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識情滋味（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生日

「幹嘛？」傅彥平一頭亂髮，瞇著眼打開了門。「哇噻，你昨天晚上是去哪裡了？現在都幾點了還在睡？」「你要幹嘛？」「有沒有膠水？我要寄卡片。」「卡片？誰生日？」傅彥平隨口說著，卻突然兩眼定住，腦子裡閃現一件極重要的事。他忙問：「今天幾號了？」「十五號啊。」「十五號？」他心裡突然有不祥預感，急忙翻抽屜找出一本記事本，上面寫著許多人名、電話等等。找到了寫著宋絮菲那頁，他知道他又搞砸了：九月十四號是宋絮菲的生日，自己居然玩到忘了。

  傅彥平懶得跟周友惇解釋，拿了膠水遞給他。回頭跌坐在椅子上直搖頭。想個補救的辦法？他曾抄下宋絮菲給他的家裡電話號碼，可是或許是不敢接觸她的家人，從來也沒有打過一次。想打電話不敢，取出一張信紙想寫封信寄限時快遞，又辭窮不知如何下筆。想想還是等到她回學校後再說吧？反正遲都遲了。於是他又把問題往後擱。

  沒手機、沒網路的時代，人跟人之間要製造點距離實在不是難事。即使電話響了，也可以不接，請別人接了，也可以假裝不在。當時外面租給學生的宿舍一般沒有一房一電話，而是每層樓共用一部電話，只能接聽，不能打出去。要打電話，就到外面用公用電話。

  開學前的晚上，傅彥平直接到宋絮菲的租屋處樓下按鈴。話筒接起，是宋絮菲冷漠的聲音：「有事嗎？」傅彥平心虛地說：「呃......我想說你應該回來了，來看看你。」「我有同學在這裡。」「哦......那......你最近好嗎？」「我現在沒空聊，改天再說吧。」依舊是冷峻的口氣。「哦，好。那......」沒等他說完，對講機掛上了。傅彥平碰了一鼻子灰，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一下心情，也只好罷了。他邊走邊想著：這份所謂的戀情現在好似變成了一份責任而已，在他心裡只剩下該不該，而不是要不要。他總覺得自己像是永遠在虧欠著她什麼，而虧欠的永遠還不完，或者說，連該怎麼還都搞不清楚。

  該來的還是要來，有些事始終躱不過。這天晚上，樓梯間的電話響了。因為鈴聲擾人，幾聲過後，總是會有人去接，然後代為叫喚。有人來敲門了，傅彥平開門去接電話。

  「喂。」對方沈默了幾秒後說話了：「是我。」宋絮菲的聲音。「抱歉剛剛掛了你電話，不過......我就直說了，我們還是分手吧。」傅彥平知道這又將是一場長談，道：「你不要......」「聽我說完，」宋絮菲打斷了他的話，「我們這樣下去是沒有了局的。你連我的生日都可以忘記，顯見我在你心中沒有什麼份量。」（果然說到正題了，還是逃不掉，傅彥平心想。）「你知道嗎？你沒來祝福我的生日，但是誰來了？徐峰奇。對，我的前任。他從美國回來一個月。就在我等你的電話的那天，來的是他的電話。」傅彥平道：「所以你跟他出去了？」「沒有，我沒跟他出去。他有說，但我沒答應，因為我是有男朋友的。但我男朋友一整天也沒有來通電話。事後也沒有。」「我去找你。」「你不用來了，你來了我也不會開門。到此為止吧。」「你別走，我馬上到。」傅彥平不理她的回應，逕自掛了電話。

  十分鐘後，傅彥平出現在她樓下，電鈴按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沒有人接。傅彥平不死心，還是繼續按。最後彼端終於話筒拿起：「你煩不煩人？你一定要這樣纏著我？」傅彥平道：「你讓我上去，我們把話說清楚我就走。」又是一陣的沈默後，門鎖開了。

  傅彥平直接上樓到她的房門外，宋絮菲隔了貓眼確認是他，便開了門。關上門後，傅彥平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她：「對不起。」宋絮菲苦笑：「又來這套。這樣糾纏到底有什麼意思？」說歸說，但並沒有掙脫。傅彥平吻了她的耳根，說：「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管住我自己，不會再忘記。」宋絮菲心中酸苦，轉過身來，雙手捧住了他的臉，話聲哽咽：「我說過，你還沒長大。沒有趁早跟你分開，是我的錯，讓我們兩個都越陷越深。你聽我的，分手吧。你的心跟本不在我身上，這樣若有似無的拖著，我受不了。時間可以療癒一切。相信我，幾個星期一過，你不會再覺得這有什麼痛。」話說得理智，但宋絮菲不由自主的卻流下了眼淚。

  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見這面。傅彥平也被勾起了傷感。兩人擁抱在一起，無言以對。（待續）

（註：雖然小說裡使用了化名，公布生日還是不妥當的。因此這裡生日也作了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