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一隻手托著沈重的下巴,單手在電腦鍵盤上敲擊著。
此刻的我,腦袋裡像是有一隻小小的交響樂團,隨著節奏大鼓大力的敲打,
發出還算是規律的共鳴,與此同時,身體像雲門舞集的舞者一樣,
不斷朝外側努力延展到最頂端,再倏忽地往內捲曲,
伴隨著腦袋裡無來由鼓聲撞擊、不斷灼熱燃燒的身體溫度,
只有一個人的舞團在二十九歲的春天暈眩獨舞。
這段注定只有自己能體會的生理期旅程,我稱之為「三十歲的爆擊」。
需要在行事曆紀錄月經週期的人,九成九是年輕人。
現在的我會由身體自動通知...與其說是通知不如說是告知,帶有點蠻橫不講理的意味。
高中時最爽的事情,就是跟好友在生理期來時的第一天(賀爾蒙的威力真的強大,經期居然都同時間),去彰化市知名木瓜牛乳大王一人點一碗大碗剉冰,大口扒入爽脆剉冰跟甜上天的煉乳,吃完(子宮)依舊快樂似神仙。同時期,我那時的女友,是月經來會被鬼抓走的那種程度,會痛到打電話呻吟一兩個小時給幫不上忙的我聽,也據說以前曾經痛到被救護車載走...總之,我真的以爲我抽到了「子宮上上籤」,因而沾沾自喜,孰不知年近30歲時,很多事情都正往你不希望的方向穩穩前進、隱隱作痛。
好,冷汗、頭痛、嗜睡、腰酸、每天洗內褲,書上說人都是來忍受的,這些都可以一笑置之,唯獨情緒易怒這件事著實無法容忍。
這週生理期前的上班日,每日都被老闆撥動憤怒的心弦,其中一天我還在沒有人的辦公室大力的摔滑鼠...平心而論,老闆就跟平常一樣bossy,要你一整天改一個根本無所謂的格式、一進門就問昨天(他自己使用)的杯子怎麼沒洗等等...太多了不細數,不然自己又會燃燒起來。總之,平常都能掛著善良的無奈表情笑著說「好」的自己,在生理期要來的前一週會自我焚燒面具,露出真性情的自我,這在職場上感覺超不利的啊!強忍著快吐出口的離職二字,有幾次慌亂的挾帶根本不急著去寄的信件逃到郵局,深怕一條神經線斷裂,當天就「工作自由」。
同一週的夜晚,我每天都做著冗長的「春秋大夢」,隔天起床像是沒睡一樣,不曉得能否也怪罪給三十歲的爆擊?不過據說做夢夢到蛇是土地公有事要找你,加上這一週來過的如此膽戰心驚,我決定週末要去找土地公聊聊。
「建議我換到A工作的話請給我一個聖筊!」
「換到B工作請給我一個聖筊!」
「現在立刻馬上就辭職的話請給我一個聖筊!」(有多急)
大力拋出,一對飛在空中的筊緩緩落地,
我忽然覺得土地公應該是微笑並帶著憐憫的表情看著我說:
「可憐的被生理期耍著玩的近三十歲女啊。」這樣吧。