy. 行過路過咪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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